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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冰糖葫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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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妄之禁寸土寸金,是个纸醉金迷的地方。
星宿楼富丽堂皇,银纪在楼前望而却步,他囊空如洗,心里无比清楚就算掏空他所有的家当也远远不够抵这里一晚的房费。
他现在拖家带口,钱是肯定拿不出来的,也不能张嘴朝两个小孩开口。
进也不是,走也不是,所谓进退两难。
“师尊,我们进去吧。”唯玥的声音很轻,带着小心翼翼和不易察觉的请求。
却听着十分安心和可靠。
银纪进到楼里,沙华不知何时已经打点好,直接拿了三块星宿牌过来。
他上半身微微前倾,低头垂眸,作出位低者的姿态朝灰灰道:“公子,只剩三间房了。”
沙华将一块正面刻着东宫苍龙,背面刻着角木蛟字样的星宿牌双手奉到灰灰的跟前,毕恭毕敬道:“公子。”
灰灰抬手接了过去。
继而转向朝银纪说:“姐姐,我们四个人,只有三间房,你当如何分配?”
银纪看着沙华手中的两块星宿牌,一块正面刻着南宫朱雀,背面刻着星日马,另一块正面刻着北宫玄武,背面刻着危月燕。
他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自是不会不识好歹。他说:“我和徒儿住一间就行。”说着拿过沙华手中刻着北宫玄武的那块星宿牌。
银纪手中的星宿牌上有一个圆形的凹槽,他的拇指摁了摁,星宿牌化为一道星光飞入星宿楼楼顶的二十八星宿北方玄武之尾,星光闪烁,幻化为一只燕飞回银纪身旁。
银纪朝它说:“带路吧。”
四人分道,银纪跟着燕朝北宫的楼道上楼,它飞入一间厢房外墙上的二十八星宿北方玄武之尾消失不见。
随之,银纪身前的厢房房门打开,满天星辰,熠熠生辉。
银纪抬步走了进去,唯玥跟在身后。
唯玥关门的一刹,景色变换,仿佛置于天河之中,星汉灿烂。
房内只有一张圆形的大床,没有榻。
银纪转身的同时挥手卸去伪装,不再是一贯的只卸去白色的帷帽和墨色的发色,连右脸的那半小块金色面具也卸去了。
他的脸就这么直白的闯入唯玥的眼里。
唯玥怔住,手里的冰糖葫芦掉在地上,迸溅了一些糖渣。
他一动不动,像被山中的精怪抽走了魂魄。
银纪狐疑地盯着他看,眨了眨眼。
唯玥瞬间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见银纪朝自己走来,心慌意乱的下意识往后退,不敢去看银纪。
银纪的脚步突然顿住,没有再往前。
他怕我......
唯玥的心跳得很快,不知道怎么去解释。
师尊起疑了吗?若他发现了,我该怎么办?他会觉得我恶心吗?若我失去了徒弟这层伪装,我还能以什么身份待在他身边。
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古怪。
银纪无形之中给自己竖起了一道心墙,画地为牢。
他往前走去捡起地上的冰糖葫芦,没有瞧见上面沾惹明显的脏东西,但还是习惯性地吹了吹。
面上不显情绪,淡淡道:“我吓到你了。”
“不、不是这样的。”唯玥不想银纪误会,急切的想要解释,但又解释不出什么。
他的眸子垂着,不敢上抬。
银纪的内心是极度敏感和不自信的。
唯玥的行为落他眼里,他会认为是自己长得不好看,太凶,不好相处,所以唯玥才怕他。
他们不像正常师徒相处那么自然,唯玥克己复礼,过分的细致和小心,总是和银纪隔着一段距离,不远但也不近。
银纪看着唯玥一口也没吃的冰糖葫芦,低声道:“冰糖葫芦,你不喜欢吗?”他的语气冷冷淡淡,听不出喜怒。
“不是的。”唯玥声若蚊蝇:“我喜欢的。”
他只是没舍得吃,想把它带回长烟一空......藏起来。
但他没法向银纪说实话。
他不敢......
他不敢冒这个险。
银纪拿起手中的冰糖葫芦,在第一个山楂子上轻轻咬了半口,说:“冰糖葫芦掉地上了,为师再给你买一串干净的。”
“我不介意的,师尊。”唯玥抬眸对上银纪的眼睛,神情诚恳又遑急。
他怕银纪不相信,伸手朝他要,语气恳求道:“真的。”
银纪鬼使神差真的给了他。
他就这么看着唯玥将他咬过的半个山楂子含进了嘴里。
不知怎地,银纪红了耳根,他有些不自在,随便寻了个借口出了厢房。
他不想承认,其实是他心乔意怯,落荒而逃。
唯玥望着银纪远去的背影,自言自语道:“甜的,很甜。”
银纪沿着北宫的楼梯下楼,眼前所见之物不断被拉近放大,他瞧见一楼中央一男一女在登记入住。
他们手里各自拿着一块星宿牌。
银纪的脸上显得有些不解。
不是没有房间了吗?
他到底想做什么?
谎称房间不够,四个人只要了三间房,若想省钱为何不直接要两间,他到底在试探我什么?
夙灏和夙鸢正欲引路回房,转过身与下到一楼的银纪打了个照面。
夙鸢反手附在嘴边,盯着银纪看,小声朝夙灏道:“哥,是那个丑八怪。”
银纪心道:姑娘,你当着正主的面说坏话,还被正主听了个一清二楚,这真的好吗?
银纪不动声色,他不认识二人,也无意计较,他若无其事略过他们,径直朝外面走去。
夙灏上前,叫住他:“公子。”
银纪循声回头望去,不知他意欲何为。
夙灏的双眸倏地变为紫色,与银纪隔着帷帽相视。
银纪本不想与他们计较,奈何他却好不礼貌的往自己跟前凑。
银纪垂了垂眸,眼帘往上抬,双瞳变成了金色。
夙灏遭到反噬,往后退了半步才站稳,识趣道:“对不起,冒犯您了。”
他没有解释直接拉着夙鸢快速地离开了,直到进入厢房依旧心有余悸。
夙鸢也瞧出了夙灏的不对劲,不由担心起来:“哥哥,你怎么了?”
夙灏答非所问:“你还是换一个人喜欢吧。”
夙鸢不乐意:“为什么?”
“他身旁那人,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
“哥哥认识他?”
“我也不确定,他给我的感觉很熟悉,像我认识的那位‘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