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珠同人之紫禁遗梦》梦潇晓旭

11、第六章 风波起 （上）

　　【第一部】 依稀犹似“故人”归
　　第六章 风波起 （上）
　　翌日清晨，慕嫔早早地便起了床，一个人在寝阁内为自己梳妆。——说是在梳妆，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此刻她的心绪并不平静。
　　昨晚……她几乎一夜没睡。由于皇上的格外重视，烟嫔的册封嘉礼从午后一直闹到夜深；而后半夜那一阵阵没完没了的雷雨声更是恼人得很，无端地令人心里发慌，仿佛要出什么大事似的。
　　抬眸凝视着铜镜中满脸愁思、精神不济的自己，慕嫔不禁叹了一口气。

　　“娘娘，娘娘！”慕婉的陪嫁丫鬟秋兰一边跑进屋，一边喊道。
　　“何事，大呼小叫的？”慕嫔从沉思中抬起头来，一时还未能从方才的怔忡中醒过神来，愣愣问道。
　　“当然有好消息啦！呵呵……”秋兰一脸高兴地笑道：如果传言是真的，那那个烟嫔可真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了。哼，活该！谁叫她竟敢夺了原该属于自家小姐的圣宠呢。
　　“越来越不像话了，成何体统，何事快说？”看着秋兰这一脸兴奋的神色，慕嫔顿时便有些不悦，皱着眉斥道。
　　见主子今日似是有些火气，秋兰一时有点不解，却也不敢再多造次，便赶紧说道：“这事儿其实说来也奇怪！——听春园底下的奴才说，昨儿个皇上睡了一半，不知为何又忽然走了。”
　　“哦？”慕嫔先前见皇上那样重视烟嫔的册封礼，不免很自然地以为琪帝至少是喜欢那个女人的。可如今……她不由得感到有些诧异。正还想再问下去，就听得屋外的宫人们在通传：“安常在到！”

　　“给姐姐请安了！”慕嫔一转头，便见安常在今天穿了一袭粉红色的旗装，精神奕奕地站在门口，更显得娇艳美丽。
　　放下手中的梳子，她笑着招呼道：“妹妹无需多礼，你能来看姐姐，姐姐就很高兴了。”
　　“呵呵，姐姐今日可曾听说了一件大事？”安常在袅袅婷婷地走到慕嫔的梳妆台前，两眼从镜子里直勾勾地看着她。
　　“哦？不知妹妹指的是哪件大事？”慕嫔挑眉。拿起梳子一面继续绾发的动作，一面又通过铜镜观察安常在的神色。
　　“呵呵，不就是春园的那位嘛——听说皇上半夜就走了。呵呵，原以为会多受宠呢——”秋兰适时地搬来脚凳，安常在顺势坐下，继续掩嘴轻笑道：“慕姐姐，你说……这皇上的心思，嘿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慕嫔看了她半晌，不动声色地笑了：“既是皇上的心思，又岂是我们能猜得到的。”
　　“呵呵，这下子可要热闹了！记得前些日子，几乎满宫里的姐姐妹妹们都在猜测，这个烟嫔到底使了什么狐媚功夫，竟一下子就让皇上封了嫔？还有昨天那场封嫔的仪式似乎也太隆重了些；这会子却又……”安常在兀自低低地笑道：“咱们的皇上，可真会让人伤心啊！嘻嘻——”
　　“是啊，皇上可真会让人伤心啊……”慕嫔幽幽地低喃，说话间很快便将发髻梳好了。
　　“姐姐，走，我们去逛逛御花园——今日的天气真是好啊，哈哈！”安常在一脸的快意。
　　“也好！”慕嫔顺势携了安常在的手，一同往御花园走去。

　　春园那边，正是早膳时分，圆桌上摆了一叠核桃酥、一碗莲子羹。身着绾色宫装的女子坐在一边，可是好久了都没有动一下。
　　“小姐，哦不，娘娘，你就吃一口吧，若是饿坏了身子可让奴婢怎么向皇上交代呀？”小月既怯且忧地看着自家的小姐早上起来就一肚子的气，到现在还不肯吃早饭，急急地劝道。
　　“不吃，不吃！这些又不是我爱吃的，都拿走！饿死我算了！”敏烟气呼呼道。心里赌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不免觉得有些委屈：就算昨夜自己一不小心睡着了，他也不能这样一走了之吧，这让别人怎么想，自己以后怎么在宫里立足啊？再看这些吃食，每一样都是自己讨厌的，他还非说是自己喜欢的、硬要自己吃，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小月，我们出去透透气！”
　　“可是娘娘……”小月有些为难地看着桌上的饭菜：“这些早膳……”
　　“叫他们都撤了。”

　　昨夜的雨一直淅淅沥沥地下着，直到今晨拂晓之际才渐渐地停了。
　　他醒来时她还睡着，两排卷翘的睫毛轻轻地合拢，嫩白修长的脖子上有些青青紫紫的痕迹，一路向下蔓延，无一处不在提醒着自己昨晚的疯狂。
　　轻轻抚上那殷红的双唇。四年来，他做过很多这样的梦，但是每一次梦醒来，却是各种凄凉的场景都有。如今这样，他很怕也是一场梦，只是希望这个梦能够长些，再长些。
　　她的唇很软，很热，每次吻上时都令人沉醉不已，就好像在心底的灵田撒下了一颗颗叫做“幸福”的种子，然后随着岁月的灌溉，“砰”“砰”“砰”地，冲破他的心房，在心尖上生根发芽，直至枝繁叶茂，结出一个个甜蜜的果子。
　　想着想着，他又情不自禁吻了上去。这样的梦真的很好，很好，让人不由自主想到了天荒地老。

　　长长的睫毛有略微的颤动，“嗯——”又发出轻轻的嘤咛声。
　　永琪猛地停住了动作，他知道她快要醒了。一种慌乱浮上他的心头，草草穿上外衣就往外走去。
　　他不敢回头。也许她已经醒了，但是他仍然无法面对她。就当是一场梦吧，只是这次他不想醒来，不想再面对又一次的凄凉。

　　“又在想她了？”永琪自嘲地笑笑。
　　重新看向奏折，他知道自己需要冷静下来，细细地思虑一番。
　　今日乾清宫的朝堂上明显是暗潮汹涌，四年来永珹一直小心谨慎，断不会轻易出手；可是从今日一事看来，怕是他终于要动手收网了。只是没想到，到头来这张大网的引线，依然仍旧是她——

　　“皇上！”正五品给事中张岩出列说道：“臣有事奏秉！”
　　“张大人，说吧！”
　　“今日一早，臣等路过大殿时，发现大殿屋顶的东边一角断裂了，想必将是不祥之兆。”张岩煞有其事地说道。
　　“是啊！”今早抬头望见大殿屋角断裂的大臣，到现在仍心有余悸。底下的大臣也立即附和道：“断角可真是不祥之兆啊。”
　　“皇上！”张岩正色道：“臣等认为应该招钦天监徐大人来占一卦，以安人心。”
　　“是啊！”“正是此理”、“正是、正是——”
　　底下一片附和声。

　　“宣——钦天监监正徐闵！”

　　不一会儿，徐闵就赶到了大殿之上。
　　“皇上！”徐闵还不等琪帝问话，就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满脸紧张地说道：“臣昨晚夜观星相，忽而发现京畿以东似有妖气弥漫，且其中器脉又似关乎我大清社稷的长治久安——臣一时心神甚惧！唯恐因一己疏漏招致大患，实在不敢欺瞒圣听，故特漏夜来此，谨禀吾皇。”
　　“哦？”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打在御案上，永琪抬起眸子，正好对上徐闵有些慌张的眼神：“看样子，徐大人此番，倒是和张大人不谋而合啊！”
　　“臣惶恐！”张岩急忙向前行一拱手礼道：“——兹事体大，万望皇上慎重对待！”
　　“徐大人，你如何说？”永琪一道精光扫过大殿，似是不经意地往永珹所在的方位停留片刻，最后又把目光重新定在了徐闵身上。
　　徐闵慌忙低下头。原想要转头再看看成王爷的指示，奈何皇上正看着，又不敢回头，便只得低头说道：“这，这……这妖气既是自东面而来，臣昨儿个也立即算了一卦，竟发现那妖气的根源……就在宫墙之内。”
　　“啊？！——”“怎么可能？！——”
　　底下又是一阵惊慌。

　　“那想必徐大人已经算出妖气何在了吧？”永琪挑眉，直直地盯着徐闵。
　　“算过了，是算过了——”徐闵颤颤巍巍地仰头望向琪帝：“妖气，妖气……望陛下恕臣愚诚之罪！——那妖气就在，就在潜邸东侧的燕园之中。”终于说完了最后一个字，便整个人都匍伏在了地面上。

　　“燕园？！”大臣们先是一惊，随后便齐刷刷下意识地望向龙椅上的琪帝：“这……”
　　事情既已牵涉到了后宫，众人一时不免都犯了难：“燕园”可是这整个紫禁城里最危险的话题对象！更何况，在场的诸位谁不知道，当初，今上之所以将那个园子划为禁地，皆是由于对“那位”太过在意的缘故。
　　这个徐大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当着皇上的面，就这么莽撞地说出“燕园”二字。

　　“嗯……”只见琪帝若有所思。片刻后，又抬头问道：“那就请徐大人说说化解之法吧。”
　　徐闵此时早已惊出了一身冷汗。要不是自家逆子的那桩案子被四王爷拿捏在手里，自己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在这里信口雌黄，更何况事涉“燕园”！——众所周知，那可是皇上心底最大的忌讳啊。可看着皇帝现在的态度，自己又实在拿不准……算了，做都做了，豁出去了！

　　徐闵微微抬头：“若说化解之法，倒还是有的。燕园自经过火烧后，常年封闭，里面的阴气得不到释放。必须，必须要让萨满法师去燕园驱邪。”一口气说完这段话，徐闵也似被掏空了一般，再次伏在了地上。

　　沉默——
　　大殿一下子陷入了沉默，所有的大臣都战战兢兢地等待着琪帝的旨意。
　　这种特殊的时刻，几乎没有任何一个人胆敢轻易发表自己的观点。生怕自己稍有不慎，或是无意间提及的某些字眼触怒了龙颜，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祸延全家啊——毕竟是和“那位”有关，万事，还是小心点为好。
　　窥伺着殿中众人此时这种噤若寒蝉、动辄如履薄冰的气氛，永珹不由得挑衅性地望向了琪帝，唇边也暗暗浮起一丝冷笑：永琪，这下子，你要怎么办呢，我倒是很期待啊。
　　然而琪帝却仍旧一言不发地端坐于龙椅之上，几乎看不出有任何不悦的表情。

　　过了半晌，永琪才终于抬起头来，看向跪在地下几近晕厥的徐闵：“那就照徐大人的意思办吧——明日请萨满法师进燕园。众爱卿，还有何事启奏？”
　　大臣们心里也一直打鼓，实在不能明白琪帝的想法：徐大人竟然就这样逃过了一劫？真是不可思议！
　　还记得上次也曾有人奏请重修燕园，皇上一怒之下便以“妄存骄奢淫逸之心”为由将其全家问了罪；进了后宫，与“燕园”有关的一切，就更是众多嫔妃娘娘们之间最忌讳谈及的话题！
　　——其实所有人心里都明白：只因那儿曾经是还珠格格生前的住所，皇上怕触景生情，不愿意提及过往罢了。
　　就这样，一场风云暗涌的早朝在众人心思各异的猜测与疑惧中过去了。

　　思及此，永琪不禁自嘲似的勾起了唇角。
　　“终于要来了吗？”
　　原来这么多年，他的“骗术”实在是太拙劣了：不仅没有骗到自己，就连朝堂上那些虎视眈眈的敌人们都是这般清醒。原来，大家都知道啊，他是那样地爱她，只要爱上了，就注定是——
　　至此一生，无药可救！

　　“主子！”暗夜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琪帝的身后，“昨夜……”
　　“吞吞吐吐的，说！”
　　“昨夜，就在主子来之前，有两人夜探燕园。属下谨遵主上之令，一直跟到学士府，对方就不见了踪影。”暗夜低头禀道。
　　“学士府？”永琪思索片刻，“做得好！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禀主上，方严可能在学士府。至于——方严的身世背景，属下这几年来也一直在追查，今日杭州那边传来消息：方严很有可能是当年因‘文字狱’而被先皇下令斩首的杭州巡抚——方之航之子。”
　　“方之航？”永琪若有所思：“看来这事还是要问问我的好妹妹啊！”
　　“另外，暗风那里有消息，昨夜徐大人进了成王府。”
　　“知道了，继续盯着。今晚，把还珠——，嗯，把她迁往静心寺。还有今晚他们一定会再来，多派些人手，拖住他们，下去吧！”
　　“是！”一晃眼暗夜又消失了。
　　看来，是该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