《柳叶刀》山水佛塔

19、CH13 湄南河畔，坦诚相待（6）

　　“原来你并非不喜欢。”话来得平淡而莫名，却不知说话人心中竟似长舒了口气。
　　河面波光粼粼，灯光细碎迷离，风起萍皱，碎了一地金银。她不看他，倚栏自郑王桥望下，湄南河前热闹的夜市早已随人声散去，徒留鳞次栉比的酒店高楼在河的这头与远处的双子星塔遥相呼应，好一片静美。
　　“自然是喜欢的，”良久，她才漫不经心地丢下一句，眼里藏不住疲倦，“你知道的，我从来都相信你的眼光。”当初，从关雅丽手中接过盒子打开的一刻，她心下已然明了。原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再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己的喜好，只是……
　　沈易之随之侧目。
　　“只是，如果你能帮我把那块表折成一张十七万的支票，我想我会更开心。” 哈欠接二连三，却不忘调侃嘲弄一番。一想到自己早上还在公园坐诊，而眼下竟已身在万里之外，心里除了疲怠，还有对沈易之行动力的不可置信。心道，他出手还真是大方，想来自己忙得一年到头不吃不喝也不过如此。
　　她的漫不经心刺激到了他的神经。
　　不得不说，眼前的人聪明，漂亮，疲倦中不失风情，有一点小聪明，可更多时候还是和以前一样幼稚，而且自以为是。
　　他向来不屑于她的天真，这种被保护下的简直天真到愚蠢的性格让他疯狂嫉妒，让他心底最丑陋的面目膨胀。所以他一再推开她，捉弄她，伤害她，殊不知每次看到叶姨抱起她时的心疼和不舍，才是对他内心最严厉的鞭笞！他不明白，为什么她能活在家人的关爱和保护之下，而自己却要被父母送离身边，从此寄人篱下！不，应该说，四年里王家对他一直很好，好到就连那个冰冷的雨夜之后，都不曾责备一句，每一个人都佯作什么都不曾发生。
　　如果真的只是噩梦，那么他或许可以忘记；
　　可如果是他犯下的错，他也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么？
　　他知道，有什么已经不一样了。
　　那个喜欢跟在他后面打转的女孩像个漂亮的娃娃，静静地躺在白色的被单上，静静地笑，静静地说着“我原谅你了”。
　　那个以前总爱掐准时间在他班级门口等他一起放学的女孩，轻轻地从他视线中走过，走到那个叫伊藤的男孩身边，带走一路目光。
　　他和她，像两条交线，雨夜就是那个交点，从此越走越远。
　　她可以坦然无隙地将丁一澜的情书交到自己手中，眼里满是促狭：“我的青梅，让给你了！”
　　她可以在无心打断他与别的女人欢爱激情后依旧淡然处之，嘲笑似的拈起情欲中散落一地的东西，无辜又戏谑：“套套破了。”
　　她可以靠在别人怀里把吻诠释得既纯洁又风情，把情话说得既温软，又甜蜜，徒留他一个旖旎背影：“石磊，我们逃走吧……”
　　是了，那个曾经抢着和自己分吃同一块起士蛋糕的女孩今天在广场上笑得无谓，笑得粲然：“早不吃了。”
　　那个曾经一门心思想要带给自己欢笑和温暖的女孩，一整晚都在心不在焉地翻看手机，等着另一个人的消息。
　　那个人……
　　口比心快，讥诮的话语脱口而出：“不识好歹，换作别的女人早就投怀送抱了。”话到最后，竟连他都分不清，这话到底是在笑她，还是在嘲自己。
　　她从安静的手机上转回视线，竟似看不懂他一般，忽而又明眸一暗，认真地点了点头：“是啊，我都忘了。”转身向桥下走去，“如果你要说的就是这些，那我要回去睡觉了。”
　　手臂被错身而过的那人一把拉回，另一只手似要环上，想要怀拥手中这片温暖的念头却终被克制下来，半抬的手僵在半空，最后，还是无力垂下：“你和任峻现在还有联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