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ALL影】光影（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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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川比约定时间提早了一小时，这会他坐在一家幽静的咖啡店里，再一次检查自己的穿戴。和昨天不一样，今天温度上去了一些，及川换了一件白色的衬衫。他记得乌野的校服就是白衬衫黑西裤，那时候飞雄穿着的样子看起来单纯干净，就是不会笑。
冰咖啡里的冰块好像在打架，上上下下地划过一圈，发出轻微的声响。
及川看了看门口，时间还早，他的食指不自觉地敲打在冰凉的杯子上。他原本是想和飞雄打感情牌，他们可以回到北川第一的校园，即使回忆里并不只有美好的回忆，但那里是他们最初认识的地方。
那时候的小飞雄仗着自己生了一张可爱的面孔，就肆无忌惮地缠在他的周围，不论是排球还是生活，只要看见他，及川就会莫名地觉得心烦意乱。
‘小飞雄什么的，真是讨厌死了！’
这是他国中的口头禅，后来才知道，什么风流潇洒大校草，他当年就是个傻兮兮的青春期少男，明明喜欢一个人，却只会脑残似地欺负他，欺负到后来，就变成他一个人在那里自作多情。
自作自受。
及川拿起冰咖啡浇了一口喉咙，不知道冰凉的液体能不能缓解他此刻的紧张。店门的铃铛发出清脆的音调，及川抬头，就和那双熟悉的眼睛撞在了一起。
影山穿着黑色的衬衣，衬衫的下摆收进休闲裤里，将身躯修饰地无比挺拔，腕间的手表泛着和他瞳色一般的海蓝光韵，平添出几分成熟的韵味。影山这会戴着一顶鸭舌帽，稍稍遮掩住了一些容貌。目光交汇后，他径直走向及川，面色平静如水，反倒是及川咽了口唾沫，说不出的紧绷。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等影山点好饮料，一直看着他的及川才喃喃开了口，“小飞雄这个样子很帅嘛，不过还是以前的样子更可爱。”
说完，及川就想抽自己一巴掌，他对面的飞雄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臭小鬼了，虽然这话比讨厌什么得要正常得多，可是小飞雄会把这话当做叙旧么？
影山倒的确是愣了愣，话音里恍恍惚惚地让他想起了以前的自己。他一时望着及川没有开口，场面顿时有些尴尬。
及川明白也不能一直这么静坐下去，他又不是找飞雄来当平面模特的，只是及川刚想开口，对面的小飞雄倒抢先一步，“及川前辈有什么事想要单独和我说？”
语气平静而无情，及川心头一顿，嘴上反而脱口而出，“叙旧。”
“我和前辈没什么好……”
及川潜意识里已经知道飞雄会作何回答，所以他立即先一步抢过话头，问出一个他很想知道的问题，“飞雄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这个问题让影山一怔，他稍稍移开了目光，纵使不想承认，可终究是事实，“……已经过去了。”
及川看着眼前的饮料，黑咖啡加了冰块，会让味道变得稍淡一些，却不能掩饰咖啡本身的苦味，就像他现在嘴巴里的味道。
苦涩得很。
“我一直在等一个人。”
台词的第一句，要立意明确，告诉对方，这是个讲述回忆的故事，但是这个充满回忆的故事还在继续。
及川说，“那个人原先很喜欢跟在的我屁股后面，哪怕我嘴上再怎么讨厌他，他都不会走。有一次我输了比赛，他还贴心地递了纸巾给我，后来哪怕他站得远些，我也能感受到他的目光，那双亮晶晶地眼睛就只定在我一个人的身上。我想，他肯定是喜欢我的。所以到了毕业那天，我就等，等着他来找我，哪怕不是告白，他应该也会送我一份特别的毕业礼物，或者对我说些特别的赠言，好让我能够记住他吧？”
及川摸了摸杯子，昨天他也是这样对着镜子演练。以最精确的角度展示出他帅气的容貌，微微阖上些许的眼眉，是要告诉对方，他才是受委屈的那一个，他才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可是那个人却什么都没有做，明明平时天天跟着我的人，却在我毕业的那天，对我不闻不问，不理不睬。只让我一个人，像个笨蛋似得，傻傻地躲在体育馆里难受。”
及川这时候抬起头，唇角慢慢、慢慢地勾起一个弧度，苦中带笑，看得人心疼。
“小飞雄，你说，那个人把我当做什么？工具人？”
影山的双唇微微分开，又干涩地贴合起来，他的脑子里开始回想关于国中时代的事，却觉得那些回忆似乎太过遥远了，遥远到他已经想不起多少。
及川仔细地打量着飞雄的每一个细微表情，这些台词是他用心准备的，但是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也全都是真得。艺术来源于生活，他一腔深情、无奈又带着一点悲剧色彩的情感，正是来源于过去的真实经历。
“我想，大概一直以来都是我在自作多情。”见影山没有反应，及川又继续控制着缓慢的音调，慢慢聊起过去。
“后来，我就刻意地不去关注他，可是一有他的比赛，我又忍不住去看，我告诉自己我不是去看他的，我只是去看看过去的母校和后辈。就这样一直等到了高三，我和他才再次有了交际。那时候他已经变得很出色了，出色到不会再只看着我。你知道那时候，我在心里对自己说什么吗？”
“我怎么就那么傻呢？对方迟早会对我不再有兴趣，可是我的心里……就是忘不了他。”
“我想他既然不在乎我，那么我就离开好了，反正当时我想追随的教练也在阿根廷，我就想趁自己还能把控住自己想法的时候，离开吧，也许离得远了，心也就不会痛了。可是……”
酝酿了那么久，及川觉得差不多该说到最要紧的事了，一件可能是他们彼此生命中最大的误会，而造成的最大的错误。
“当那个人出现在机场的时候，你知道他在我眼里是什么样的么？”
及川直视着影山的眼睛，就好像当年在机场，他望着那双令他心动的眼眸，想要得到一个美好的答案。
“他就好像是天使，轻盈地落在我的面前，捏住了我的心脏。我一边问他为什么会来，一边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只要他对我表白，我就不走了，去他的阿根廷，去他的排球，我只想和他在一起，可是……”
后面的答案，影山记得再清楚不过。
——“为什么要等我？”
——“我要打败及川前辈！”
原来是这样，及川前辈喜欢他的时候，他还未发现自己的心意，于是及川前辈选择彻底斩断这份念想。而当他明白自己心意的时候，同时也发现这份感情已经被及川前辈彻底拒绝。
原来是这样的错过。
错过了喜欢的时机。
影山明白的同时，却觉得自己的一个心结好像被解开了。
后面的话，及川没有再说，他没有告诉影山，这几年即使隔着汪洋大海，他们不再见面，也不再联系，但是对他的感情却深深地扎在心里，如何都不能忘记。
及川拿出一个丝绒盒子，放在了桌上，就好像所有求婚的人都会准备的东西一样。
“飞雄，我愿意等你。”
影山看着那个盒子，脑子里却突然想起了之前宫侑的话。
——‘飞雄，如果他对你表白，你会……选他还是选我？’
影山垂着眼眸盯着那只求婚般的礼盒，过了许久，他才缓缓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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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宫侑走在街上，阳光暖暖地撒在他的身上，可是却不能将他的心情也一并晒得那么温暖。
记忆里的那一天，是国青合宿的最后一晚，宫侑去自动贩卖机买饮料，遇见了坐在一旁沙发上发呆的影山。那时的影山看起来有些不太对劲，眼神空洞洞地，像是在发呆，可是整个人总让人觉得十分……悲伤。
“小飞雄，怎么啦？睡不着吗？”宫侑迈着长腿，凑到影山的边上套近乎，“我陪你说说话呀。”
“宫前辈？”
“嗯？怎么啦？”那时宫侑没有察觉出，影山混沌的目光里其实有些认不清人，连带说话的声音也有些模糊，“宫前辈，如果有人和你说‘不要再见’，是……什么意思呢？”
“啊？”宫侑挑了挑眉，虽然听说飞雄国语不行，不过话都说得那么直白了，他还不明白？“就是不要再见面的意思啊。”
听到这话，影山又陷入了最初的沉默中，这种沉默看上去很安静，但其实里面，早已是狂风暴雨。
宫侑看着这样的飞雄，心里觉得奇怪，他微微眯了眼算计。前两天飞雄不还纠结着自己天天梦见一个人么？看那样子，甜蜜蜜地像吃了一罐子的糖，怎么这会就突然变成不要见面了？
直觉告诉宫侑，让飞雄困扰的两件事情，源于同一个人。如果是这样的话，宫侑觉得自己忍不住就要笑出声来，弄了老半天，原来都是飞雄的单相思，呵，看来展示他宫侑魅力的时候到了。
那么首先，他就先帮飞雄斩断情缘，然后……
然后宫侑就好像看见了水晶，一颗又一颗地，在略暗的休息厅里，无声地落下，落在他的面前，也落在他的心里。
这是宫侑第一次那么近距离地看人哭，和平常疼痛时会流出来的眼泪不一样。飞雄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没有任何的动作，也仿佛没有任何的表情，可是宫侑就是从那缓缓留下来的眼泪中，感觉到了浓浓的痛苦和悲伤。
是在为那个人哭泣？
宫侑皱着眉头，心头涌上一种既怜惜又嫉妒的感情。他舍不得小飞雄哭，或者说他希望小飞雄只为他而哭。宫侑伸出手，想起去止住那人悲伤的泪水，如果说哭出来就好了，那就哭出来吧，然后飞雄，哭完以后就投入我的怀抱吧。
可就在宫侑的手指触及到影山肌肤的一瞬间，影山的身子突然一抖，他痛苦地抓着自己心脏的位置，人一下子就跪倒在了地上，嗓子里发出痛苦的声调，后来情形变得越来越严重，影山苍白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甚至开始呕吐，哪怕将胃里的东西都吐干净了，他仍会时不时地干呕。
队医判断可能是突发性的肠胃不适，那时待在一旁的宫侑冷着脸，没有发声。
因为宫侑已经明白了，那个人对飞雄的意义，完全颠覆了他对喜欢和恋爱的认识。
这大概是刻进骨血的爱。
哪怕是单方面的。
那一刹，宫侑第一次领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恐惧。
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飞雄还会喜欢上他吗？就算喜欢上了，会是真得喜欢吗？比那个人更深的喜欢？
对此，宫侑感到深深地疑问和焦虑。
而后来一直持续着的犹豫和磨蹭，也直接导致现实给了宫侑一个狠狠的打击。
飞雄和牛岛交往了。
既然可以移情别恋，为什么不移到他的身上？他比牛岛长得更好看吧？比牛岛更懂风情吧？他有哪里比不过牛岛？！
曾经自信满满的宫侑，从来不曾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为情所困。
更不知道，原来爱一个人，可以爱到连自己都忘记。
TBC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ALL影】光影（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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