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爱豆不想红》兜兜没有兜兜

63、选秀生涯（十五）

　　“你说叶栋不仅跟你道歉，还跟楠楠她们道歉了？”

　　女声带着微扬的尾音，话语间透出十足的惊异。

　　姜梓阳用夸张的语气强调：“真的！而且昨天他给师兄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好在跟师兄视频，他道歉说得好认真！一点都不像他以前会干的事情！”

　　姜蓓苒很久没有回过非凡娱乐，对于叶栋的印象还停留在上辈子，他在非凡娱乐被捧出道，曾经一度跻身顶级男流量，而且差点就成功转型成了演员，直到一年后被曝出职场霸凌而被软性封杀。她加入非凡娱乐时，碰见过好几次叶栋开玩笑说这个练习生胖了那个练习生长得不讨喜，别人有意见他反而会吐槽你开不起玩笑。

　　她想，难怪这人被封杀，的确不配红。

　　谁能料到，叶栋居然提前一年多的时间补上了这个大坑。

　　“挺好的。”姜蓓苒感慨，“早点认识到问题所在，以后出道了也少吃点苦头。”

　　姜梓阳似有所觉，“他怎么了？”

　　“没什么。”既然叶栋做了不一样的选择，将来发生这件事的可能性也不大，姜蓓苒便没有细说，而是把话题转到了另一件事上，“你明天来沪城？”

　　姜梓阳：“嗯！明天晚上去静安会馆参加下个季度的平台招商会。”

　　姜蓓苒听着耳熟，凝眉思索片刻，忽然想起听经纪人提过这件事，“你家明琅姐姐明天也去的。”

　　“真的吗？太好啦！”他的惊喜不加掩饰，“我本来还担心明天没人跟我一起呢……等等！”

　　他忽然意识到姜蓓苒说的是——明天你也“来”沪城。

　　“姐，你在沪城？”

　　姜蓓苒点头，“一个小时后的飞机。”

　　姜梓阳连忙打开邮箱看了下共享时间表，果然，姜蓓苒的日程上多了一条红色的提示。

　　“源陇文化与纺织行业协会主办……‘锦绣东方’刺绣艺术精品展？”

　　“对，展览开始前的小型鸡尾酒会是由我们家承办的。”姜蓓苒简单地解释道，“爸爸现在回不来，由我出面是最合适的。”

　　实际上，这次的承办完全是由她出面谈成的合作，无论姜父回国与否，出席的人都会是姜蓓苒。

　　姜梓阳不了解这些，所以姜蓓苒说什么他便信什么，他只是有些埋怨：“现在是年末，你们团体这么忙，还要到处飞来飞去谈生意……姐，要不我们还是跟爸说一说，让他先回来吧？”

　　姜家二老一直不肯回国，说是国外疫情严重，长途飞行风险又大，回来也是徒增麻烦，反正姜妈妈的学生签证还有四年才过期，夫妻俩住的又是大学城的房子，安全系数相对较高，两人打定了主意再留一年，直到情形转好再考虑回国。

　　姜蓓苒也很矛盾，理智告诉她，父母亲在国外并不危险，反正一个在家上学一个在家上班，但感情上她却更希望父母回国，毕竟上辈子姜家二老就是在这场风波中去世的。

　　她捏了捏眉心，无声地叹了口气，说：“不用，他们俩现在不用出门，住的地方也安全，回来路上风险反而更高。”

　　姜梓阳还是担心不已，“要是你去不了的场合，我替你去也可以呀。”

　　姜蓓苒忍不住笑了，“你要去会议上坐着发呆吗？那里全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千年老狐狸！”

　　姜梓阳咕哝：“我可以学嘛……”

　　“有时间学什么谈生意，不如把欠的条漫补上。”姜蓓苒笑着催促，“还有，你之给我们画的圣诞EP周边，销量很火爆，等着春节新EP发售，商城里准备顺势出一波节日专属周边，估计一月初就会有负责人会联络你的。”

　　上次一口气约了两套周边的稿件，分别是姜蓓苒和明琅的，姜梓阳忙活了一个月，去掉税和抽成净赚两万多，听说这次又有约稿，他不由欣喜地一拍大腿，“没问题！”

　　姜蓓苒提醒他，“你别高兴得太早，这次时间很紧张，你可能只有两个星期左右的时间，我提前告诉你就是想让你早点做准备的。”

　　姜梓阳倒不是很担心这件事，他反而有些兴奋，“没事没事！我正好想要多点事情做，不然你们每天忙得脚不沾地，我就是训练、码字、看看书、追追剧什么的，过得像条咸鱼一样……”

　　“你们？”

　　“对啊陈斐他们几个训练完就打车去排练，你到处飞，师兄也是，忙得都没时间跟我视频了……”姜梓阳有些失落地叹了口气，“他一录影就是一整天，平时又要上课，晚上忙着跑市区录新音效，显得我特别无所事事。”

　　一录便是一整天……姜蓓苒忽地起了疑心。

　　她虽然和蜂鸟娱乐交集不深，但她也是知道一些的，目前已经进行到了节目中后段，人数少了，录影时长自然减短了。

　　温齐在骗姜梓阳。

　　“姐？”

　　姜梓阳抱怨了几句，又问起姜蓓苒周五住在哪家酒店，但叫了好几声，姜蓓苒才反应过来。

　　“怎么了？”

　　“我在问你周五有没有空吃饭呀！我大概七点左右就结束了。”

　　“我们大约五点左右结束展览，要不我直接开车来接你吧。”姜蓓苒一边说一边快速地发了条短信给钱诚，提醒他预约一家私密性高的私厨包间。

　　“明琅姐姐呢？”

　　“她肯定愿意来，你们俩到时候去不同的出口等我就好。”

　　姐弟二人聚少离多，明琅的个人活动行程又密集，难得能聚在一起吃顿饭，姜梓阳兴致勃勃。

　　然而这顿饭终究还是没有吃上。

　　姜蓓苒匆匆赶到静安会馆时，只有明琅等在约定好的地点。

　　“苒苒，要不还是先去看看你弟弟吧？”明琅忧心地说，“我怕他出事。”

　　姜蓓苒脸色冷凝，“他都敢跟导演吵架了，还有什么他不敢做的？”

　　明琅沉默了。

　　话虽如此，但姜蓓苒还是取消了晚上的预约，通过钱诚联络了几个在场的负责人，打探这件事具体的情况，确定了在场媒体并没有拍到、录到任何有价值的内容后，她松了口气。

　　意外发生在一小时前的招商会中途。

　　姜梓阳和明琅坐在同桌，台上讲解人正在介绍新剧的受众、营销点以及盈利方向，二人对这方面的兴趣并不大，便小声地聊起天来。

　　他原本的打算就是混到招商会结束，和制片打个招呼就走，谁知播放《痕迹》预告片时，明琅发现了不对劲。

　　“阳阳，你认识成杰？”

　　姜梓阳听过这个名字，“不认识呀，怎么了？”

　　明琅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你不是说，角色预告里的那首歌是你朋友写的吗？”

　　姜梓阳颇为自豪地点点头，“是呀！”

　　明琅不认识温齐，怕姜梓阳是被人骗了，犹疑片刻还是说道：“但我刚刚看了预告片的时候，发现这首歌的署名是成杰。”

　　“怎么可能？！”姜梓阳脱口而出。

　　他没控制住音量，旁边的一桌人都看了过来，明琅连忙踢了他一脚，“你轻点声！”

　　姜梓阳第一反应是不信，“不可能，这真是我师兄写的，他当时还让我听过样带呢！”

　　但说着说着，他也意识到了问题。

　　刚才那几句歌词的声音，的确不像是温齐的……他连忙给温齐发微信，但这个时间段正好是温齐练舞的时间，二十多分钟过去了，他还是没有等到对方的答复。

　　坐立不安地等到了招商会的末尾，姜梓阳终于按捺不住焦急，不顾明琅的阻止，逆着人潮跑向了制片人的座位。

　　制片人见到他时，表情还颇为欣喜，但当姜梓阳直接问出配乐作者的问题时，中年人的神情顿时变了。

　　“请问，预告片里的字幕是不是出错了？这首插曲是我朋友的作品，并不是成杰的。”姜梓阳跑得急了，说话时微微地喘着气。

　　制片人起初有些困惑，但他一眼扫见同桌的年轻导演忽然僵硬的样子，立马察觉出了不对劲。

　　他干笑了两声，和旁人打了招呼以后，虚扶着姜梓阳的肩膀，把人哄到了后台安静的一角。

　　《痕迹》剧组分了AB组拍摄，大学时期的戏份基本都在B组，配乐也就由B组的导演自行解决了。他比较过几首曲子，最后采用了温齐的配乐，通知发下去的第二天，他就从音乐指导那边得知，这首歌是有成杰创作，而他却记得，这首插曲是有一个独立音乐制作人投稿的。

　　导演清楚里面有猫腻，但既然这首歌确认署名成杰，插曲的作者也没有任何消息，说明对方已经处理好了原作者的问题，因此他没有深究，谁知小说的原作者竟然突然找上门来了！

　　他看了眼神色不愉的制片人，打着官腔说：“嗯……姜先生是不是弄错了？这首歌是由我们向歌手方提出约稿，对方交稿后我们也查过各大平台，并没有发现任何相似的已发布歌曲……”

　　“不可能。”姜梓阳斩钉截铁，他亲耳见证了这首插曲的诞生，甚至其中一些歌词细节是温齐特意征询过他的意见写的，“师兄创作这首歌的时候，我一直都在旁边，我还能不清楚这首歌是谁写的吗？”

　　他立马举了个简单例子，说明了歌词中的一句完全来自于他的小说原稿。

　　导演意识到了不妙，假如姜梓阳只是从哪里听过这首歌，他还能蒙混过关，质疑对方是偷跑了成杰的新歌，但姜梓阳本人参与了歌曲的创作，而且，听着姜梓阳对于原作者的称呼，两人关系分明非常亲近……这下可就难办了。

　　制片人看导演的神色，已经猜到了大致情况，但这种情况下，他不能去拆导演的台，只能帮着劝说姜梓阳。

　　但姜梓阳是个倔脾气，尤其是当导演说，歌手方已经协商好了版权问题时，他完全不肯相信对方的说法，“这首歌的版权怎么会到他们手里？”

　　过了一会儿，他想明白了导演话里的意思，一脸震惊，“你的意思是，他们买了我师兄的歌说是自己的创作吗？”

　　年轻导演一脸苦色。

　　双方在后台拉锯了几分钟，动静渐渐大了，正厅那边的媒体蠢蠢欲动地想要过来了解情况。

　　制片人也有些急了，他看不起成杰买歌的行为，也不喜导演的不负责任，但他们三人现在处于招商会的后台，一举一动都深受其他人关注，姜梓阳这样在现场咄咄逼人地讨要说法的行为，更令他心生不满。

　　他是一个商人，比起什么版权，利益受损才是最直接的伤害。

　　所以他果断地接过了谈话的控制权。

　　制片人毕竟在这一行浸淫多年，比起年轻导演的疲于应对，他三言两语就用各种官方词汇把姜梓阳绕了进去，末了，他还把问题成功甩回了温齐那边，“小姜啊，要不这样，你呢，还是先回去问问你朋友，他有没有授权给成杰的团队，如果没有的话，我们三方再一起讨论怎么解决版权问题等等……你看怎么样？”

　　正是因为制片人的提议，姜梓阳放了两位姐姐的鸽子，打了车直接赶去了蜂鸟娱乐的大楼。

　　快到的时候，他接到了温齐的电话。

　　对方说话时气喘吁吁的，“你怎么突然问起那首歌了？”

　　姜梓阳一股脑儿地把招商会上发生的事情全盘托出，“导演坚持那首歌是成杰投稿的，师兄，你的歌怎么会跑到别人那里去？”

　　温齐沉默了。

　　姜梓阳以为他是惊讶的，便急匆匆地说：“你有没有保存好写歌过程中的文件？如果追究侵权责任的话，这些证据很重要。还有，除了你以外还有谁有权限……”

　　“没有其他人。”温齐淡淡地说。

　　姜梓阳没有注意他过分冷漠的语气，一边绞尽脑汁想着该怎么办，一边给姜蓓苒发微信求助，“没有其他人的话说明肯定是他们盗用你的投稿，师兄你放心，我们肯定能把这件事弄清楚的。”

　　“不用了。”

　　姜梓阳愣住了，“为什么？他们盗用了你的曲子！”

　　他知道温齐为了这首插曲投入了多少精力，在他的预想中，温齐应该比他更难以接受这个意外，然而……温齐却像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一样。

　　不可能。

　　姜梓阳下意识地否认了这种可能。

　　师兄不可能把这首歌卖出去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温齐冷淡而疲惫的声音终于响起，而姜梓阳最不愿意接受的猜想也成为了现实，“这首歌已经不是我的了。”

　　“为什么？”姜梓阳完全忘记了自己还在飞驰的出租车上，他激动地原地跳了起来，砰的一下重重撞上车顶，又跌坐了回去，大动静引得司机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司机看他疼得龇牙咧嘴，“没事吧？”

　　姜梓阳顾不上头顶阵阵胀痛，匆匆对司机摆了摆手，重新捡起掉在车座上的手机，“师兄，为什么你要卖掉你的歌？”

　　温齐听到了砰地一声响，问：“刚才怎么了？你撞到哪儿了？”

　　这时候他还有闲心关注这个！

　　姜梓阳：“没什么大不了的事，重要的是你……”

　　温齐的语气好不容易回暖了一些，听他提起歌的事，那声音又变得冷淡起来，“别再追究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同样的话被原封不动地丢回来。

　　姜梓阳急得坐立不安，“这不是一回事！师兄，你为什么……算了，我快到你们楼下了，我们当面说好不好？”

　　对方冷淡的语气忽然有了波动，“你不是和你姐姐约了饭吗？怎么突然过来了？”

　　姜梓阳想也不想地回答：“都这样了我怎么吃得下呀！”

　　“你这……”

　　姜梓阳听出了他的慌乱，心中不免生疑，“你不方便吗？”

　　他听见电话那头带着回音的脚步声和加剧的喘息，“没事、没有什么不方便的，你大概还有多久到？”

　　姜梓阳透过车窗，看着红灯转绿，下一秒，车已经靠边停稳了。

　　“到了。”司机提醒。

　　电话那头的所有声音都停住了。

　　或许是车里的暖气开得太足，又或许是他从招商会会场跑出来时太过匆忙，姜梓阳忽然觉得胸口闷得有些喘不上气来。

　　一阵微妙的不安悄然攀上心头，他打开车门，外面的寒风迅速灌进领口和外套的下摆，刺激得他忍不住一哆嗦。

　　“你到了？”温齐听起来很是紧张。

　　姜梓阳紧了紧外套，仰起头看向明暗错落的酒店式公寓大楼，“嗯……”

　　脚步声再度响起。

　　只不过现在比刚才的速度要慢，步伐也沉重许多。

　　姜梓阳在入口的接待大厅等待着，他焦灼地来回走动着，试图用这种方式分散注意力。

　　为什么温齐听起来这么奇怪？他有什么瞒着自己的事情吗？他是不是……不小心撞破了什么？

　　吱呀——

　　安全通道的大门被推开，姜梓阳几乎是弹了起来，循声回头望去，他激动的心情被浇熄了大半，“师兄……”

　　眼前的温齐像是变了一个人。

　　他穿着皱巴巴的深色运动服，脚上蹬着一双被踩得脏兮兮的球鞋，头发也乱糟糟的，走近几步看的话，很容易会发现他肩上如同雪片似的皮屑和皮肤上的汗腻。

　　温齐不敢看他，抬手抹了抹额头上不存在的汗水，用手臂挡住了对方的视线。

　　接着他直低声说了句“你来啦”便转身往楼梯的方向走。

　　姜梓阳从来没见过温齐邋遢脏乱的模样，一时之间呆在了原地。

　　温齐走到安全出口前，刷卡拉开门，下意识地退开了几步，想让姜梓阳先走，但这时他才发现身后的人根本没有跟上。

　　回过头，对方愕然的神情赫然在目。

　　虽然最近他越发心灰意懒，对于外界的评论也提不起任何兴趣，但姜梓阳的反应仍然在他心上落下了狠狠的一刀。

　　“不是有话要说吗？”

　　温齐听见自己的声音微微颤抖。

　　姜梓阳仿佛是被他的声音惊醒了，小跑着奔上前。

　　温齐跟在他身后走进楼梯间，藏在衣服兜里的两只手紧紧地攥成拳头，迟疑片刻，他还是小心翼翼地开口请求道：“等会儿上楼以后，你能在门口等我一下吗？”

　　姜梓阳走在三四个阶梯之上，语气低落地应道：“好。”

　　一路无话地走上了十二楼，温齐提前进了屋子，手忙脚乱地把桌上、沙发和床上简单收拾了一遍，这才让靠在走廊里喘气的姜梓阳进了门。

　　“抱歉，家里有点乱。”温齐轻声解释。

　　姜梓阳没有说话。他熟门熟路地穿上拖鞋，主动把自己的鞋放进鞋柜，又把玄关踢得乱七八糟的几双脏球鞋一一放好。

　　温齐连忙制止，“你不用收拾这些。”

　　姜梓阳不理他，把电脑包往沙发上一扔，走近厨房，动手收拾起了堆在洗碗池里的泡面盒子。

　　十来个泡面盒垒在一起，看着就很不健康。

　　温齐伸手想拦，又不敢碰到他，被他轻松避开了。

　　“小朋友，你坐下吧，我自己来就行了。”

　　姜梓阳用一层塑料袋把泡面盒装好，再扔进垃圾箱，他仍然没有理睬温齐，洗了手，转移阵地整理起了沙发上的衣服。

　　温齐拉住他的手臂，往回拽了一拽，又触电般地松开了手。

　　姜梓阳手里拿着的是周一录制时穿的运动裤，近一周的时间，这条运动裤被他扔在沙发上，皱巴巴、脏兮兮的样子，看得他一阵羞愧，“别弄了，我来吧。”

　　说着，他作势要把这条裤子扔进洗衣篮里。

　　姜梓阳扭身避开他的动作，终于说了进屋以后的第一句话，“温齐，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温齐被他问得一怔，“什么？”

　　“我以为你只是最近压力很大……你又有拍摄、又有工作，我以为你可能节奏太紧张了所以一下子调整不过来。所以我一直什么都没说，我以为我只要等你自己调整好情绪，你慢慢就会好起来，但是我不知道是这样的……”姜梓阳的语气忽然激动起来，说话时已经带了哭腔，“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愿意告诉我知道你过得很不好？”

　　“憋到你扛不下去的时候吗？”

　　运动裤啪嗒一声落在地上，熟悉的气味扑进怀里。

　　温齐刚结束练习，一身汗味，衣服又脏，但姜梓阳把他抱得紧紧的，无论怎么推都推不开。

　　“对不起……”带了哭音的声音贴着颈侧响起，“我该多关心你的……我以为你慢慢就能调整过来，所以我一直没有问你到底怎么样了……对不起……”

　　他无数次地想过，如果姜梓阳发现了他的状态，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会不会和其他人一样，露出厌恶和反感的样子。

　　他向来喜欢做最坏的打算，所以他逃避着姜梓阳的视频电话，每逢姜梓阳过来的时候，他会认认真真地打理家里，以防被对方看出自己的反常。

　　在大厅里，姜梓阳呆怔的模样似乎应证了他一直以来的最坏打算，走上楼的这几分钟里，他已经做好了和对方说清楚以后慢慢淡去联络的准备。

　　偶尔也会有积极的猜想飘过脑海，但他习惯了不抱希望，每每有这样的想法出现时，他总是第一时间把那些不切实际的希冀扔进垃圾桶里，只有这样，收到的伤害才最小。

　　但是。

　　喉咙口仿佛被什么堵住了似的，哽得他说不出话。

　　姜梓阳抱着他，轻声说着安慰的话，那一瞬间，那些被他压在角落的希冀纷纷松动。

　　久旱的土地遇上了一场春雨，他在深冬里活得久了，哪怕是碰到一丝暖意都会本能地贴近，更何况怀里抱着的并不是什么微弱的火苗，而是一团温暖明亮的火光。

　　半晌，他终于鼓起勇气，抬手碰了碰对方的头顶。

　　“师兄，我刚刚在车上撞到了，还是很痛的，你帮我揉揉吧。”他只敢轻轻地碰一下，谁知对方抓住了他的手臂，往他掌心里拱了拱，带着鼻音撒娇。

　　热量透过掌心的肌肤，源源不断地淌进他的身体，行遍了四肢百骸，这股暖意慢慢地包裹住他麻木许久的神经，某种沉寂了许久的情绪逐渐被唤醒。

　　疲惫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