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你可给自己算过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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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无妄之禁恢复日常的热闹，好似什么都没变，又好似什么都在悄悄地变。
无妄之禁的雪日复一日地下，从未断过。
一夜之间，雪停了。
大家难免不安和恐慌起来。
云朝楼二楼云台，一行人茶余饭后多了几桩谈论。
“昨日还好好的，今日雪怎么就停了呢？”
巧逢此时，楼下一个衣衫褴褛的失魂之人边跑边疯癫地喊道：“不祥之兆，不祥之兆......”
他的身影一闪而过，余音却醒聩震聋。
云台上的气氛变得十分低沉，大家神情凝重，没有说话。
“哎，不就是一场雪吗？看你们满面愁云的。不说这事，不说这事。你们知道吗？昨夜，消玉楼的楼主被吊死在消玉楼的牌坊上。”
“谁人不知，哪个不晓？”
“哪止她一人，六人，足足六人。”
“死的六人都在消玉楼任职。”
“消玉楼背靠世说新语，天界都不敢惹，谁敢杀她们？”
“杀就杀了，还公然暴尸，鬼子敢尔[1]，嚣张至极！”
“谁说不是呢。”
......
银纪和唯玥进楼吃食，引来几族不满。
“主家，这云朝楼何时救济难民了？什么阿猫阿狗都招待。”
主家赔笑：“哪能呐。”
“那不就是吗？低贱的人族。”
“他们什么身份，我们什么身份。若让他们进了这门，我们以后就不来了，你好生掂量掂量。”
主家讨好道：“放心，我不会让脏东西污了贵客们的眼睛。”
夙灏和夙鸢闻声往楼下望去。
夙鸢在看到唯玥的刹那，激动地站起身来，指着他，问：“哥，你觉得那人怎样？”
夙灏觉得唯玥给人的第一印象挺不错的，首先长得就好，可惜身份是个人族。他见夙鸢满眼的倾慕之情，猜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看上了？”
“那可不，这么好看的人才配得上我。”
“可他是个人族。”
“人族怎么了？”
“人妖殊途。”
“殊途同归。”
“人、妖结合生下的后代‘半妖’被视为比人族还低贱的种族，在六界是没有立足之地的。”
“我不管，我就喜欢他。”
“人族的寿命有限，等他年老色衰、百年之后，你又当如何？”
“我可以把我的修为渡给他，和他与天地同寿。”
“逆天而为，必遭天谴。”
“那我就开心几年算几年。”
“那他开心吗？”
“他开不开心不重要。”
“哥，你能不能用你的媚术将他身边那讨厌的人支走，我想单独和他说说话。”
“你的媚术不行？”
“我的媚术对他无效，他又十分紧张他身旁那个不敢见人的丑八怪。”
夙鸢见夙灏欲要拒绝，赶紧说：“我只和他说说话，保证！”
兄妹俩谈话间，主家下楼，打发走伙计，对银纪和唯玥不屑一顾，毫不客气道：“本楼不接待人族。”
赶人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在无妄之禁，银纪无意惹事。
无妄之禁位于六界之外，有独属于自己的秩序。说得不好听的，无缘无故死在这儿都只能怪自己出门没看黄历。
所以，银纪只想低调行事。
他带着唯玥离开，一位中年男子拦住他们的去路。
他说：“他们不欢迎你们，我欢迎你们啊。走，上我那吃去。”
七拐八绕的，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别有天地。
男人招呼起来：“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银纪礼貌道：“鄙人姓司。”
“司公子，吃点什么？”
银纪对吃的没有什么主见，便让唯玥拿主意。
上菜的间隙，有人过来攀谈。
稚嫩的童声：“姐姐，是你吗？”
灰灰身旁的阡陌羽瞠目结舌：“姐......”姐？
果真是个眼瞎的，男女不分。
灰灰转过头，疑惑地看着阡陌羽，一脸无害地问：“怎么了？姑姑。”
阡陌羽猝不及防，一脸震惊：“姑......”
她皮笑肉不笑，内心止不住吐槽。
不仅是个瞎的，还是个疯的。
云朝楼的朝食吃到一半被迫跟过来攀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还是在这种一股穷酸味的路边摊。
唯玥起身问好：“阡陌宗主。”
阡陌羽不轻不重的应了一句：“嗯。”
灰灰提醒道：“姑姑，你不是还有事情要忙吗？赶紧去吧。”
阡陌羽的思绪断了片刻，朝银纪看去，说：“麻烦北冥仙君帮我照看一下侄儿，我有要务处理就先走了。”
她也不管银纪答应不答应，直接领着自己的两个婢女就离开了，边走边头也不回地说：“沙华，保护好小公子。”
沙华没有搭腔。
阡陌羽口中的沙华就是跟在灰灰身后的男人。
灰灰问：“姐姐，你怎么不说话？”
银纪想，在长恨天自己只有七岁大的身体，现在已经恢复原身，他怎么还能找过来。
对，他是个瞎的。
银纪又问了一样的问题：“你怎知我是姐姐？”
灰灰好似楞了一下，笑了笑，道：“我识得姐姐的声音。”
银纪随他，他要跟便跟吧，他倒要看看他想干什么。
吃完早饭，银纪打算找一家客栈先短暂落脚，向摊主打探一番便动身了。
经过一个叫“路半仙”的摊口，跑出来一只狗咬住银纪的衣摆不让走，出来一人说：“天意难违，各位道友，要不要算上一挂？”
银纪没有直白地拆算他，说得含蓄：“这狗倒是通人性。”
路半仙知道自己这点小伎俩瞒不过眼前之人，能说惯道：“狗通人性，人通天意。”
银纪觉得这人说话有趣，他也挺好奇这号称路半仙的人可以给他算出什么来，毕竟黄泉之境可是什么都没有照出来。
路半仙见一行四人有意停留，招呼他们来到自己的摊位。
狗子坐立一旁，路半仙伸手摸了摸它的狗头，狗子舒服得仰起头方便主人给它顺毛。
然后，路半仙随手拿了几片菜叶子丢到狗盆里说：“菜菜，奖励你的。”
狗子欢快地摇着尾巴埋头吃了起来。
吃青菜的狗，好生特别。
路半仙见银纪盯着自家狗子看，解释道：“它叫菜菜，只吃青菜。”
银纪收回目光，拿起摊口上的签筒摇了摇，落了一签，随之将其递给对面坐着的路半仙。
路半仙的表情眼见得有些不知所措，一滴汗液顺着他的额头从侧脸滑了下来，他伸手擦了擦眼尾的汗，如实说：“下下签，天命不可窥。”
银纪没显得意外，倒是唯玥很在意路半仙口中的“下下签”三个字，而灰灰和他身后的沙华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
路半仙不信邪，看向唯玥：“这位小公子，你试试？”
唯玥侧目看着银纪，心里惶惶不安，他总觉得他抓不住他师尊，他师尊好似随时都有可能会消失，听见路半仙的话，他的害怕更加有了实感。
他魂不守舍的摇了摇签筒，一根竹签顺着签筒口掉了下来。
路半仙随即将签子拾起来，看了看，脸色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他硬着头皮说：“下下签，此生长命百岁。”
长命百岁本是件天大的好事，却是从一支下下签中解出来的。
路半仙都变得不自信了。
银纪转头看向身侧的灰灰，意味不明地问：“灰灰，你不算一下吗？”
姐姐都唤他名字了，他怎么能不算上一挂。
灰灰轻声道：“好。”
路半仙解签，欲言又止的样子，支支吾吾说：“下下签，这位......小小公子正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签上之意劝公子就此作罢，不然会失去......”他换了一个说辞：“......最‘重要’之人。”
灰灰觉得荒诞至极。
最重要之人？
他冷笑一声，他何时在意他人生死。
灰灰眼上蒙着白布条，咧嘴笑得明媚，问：“你可给自己算过命？”
眼前这孩童五、六岁大，天真烂漫的年纪，他的笑容阳光灿烂，却不知为何让路半仙感到后背发凉。
童言无忌，路半仙讪讪笑道：“算人莫算己，算己死无疑。”
灰灰似乎有些不解，反问道：“是吗？”
..
银纪在街上买了两串冰糖葫芦，一串给了唯玥，一串给了灰灰。
他将手中的冰糖葫芦递给灰灰，无厘头地问：“你会收手吗？”
灰灰不解其意，单纯的问道：“姐姐，你在说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你可给自己算过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