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崖》谢无极

4、地火殿初遇

　　王惟看他上下打量，笑了笑说，“此时说来话长。这些都是昨天家里来人来备的，哦，你还没见过她们吧。过一会儿，你大概能见着。是你青弟的前舅妈和表妹？”
　　“啊？”
　　“这么说吧，是你青弟前舅妈，以及前舅妈和舅舅的女儿，也是我崔表弟的前妻，我崔表弟和前妻的女儿。”
　　王惟拉过陆玄的手，手指在上面写：“殿下为何来此？”
　　陆玄在王惟手心写着字，“路遇空明”
　　王惟写：“安否？“”
　　陆玄点点头，嘴上又大声说道“王叔叔，你说一堆我都晕了，那我见没见过她们？她们还认得我吗？”
　　王惟便说，“她们出京早，你应是没见过。一会她们要是来了，我先给你们介绍。”
　　王惟写：“注意寺僧，有内贼。”
　　陆玄早有怀疑，但他一向注重动机和证据，是以表情不变，只微微点了点头。
　　王惟待要要再写，听得外面有声音，应该是心明带着人来了。两人迅速拉开距离。继续刚才的交谈。
　　陆玄道，“我还是没想明白，他们和我又是什么关系？”
　　王惟大声说“想不明白就别想了，等下见了人就叫夫人和表妹。”
　　陆玄又说“我叫不出口。”

　　门外心明领着了劫了悟等人已经到了门口，山明先对了劫叫了一声，“师父”，又叫了悟，“师叔。”
　　心明问，“听到他们说什么了吗？”

　　“没说什么，就一堆前舅妈前表妹，亲弟表弟的，搞不清他们到底什么关系。”
　　了劫哼了一声。心明叫人燃起火把，开了地牢的门和气窗，让师伯师父先进去。
　　山明走在后面跟心明咬耳朵，“心明师兄，你说着王恶人的亲戚一个个怎么都那么怪！前天和昨天来的那俩母女，一个凶得像老虎，动不动甩鞭子；一个又冷又凶，一言不合就坐在那冷着脸弹琴，弹得人脑子嗡嗡响；今天来的这个样子倒是斯文，这眼睛看人像两把剑似的。”
　　心明听了直摇头。“慎言，小心师伯罚你。”
　　“我只和你说，师父又不知道。”山明小声说。

　　众人进来里面，地牢一下变得拥挤起来。陆玄先和诸位见了个礼，自报家门，“诸位大师、小师父好，小子陆玄乃京都裴相爷之孙裴青的朋友，我那兄弟已经在路上了，先差我来问问，为什么王叔叔还不回家？是否有什么事在寺里耽搁？未成想一来就被带来了这里，想问诸位，我家王叔叔何时回去？又为何要受这样的礼遇？”
　　了劫愤然道，“施主来得正好，你们也莫用相爷王爷压弹。这王贼毒害了我方丈师兄，偷了我寺佛宝，我等已传信五大禅林，待各大禅林主事人一到，就行公审。至今，这贼子还有同党在逃，想必已逃还京城。老衲就不信……”
　　了悟轻嗽了一声，打断了劫，对陆玄说，“这位陆施主，我等知晓王施主身份，也知他出身望族，在京城又与贵人们交好，然而这杀我寺方丈盜我寺佛宝一事实在太过，我等已给了王施主礼遇，否则早就格杀勿论了。”
　　“好一个格杀勿论！杀人灭口！敢问证据何在？”陆玄朗声道。
　　“了因师兄身体一向康健，为何这王惟刚来和我师父喝了茶，第二天我师兄就吐血身亡了，为何他一来，我地宫佛宝就失了窃？”了劫大声道。
　　“这个推论荒谬，武断了。敢问方丈遗体何在？现场何在？证人证物何在？”
　　了劫道：“还敢提现场？王贼你不是都看过了吗？我师兄血书的’茶‘字你可还记得！”
　　一直沉默的王惟此次出了声，“了劫大师，了悟大师，方丈圆寂已经五日，不知后续仪式如何安排？”
　　了劫道：“后日涅槃法会，怎么，良心发现想去我师兄灵前忏悔？”
　　王惟道：“我与大师相知多年，此时我不想辩白，辩白也无用，无论如何，都希望送大师最后一程。另外，既然诸位认为我还有同党在逃，赃物流失，今日刚好陆公子在此，他曾在京都督察院任职，专做追凶缉盗的案子，不妨请他再查一查。若他查得真是我所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另外，既然大师是中毒身亡，还请如我前日昨日所求，请那位夫人和女郎断一断是什么毒？不瞒大家，那位无咎夫人乃蜀中唐门后人，对毒一道研究颇深。”
　　了劫听到此处，虎目圆睁，睚眦欲裂，“蜀中唐门……你还敢说不是你？！”
　　王惟叹一口气，“如果真的是我，我何必暴露自己？让他们自投罗网？了劫师兄，我实在忍不住想说一句，你修的是什么佛门心法？”
　　陆玄面无表情，心底“噗呲”一声快要笑出来。这王平湖先生着实是个妙人，事发之时临危不乱，地牢之中宛若度假，此刻双方对峙竟还有心思怼人几句，丝毫不落下乘。
　　了劫一时愣住，未做应答。了悟开了口，“安知，这不正是计谋中一环？”又转向了陆玄继续说：“竟不知陆施主有这等才干。虽我佛门中事无须官府插手，但陆施主身份特殊，幸而如今各证俱在，还请施主万毋包庇，早日还我师兄，还我寺一个公道！”
　　这话看似礼貌，实则柔中带刺，陆玄盯着了悟看了一会，正色道：“这是自然。”
　　陆玄又道，“此刻起，我就在寺中办事，现场在哪？方丈法体在哪？当日情形如何？是否有人可协助？”
　　了劫指了一下山明、空明，“你们跟着他，有事随时来问我们。”
　　王惟又跟陆玄说，“陆公子，还请叫上无咎夫人母女，或可助你一臂之力。”
　　“无咎夫人在何处？”
　　山明有好声无好气地答了一声，“不用寻，永不多时自然会来。”
　　陆玄道，“她与我说，寺中不留女客，在近旁找了个住处，应该就在左近。”
　　有僧人匆匆跑来，“师父，师父，那两位女施主又来了！”
　　了悟道，“慌什么？一并请到地火殿吧。”

　　陆玄人还没走到地火殿，就听到迎面岔路上传来一把中气十足、嗓门响亮的女声：“小和尚，你把我们带去哪里？怎么不见王表兄？跟你们说王表兄是冤枉的，你们不去捉真正地贼人，关着个老实人做什么？”
　　山明嘀咕一声，“这母老虎又开始发作了。”
　　只见那说话的夫人紫裙黑袍，发乌肤白，脚踏马靴，手执马鞭，此时瞪起一双大眼，质问着前方引路的小和尚，小和尚缩着肩一声也不敢吭。那夫人身后跟着个穿玄清圆领衫的单薄少年，身量还未长足。大概是看他妈还要再骂，扯了一下他妈妈，说，“妈，你别骂他了。” 听着声音不是少年，细看嗓间也没有喉结，看这一身男装的女郎长了一张和她妈妈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下巴和嘴巴。
　　还是心明上前行了一礼，“两位施主，这位是长安来的陆施主，曾在监察院任职，师父师伯令我等陪他及二位施主查案。”
　　陆玄上前行礼，“无咎夫人好，崔姑娘好。在下京都陆玄，是裴青的好友，现受王先生所托查看了因方丈的遗体，后续还要查验证物，王先生请二位协助陆某同验。”
　　那夫人回了一句：“哦？幸会！不过我女儿跟我姓唐。终于可以看看到底是什么毒了吗？那走吧。”
　　不等陆玄回话，那唐无咎已向地火殿走去。
　　那男装少女经过陆玄身边时说了一句，轻轻说了一句，“我叫唐九维。”

　　虽然已经是初夏，地火殿内阴气森森，虽然放了很多香料还用了冰块，了因大师的法体已有了难言的气味。陆玄白了一张脸细细地查看，却见那母女神色如常，各自拿出鹿皮手套，蒙脸巾，九维还递了一条蒙脸巾给陆玄示意他戴上，又取了银针，剪刀，镊子，小瓶，小罐等摊开在灵床前的香案上。陆玄点了点头，这行头比起监察院的仵作们也不差什么了。心明、山明却又点慌神，“二位想干什么？如要破坏法体，还请待小僧去请示过师父！”
　　“小师父放心，我们不给了因大师开膛开颅，先取些胡子，指甲，口鼻残留之物。虽然现在已经混进了一部分香料。这是在查毒，了因大师肯定也希望早日查出凶手。”无咎夫人言语爽利，手脚也快，话未说话，已和九维两人取完了东西。
　　“当然，如果还是查探不出，那可能真的只能请仵作来了。咦，陆公子，你们监察院的仵作会开膛验毒吗？”
　　“会，不过我不会。”陆玄及时打住了话题。

　　出了地火殿，一行人又往方丈院中去了。因着寺中还要开公审大会，院中还保留着当日原样，若非夏季法体不好保存，原本他们想法体也留到那时。陆玄想着空明小和尚当日的惊惶心伤，也不知道他现在身体有没有好一点了，今天会不会去青溪。
　　陆玄看着地上的血迹，和那已变成黑色的“茶”，问“当日是谁第一个发现的？”

作者有话说

　　错别字好多啊，算了，我先往下写吧。以后再回来改吧。对不住，“诸位”脑补着看吧。
男女主终于碰面了，没有四射的火光，都在后头呢，请继续往下看。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