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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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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卫长官,是西台帝国武官制度里的最高阶位,因为近卫长官必须保护王宫与皇族,并追随皇帝与皇妃、统领全国军队,因此也同时担负起武官的最高荣耀与责任,所以历来都是由有实力的王子来担任此职。
但是凡事总有例外,有两个人打破了这个惯例,而且刚好是前后两任担任此职、都在凯鲁‧姆鲁西利二世的治世内。
前一位是战争女神,也就是后来的达瓦安娜‧夕梨,她是帝国史上第一位也是最后一位女性近卫长官,帮助姆鲁西利二世击败埃及,奠定往后三十年盛世基础。
后一位是鲁沙法,他原是普通贵族出身,因家贫故选择从军,后来受到王子时代的凯鲁‧姆鲁西利二世赏识,被拔擢为弓兵队队长,因箭术超凡获得「西台第一神射手」美誉。因他忠心耿耿、屡次立下功劳,后来被晋升为近卫队副长官,以就近保护当时还是近卫长官的战争女神,而他也好几次拯救当时尚未立后的战争女神于危险之中。因此在皇妃诞下皇子后,姆鲁西利二世特别命他继任近卫长官,并担任皇子殿下的老师之一。
以一个普通贵族的身份跃升至帝国职业军人的最高位,鲁沙法可说是历来近卫长官中的第一人。
平心而论,鲁沙法不似夕梨妃一样有着众所瞩目的光芒,也不具想要建立功勋的野心与侵略性,但在姆鲁西利二世的治世里,除了开头几年与埃及为了争夺东方霸权而发动战争后,接下来的数十年内,也几乎没有再发动过任何对外战争,因此就担任一个和平时代的近卫长官来说,他的人格与能力受到帝国上下肯定与尊敬。
一直到鲁沙法逝世后,由狄鲁皇太子继任为近卫长官,才恢复帝国近卫长官由皇族担任的习惯。
后世记载里,他是一个有着黑棕色色头发和眼睛,相貌清俊文雅的青年,身上经常带着弓箭,行事为人低调谨慎,处事正直公正,尽心做到王家对他的期待。
还有一点,他终身未婚,不曾有过任何子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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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最近真是太不象话了!」聂芙特公主觉得自己真可怜,老是被其它人拜托来管束这个任性的兄长,为什么像她这样平凡的女性,非得负起监督埃及法老这样的重责大任呢?
「聂芙特啊……」拉姆瑟斯放下手中的黏土板,耸耸肩道:「我到底又做了什么让妳不高兴了?」自从鲁沙法回国后,这丫头就完全露出凶悍的真面目,整天在他耳边唠叨着一些颠来倒去都差不多的话。
「我知道哥哥忙碌于国事……但你也该对你未来的结婚对象认真一点吧?」
拉姆瑟斯一挑眉,咧开嘴角:「我一直都很认真啊。」
「是——啊!」聂芙特公主一字一句说:「每天晚上轮流对待选的二三十位国内外公主说认真的,然后出了房门就完全忘了她们,你就是这样的认真法!」而兄长只要一离开她们房间,就立刻投入公务中,压根儿没想到她们的存在,害她要得去安抚那些心情大起大落的公主们,这多辛苦到底哥哥知不知道啊!
「都已经接到王宫里来了,哥哥至少也该给她们一个交代吧?」
拉姆瑟斯不在意地笑笑:「既然很难挑选谁当我的妻子,那就将她们全都纳成我的妻子不就好了?」他本来就是个意志坚定的人,不容许任何人来改变自己的主意,所以那些女性们不管用什么方法,都不可能主宰他的人生,所以他也认为没有必要在她们身上多花时间。
再说埃及经历腐败政治和连番败仗,不管内外都需要重整旗鼓,所以拉姆瑟斯忙于重建国家,也根本没有多少时间可以陪那些女性们。而且惯例王者本来就有许多妻妾,将几十个妃子纳进后宫对拉姆瑟斯来说不算什么,拉姆瑟斯不想花脑筋在挑选要谁不要谁的问题,干脆一次全娶回来不就得了?
「那你打算选谁做正妃呢?」
「就挑一位能带来最大帮助的,又不会形成威胁的公主吧。」
聂芙特公主再次对哥哥感到无言,在某方面,她必须承认哥哥是很残忍的,对于不爱的人,连一点怜惜都不愿给予。
这时一个侍卫走过来,在拉姆瑟斯耳边说了几句话,拉姆瑟斯点点头:「是吗?那我过去看看!」然后挥挥手,命令随从准备战车。
「哥哥,你去哪里?」
「我要去西岸一趟。」向妹妹挥手,然后拉姆瑟斯向宫外走去。
聂芙特公主看着哥哥的背影,无可奈何地叹道:「哥哥你啊……」
拉姆瑟斯一边扯下头巾,步下台阶边说「我回头还会去视察水道修复工程,所以大概好几天都不会回来了。」
目送着他的背影,聂芙特公主大大地叹了一口气:「啊~啊!埃及男人就是这样,所以我才喜欢鲁沙法!」
听到青年的名字,已经走下台阶,立在战车边的的拉姆瑟斯回过头来,满脸促狭对自己妹妹说:「妳还没放弃啊,太死心眼的女人,男人会逃走的哦!」
「我才不放弃!」聂芙特公主哼了一声:「我一定要让鲁沙法作我丈夫!虽然他是西台人,但不管是容貌、力量、权势,以及人格都很优秀,哥哥不是也很欣赏他吗?」
「他心里有一个最爱哦!
」
「就算鲁沙法心中,夕梨是他一生最爱,但只要跟他在一起,我相信他会全心全意只对我一个人好,他是很温柔的人。」
「他是很温柔啦……」拉姆瑟斯小声嘀咕道:「揍人时例外就是了…」
「说到这我倒想起来了!」聂芙特公主想起什么似的,忽然杏眼圆睁,瞪着自己哥哥质问:「哥哥你到底对鲁沙法说了什么,害鲁沙法闹出那么大的风波,差点回不了西台!」
拉姆瑟斯抗议道:「喂喂,受害者是我,是我这个埃及法老耶!」
聂芙特公主理直气壮道:「鲁沙法是很温柔的人,除非是忍无可忍,否则他不会做出那种举动的,总之是哥哥不好!」
「妳啊……」拉姆瑟斯被妹妹顶得无话可说,只好叹了一口气:「女大果真不可留,还是早点找个男人把你嫁了吧。」一甩马缰,战车卷起满天沙尘,拉姆瑟斯笑声响彻云霄。
「哥哥!」聂芙特公主怒叫着挥舞拳头,但只听拉姆瑟斯笑声朗朗,人早已远去了。
「唉,这个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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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车一路跑出了王宫后,直望河边而去,拉姆瑟斯双臂交抱,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道:「婚礼啊……」
战车在河边停了下来,因为要到西岸去,船只早已准备在岸边,但拉姆瑟斯站在河岸旁,一时不急着上船。
他想起之前鲁沙法为了通知姆鲁西利二世,说夕梨落在他手上,而伺机逃离埃及前对自己讲的话。
你有野心,也有实力,但是以这种作法,等你夺到王位时,都已经变成老头子了!
忽然他嘴角扬起一抹不怀好意的微笑:「你说得没错,慢吞吞一步一步来的确不适合我。」鲁沙法,我可是很会怀恨在心的男人,如果你以为那种回答我会宽宏大量不跟你计较,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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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啾!」哈图萨斯里,正在王宫后院陪皇子玩耍的鲁沙法忽然打个喷嚏,他揉揉鼻子,心想大概是因为天气逐渐冷了吧,幸好皇子穿的衣服够多,不过还是先回房间比较好
。
他抱起皇子往皇妃房间走去,但是行经过王宫议事厅时,发现夕梨妃和陛下还在与文官讨论公事,一时间恐怕还不得闲。元老院之前才将议事书送到王宫来,看来明年度的行程就会在这几天决定了,难怪皇妃与皇帝十分忙碌。
战争已经结束,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西台都不会对外发动大规模战争,武官扬威的时代已经过去,文官协助皇帝统治帝国已经是不可避免的趋势,所以军队现在的工作便是保卫和平。
当此之时,近卫长官的职责不在攻城略地、建立功勋,而在管理、训练军队,不使他们因为懈怠而降低战力,所以比起夕梨小姐封后前,鲁沙法的工作反而变得轻松许多,甚至有空暇陪伴皇子,。
以近卫长官的职位来说,鲁沙法自认自己守成有余,开创不足,不过能当上武官最高地位的近卫长官,他心里自然是对自己也有所期待,期待自己能回报王家的信任。
所以现在对他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照顾狄鲁皇子。
「啊、啊!」在他怀里皇子发出了声音,似乎是因为被想事情的鲁沙法忽略而不高兴,伸手去扯鲁沙法的头发。
头皮一阵吃痛,才注意到小皇子一双骨溜溜大眼睛不满地看着自己,鲁沙法微笑地捏捏皇子的小鼻子道:「啊!对不起,刚刚臣在想事情,我们去夏菈女官那儿找双胞胎吧。」夏菈生的双胞胎与狄鲁年岁相差很近,所以三个小婴儿常滚在一起玩耍。
走在长廊上,感觉有点凉意的风终于吹起了,鲁沙法抱着皇子走向王宫深处,觉得自己可以期待这样平静地过完一生,是做梦也没想过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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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三姊妹的房间,发现伊尔‧邦尼也在,他说难得元老院议事也告一段落,许多公事只等着皇帝与皇妃做最后指示,所以忙里偷闲来坐坐。
狄鲁皇子和夏菈的双胞胎都很喜欢听伊尔‧邦尼弹琴,在琴声间他们逐渐安静下来,然后纷纷进入梦乡。
等孩子们睡熟后,伊尔‧邦尼这才住了琴声,然后对他说:「鲁沙法,你最近很少出现在公众场合喔。」
「因为最近实在太多杂事……」想起那络绎不绝的说媒人潮,鲁沙法就一阵头痛,虽然跟之前陛下尚未立后时相比还算是小场面,但是当事人饱受困扰的感觉并不会因此而减低。
「因为有很多人希望能与你结亲,但偏偏你不愿意结婚是吧?」
「我不能、也不想结婚,这原因您最明白的。
」
长久以来,鲁沙法对夕梨妃的心意,在帝国高层是公开的秘密,但是因为鲁沙法行为谨慎,态度从无恃宠而骄的倾向,获得众人一致好评,所以也不曾有人以此为恶意中伤的话题。
伊尔‧邦尼淡淡说道:「以往因为你的忠诚心无可挑剔,所以我也不好说什么,但是现在的状况是你不成婚可能会对夕梨妃造成困扰,你想过这个问题吗?」
被这样直接逼问,鲁沙法有些没辄地叹道:「伊尔‧邦尼先生……你一向永远说话这么直接啊。」
「这是我的本性。」伊尔‧邦尼声音一贯毫无起伏,单纯在说明事情:「其实我认为聂芙特公主无论从哪一方面,都是很理想的对象,不仅身分高贵、相貌出众,而且非常识大体。最重要的是她对你和夕梨妃都很有好感,我想她能谅解你对夕梨妃的心情,你不妨再考虑一下。」
鲁沙法苦笑:「伊尔‧邦尼先生……我还是那句老话,我不跟任何人结婚。不过那不只是因为夕梨妃……」
「哦,那是为什么?」
鲁沙法并不擅长言语上的论辩,所以他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徐徐道:「我以平凡贵族的身份登上如今高位,都是因为陛下与皇妃的赏识,如今求亲者络绎不绝,也都是因为看上我的位置。但不管我与什么人结婚,都难免会被人认为我有私心,想培植自己势力,这样反而会为两位陛下带来困扰……」所以经过长久考虑,鲁沙法才决定保持独身,他希望他在国内与军中的影响力在此生结束便终止。
「我也认为你是这样的想法……其实你说的也是事实。」伊尔邦尼拍拍衣服站起来,似乎没打算对这个问题穷追猛打下去:「不过真可惜,聂芙特公主是一个很理想的结婚对象。我以为她总有一天可以让你忘记对夕梨妃的感情。」
「伊尔‧邦尼,你真不是普通地惹人嫌啊。」鲁沙法被这样调侃,也只能苦笑,连陛下都拿他没辄的元老会议长,自己哪有招架的能力?
「我知道我很惹人讨厌。」嘴上这样说,经常表情硬梆梆的男子,却难得出现一丝笑意。
鲁沙法与他相视一笑,然后他主动说:「今晚我与卡修他们有约,要不要到卡修家一起喝几杯?」他们这些亲信本来就感情不错,卡修说晚上一起喝酒,所以鲁沙法顺便邀他一起聚会。
「好主意。」这时一个人声音插进来:「地点改成到陛下那儿喝酒如何?」走进来的,正是夕梨。
「陛下!」
「夕梨妃!」
两人连忙行礼,夕梨抱起酣睡的狄鲁皇子亲了亲,这才对两人说:「陛下今天晚上说好久没聚会了,他想找你们一起举行一个私人宴会,顺便听听伊尔‧邦尼弹琴减低疲劳。」她眨眨眼睛:「他说这是因为他的疲劳大部分都是伊尔‧邦尼先生领导的元老院带来的。」
「这是臣的荣幸。」伊尔邦尼行礼后,先行退出了。
「那我也……」鲁沙法行了个礼,也打算离开,夕梨却叫住他。
「鲁沙法,我想问你一件事。」
鲁沙法停住脚步,「陛下请说。」
「你自从埃及回来后,神情跟以往不太一样,是在埃及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想到夕梨会察觉自己的情绪变化,鲁沙法吓了一跳,然后又听夕梨问道:「我收到聂芙特的书简,说你当初离开时很匆忙,好像跟拉姆瑟斯闹得有点不愉快,但详情她也不清楚,到底怎么了?」
这,该怎么说?鲁沙法心里开始咒骂那个男人,早知道当初不该那样便宜他,最后他耸耸肩:
「这个嘛……算是得罪拉姆瑟斯陛下吧!」
「得罪?!」夕梨睁大眼:「拉姆瑟斯跟你都不是冲动的人,怎么会……」
一想起他得罪拉姆瑟斯的原因,虽不觉得是自己的错,鲁沙法却忽然一阵脸颊发热,他慌忙试图用轻描淡写的口吻将事情带过:「总之,我是有点担心拉姆瑟斯陛下会记恨,但这几个月以来他似乎很忙,大概也不想计较这点小事了吧。」
「这样啊……」夕梨便点点头,这时候狄鲁皇子醒过来,吵着要吃东西,夕梨便抱着他先出去了,临走前还不忘对他说:「鲁沙法,欢迎今天晚上到王宫来。」
目送着夕梨妃的身影,鲁沙法也打算回自己的住处去换件衣服,今天陪殿下玩耍,结果弄得衣服到处都是灰尘,虽然皇帝不是会计较这种事情的人,但是臣子不能仗着皇帝的宠信而太过随便。
从王宫走下来时,鲁沙法在半路上停了下来,王宫是首都内最高的地方,站在这里可以将整个都城一览无遗。
在鲁沙法眼前,一片红色大地无边无际伸展开来,这里就是鲁沙法的国家,最为强盛的西台帝国。
拉姆瑟斯自从他回国后,完全没有派人私下找他,说不定他早已把那个荒唐的要求忘了。
而自己……对拉姆瑟斯而言,也不过是一个身体很合得来的床伴,陪伴他两个月,任那个男人予取予求,拉姆瑟斯也该觉得尽兴了,那个人虽然过程很缠人,但是该松手却很懂得干脆放手,夕梨妃的情况就是这样。
所以鲁沙法想,大概就是这样了,拉姆瑟斯是提得起放得下的人,与自己不一样,不会甘心在感情中一路受伤,他有重新追求幸福与快乐的权利。
留恋过去,无法遗忘的是我……自嘲一笑,鲁沙法步下台阶,往自己的住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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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意料之外的埃及使者来到西台首都,带来了埃及法老的亲笔信函。
「谨奉我埃及法老王的旨意,向西台皇帝与皇妃陛下表达皇太子诞生之喜,并且向贵国传递重大消息,我国拉姆瑟斯一世陛下即将在来年春天立妃,恭请西台皇帝以及达瓦安娜到时遣使参加。」
鲁沙法坐在武官第一席位,一瞬间不知道该松口气还是叹口气:果然就是这样,一切在自己离开埃及时就结束了。
当他刚安下心,忽听埃及使者说:「有一点是我国法老交代务必转达的,他希望由贵国近卫长官鲁沙法以达瓦安娜代理人身份,担任观礼的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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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战争的现在,近卫长官日子应该很悠闲吧。」拉姆瑟斯坐在船头,把玩着刚从水中摘取的睡莲,算算时间使者也该到西台王宫了,一边想象那个异国青年现在的表情。
「鲁沙法,把埃及法老王一拳揍到水池里的罪可是很重的。怎么可能这样放你回国逍遥过日呢?」
想着那黑棕色冷静眼神炸裂开的样子,拉姆瑟斯心情愉快地笑了起来。
正当他颇为遗憾,要到来年春天才能见到对方时,远处尼罗河上传来了悠扬飘荡的歌声,吸引了法老的注意力。
今晚是一个怎样的夜晚呢,我与你泛舟来回徘徊。
今晚是一个美丽的夜晚呢,我与你在尼罗河见月之女神。
今晚你比月神更令人着迷,你的眼睛令我开怀。
有着美丽眼睛的人,请你到我的怀抱里来,做我的夜之神。
到我怀里的夜神,请你用你的魔力,引我进入眠之海。
今晚是一个怎样的夜晚呢?我与夜神在舟上流连徘徊。
今晚是一个怎样的夜晚呢,我与你泛舟来回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