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夜》翡纭

7、梦 镜

　　白色笼罩着所有的事物，极夜甚至除了近处隐约的建筑物残骸外连远方的道路都看不见，白雾隐藏了一切的事物。
　　接触皮肤的白色浓雾让人感到说不出的阴冷，一种从内心深处产生的刺骨冰寒。一些像是小虫一样的东西在他的周围飞舞着，因为雾的关系极夜只能从它们飞过身前时所产生的空气波动来判断其大小。
　　地面因为自己的移动发出“沙沙”声，可以知道所踏的地表应该是碎石或细沙铺就的，时不时的有些小小的植物枝叶划过他的脚踝，有点像是在穿梭清晨的草地一般。
　　有些漫无目的的走动着，此时的极夜记忆里并没有自己是什么时候，在如何的情况下来到这片未知土地的回忆，似乎从意识恢复时自己就已经在行走了，那种感觉就像是从梦游中突然惊醒一样。但他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只要自己继续走下去答案就会自己跑出来似的。
　　“你终于来了……”飘渺的声音从浓雾里传来，在极夜惊讶的同时，周围的白雾突然一下散开，眼前霍然开朗起来。
　　不知何时，极夜已经走到一处大湖边，清澈见底的湖水映着雾散后异样湛蓝的天空。湖中散乱的分布着一些大大小小的白色建筑物遗骸。在几近湖心的一大块像是廊柱的白色花岗岩上一个拥有长的惊人的银青色长发的正倚坐在那里。
　　一些小小的发光物体浮在她的四周，仔细看的话会发现那是一个个约手指大小长着透明翅膀的小人。在飞舞间，自他们羽翼上洒落的粉末在空气里像是烟火一般一闪一闪的，即使是在白天也非常耀眼夺目。
　　啊？白天？极夜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在捺贝卡忒大陆上什么时候有了白天了？
　　他无比古怪的看着水面上蓝天白云的倒影，眼前的明明是透彻到让人心醉，明亮到不可思议的景色。这像是镶在头顶的蓝玉一样的天空在捺贝卡忒大陆上似乎连最长寿的种族都没有荣幸见识过。
　　“干吗愣在那里？摩那耶。难道你已经认不出我了吗？”女子似乎在苦笑着，“这也难怪，我们快有一万五千多年没见了呢。而且，被关在这个鬼地方，连我自己都快认不出自己了，真是太久了，就算是对身为神族的我们来说也是很长时间没见了摩那耶。”
　　“请等一下，您好像认错人了吧。”极夜说话的声音少了原本的生硬与不自然，似乎突然间拥有了自己的灵魂一样的自然，如果此时绯夏和蓝非斯卡在场的话一定会惊喜万分。
　　“啊？什么？”女子奇怪的坐正身体，一直遮在她脸上的银青色发丝因为她的动作向后滑了开来，露出一长……很白的脸，没错，很白。五官都笼罩在一片浅白色中，眉毛、皮肤甚至是嘴唇的颜色无一不是浅浅的白色，而眼睛是颜色与其说是白色不如说是一种很怪异的银色。
　　似乎被女子异常的脸吓了一跳似的，极夜在奇怪的停顿后突然用力的眨了眨眼。
　　“怎么了？摩那耶。你的眼睛有什么问题吗？”在用关心的口吻说话的同时，原先在湖心花岗岩上的女子突然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现时，是在极夜的面前。
　　眼前突然冒出的脸，让极夜不自觉的向后退了半步。
　　“啊？干什么带着这么奇怪的东西啊？”女子伸手在极夜头上取走了什么。
　　看着那熟悉的厚重连帽披风，极夜猛然发现自己原来一直都披着那条用来遮盖自己面貌的披风。
　　纯黑的发在微风中飘动着，同样色系的眼睛在多了灵魂后闪着灵动和澄净的光。因为长期没有阳光的照射略显苍白的肌肤在微风的轻抚下让极夜的心神都为之一振，他有种重见天日的感慨。
　　“摩那耶，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美丽啊。”女子赞叹到，随即她似乎很是疑惑的打量着他，“摩那耶，我刚才都没发现，你怎么缩水了？看上去比较年轻了不说，而且……”
　　她突然抓住极夜的手，“你的手什么时候变、的这么纤细了？好象女孩子的手一样。厄……等一下，你……你怎么变成女的了？新的变化术吗？你没事干啊？”
　　“对不起，我已经说过了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认为的那个人。”极夜尴尬的直向后退以期待这名神秘的女子能放开她紧抓的手。
　　“喂！有什么关系哪，大家都是女生嘛。”女子笑的颇为诡异，但她似乎没有将极夜的话听在耳里，还是将眼前的人认为是变化后的友人，对于记忆里冷漠而寡言并且孤单的身影，女子在看到极夜时不由的感到十分的愉快。
　　脸上已经风云变色的极夜在努力没有结果的情况下突然伸手结起了一个奇怪的手势。一个实际上是顺应本能打出的动作。
　　当手势完成的同时极夜猛然感到自己的身体一轻，再次恢复时竟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来到离女子几丈远的一处水中残骸上。而且因为变化的突然加上自己所选（？）着陆点的不佳，导致极夜在微微一愣的同时被地心引力所影响。
　　“哗~~~~！啪沙！”巨大的落水声惊起一大群有翼生物。
　　在落入水中的一瞬间极夜诧异的发现自己将要摔入的地方迅速的长出了一棵庞大的植物枝叶，将她整个人包裹了起来。随即极夜感到包住自己的大叶片一阵移动，似乎在向某个目标而去。那感觉就像是在搭乘高速的运输工具一般。唯一不佳的是这个工具实在太颠簸了，坐在里面的感受就如同将洗衣机当作容身之地一样，非常的不舒适。所欣极夜身体里的某个神经十分的迟钝，托其所赐才不至于吐的七零八落的。可也不是太好过就是了。
　　不一会，透过植物的叶壁极夜依稀听到了原先的那个古怪女子说话的声音。
　　“吉奇，你真是不乖。叫你救他你玩什么啊？小心点，他现在的力量还没有原来的四分之一多，经不起你的折腾，……我知道你很开心，我也是啊……知道，知道，他是你的宝贝主人……哦~真是的，你哭什么啊？”
　　随着女子奇怪的对话，极夜感到裹着自己的叶子一片湿润，有什么东西从叶脉里分泌了出来。一个某名的想法在脑海闪过，一时间让极夜惊出一身冷汗来。虽说极夜之前是处于灵魂残缺的状态（现在也才只收回一个灵魂水晶），但必要的学习还是免不了的，何况她的两个兄姐一般的同伴又都不是普通人，各个方面的知识在闲暇之余无不解囊相授。在身为半妖精的绯夏的某一次“植物课”上，极夜就曾经听说过这个世界的一种植物，属于食肉植物的一种，生长在清水里，平时与水融合在一起，即使是眼睛最为犀利的精灵族也无法看清它的所在。在饥饿时它会突然现身攻击离它最近的动物或其它东西，捕获猎物后这种植物会从枝叶的叶脉里分泌消化食物用的汁液，这种汁液奇香无比，同时有麻醉猎物的作用。
　　就像眼前的这种透明且好闻的液体，极夜苦笑着感到自己的头从刚才就感到眩晕不已。
　　“啊呀！吉奇你要吃了你的宝贝主人吗？快放开啦。”似乎在证实极夜的猜想，女子哭笑不得的声音在此时又传了进来。
　　紧接着，极夜感到包裹自己的绿色叶片快速的放松了束缚，立刻的，她跃了出去。直到站在了结实的地上她才有暇回首看了一眼刚才约束自己良久的东西。
　　深绿色的枝叶好像宝石制作的在湖面上晶莹剔透的闪着深邃的色泽，从外面看来那些枝叶竟都是透明的，而且，在众多的参天枝叶里有一颗相对来说小的太多的粉红色，像是幼小的龙的脑袋混在其中。
　　那颗五官具全的小脑袋，翠绿色的眼睛正看着她，大滴大滴的眼泪正是从那里滚落到湖水里。
　　[主人？主人？咦？]似乎十分害羞的声音在极夜的脑子里直接响起，在被吓到的同时她也立刻明白为什么刚才自始自终只有听到女子一人的声音了。
　　[白耀姐姐，为什么主人不理吉奇？难道被摔傻了？天啊！吉奇竟然把主人摔坏了，治疗，治疗一定要马上治疗！]摇头晃脑的粉红色脑袋在嘀嘀咕咕了一番后叶子再次向极夜卷了过来。
　　看到那向自己而来的大片翠绿，几乎是立刻的极夜想都没想的再次结出刚才将她带离女子的手势，同样的事再次发生，不过这次极夜却较为幸运的落到了一片平坦的地方，依旧是湖里的残骸上，看着远处的人与“怪兽”极夜发现自己仿佛高兴太早了。没有什么预警的远处的人与未知的东西在下一秒就已经站在自己的面前了。
　　“这里是我的领域哦，摩那耶你不会忘了吧，在领域里就算是你也不可能使用空间术的。”女子好笑的看着眉头紧皱的极夜。
　　似乎是因为心有不服，极夜几乎没有思考的脱口说道，“这对时空族没用吧。你也忘了我现在的血液里的另一半是来自空间的掌控者……”仿佛突然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极夜迅速的住口了，而且极为震惊的伸手捂住了嘴。
　　刚才……那是什么？为什么我会说这些话？她在心里小声的问自己，难道我真的像她所说是……？不，我是人类，不可能是其他生物。但空间的掌控者？那是什么？为什么我会说自己拥有一半的血液？那另一半是什么？
　　在极夜惊疑不定的时候，听到她的话语的女子却脸色猛的一白，使得原本就十分苍白的脸色变的没有一丝血色，让人看的心里发毛，很是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