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华纪(桂玄)--《鹿鼎记》同人》冰淇

31、第十章

　　天高云阔，一片湛蓝。

　　虽春寒料峭，阳光却是大好，一路风景,依旧如画。

　　小金山西麓有一条长堤，岸柳成行，伸向湖心。

　　程量人和四大元宝一众人，正陪着韦小宝，在长堤的尽头吹台上垂钓。

　　程量人笑道：“俗话说，春钓浅滩夏钓荫，今儿又是暖阳，百鱼近岸，此处可谓是黄金钓位，此番韦大人必能丰收满载……”

　　话音未落，浮标微动，似有鱼上钩，韦小宝大叫一声，双手一提，钓丝甩了起来，竟落入了程量人的衣领中，牵扯之下，尖钩入肉，程量人顿时“啊呀”一声，跳了起来。

　　韦小宝见状，赶忙向外连拉带拽，却还是扯不脱，反钩得程量人十分疼痛：“韦，韦大人，使不得！”

　　“糟糕，糟糕。”韦小宝道：“大人莫动，我来帮你扯去。”说着，又要去拉。

　　程量人一听，忙道：“不劳韦大人，我自己来，自己来。”当下赶紧忍痛将鱼钩扯脱，递还给他。

　　“大家是自己人，何必客气。”韦小宝笑着拿过鱼钩，上了饵，又抛入水中，接着架起二郎腿，哼着小调，甚是得意。

　　隔了一会，浮饵又动，韦小宝大喜，用力提起，竟是一条通体橘红色大鲤鱼，四大元宝见了，随即拍手叫好，连称：“妙极，妙极！大鲤鱼咬钩，真个应了吉庆有余这四个字！”

　　韦小宝笑道：“有鱼是不错，只不过还不够大。”说着解了鱼钩，将鱼又扔回了湖中。大元宝微笑道：“韦大人真真风趣，这般大小的红毛鲤子，在此地已是十分罕见。”

　　“这中间有个缘故，”韦小宝笑道：“我给皇上钓过几年鱼，那海中的鱼虾可真是个头大如牛，是以见了这些鱼，都觉得小了。”

　　六元宝一拍胸脯，道：“韦大人要多大的鲤鱼，尽管直说，我们立即送到府上。”

　　程量人心道：“拿湖鱼和海鱼相比，当真纠缠不清，只怕另有所指。”当下问道:“韦大人若有什么事，只要吩咐，无有不遵。”

　　韦小宝沉吟片刻，道：“各位哥哥，我倒真有一件事为难，你们得帮我想个法子。”

　　一句“哥哥”，听得元宝们心头大悦，忙道：“韦大人请说，大伙帮你琢磨琢磨便是。”

　　韦小宝叹道：“这事说难，也不十分难，上回依哥哥们所托，将两淮盐商，乐善好施之事，一五一十，十五二十，详详细细的奏知了皇上，皇上说徽商忠心耿耿，报效甚厚，心中一欢喜，便减了两年的息银，好让你们俾资周转。”

　　“全仗韦大人大力周旋，两淮徽商感激不尽。” 程量人大喜过望，说道：“今后韦大人若有差遣，我等自效犬马之劳。”

　　“正是，”六元宝说道：“对了，熙春园已照韦大人的意思修建，小人另还有两处园子，都是上好的地界……”

　　“多几个园子，只怕都是无用，”韦小宝微微一笑，说道：“皇上优恤商贾，爱护百姓，鸟生鱼汤，是碗大大的好汤，如今河工之事，皇上甚是烦忧，我等若不出力，未免显得太不忠心，不如大家筹措筹措这治水的银两。”

　　“韦大人说的极是，莫说皇上免了息银，”大元宝点头道：“即便是没免，这等民生大事，我们徽商自当捐输，却不知需要多少银子？”

　　“三百万两。”韦小宝说道。

　　程量人吓了一跳，骇然变色，踌躇了半天，方才说道：“这许多银两，一时恐怕无处筹措。”四大元宝也都连连摇头，唉声叹气。

　　韦小宝见状，也不勉强，继续钓鱼，一时浮标又动，拉上来一看，竟又是那条大鲤鱼。

　　韦小宝笑道：“鱼儿顶浪游，钓鱼要钓风浪口，在这浪尖上钓鱼，那是百发百中，万试万灵。”

　　四大元宝一听，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当真是树大招风，鱼大招钓啊。”韦小宝一边将鱼扔入竹篓，一边说道：“这等肥鱼，又傻不哩叽，万万放它不得了。”

　　程量人闻言，脸色微微一变，顿了顿，笑道：“韦大人说话精妙，做事把细，实在令人佩服，只是这三百万两，我等就是倾家荡产，也拿不出来，这样罢，我且通知商会里，让各家摊派摊派，凑凑看，即便是不足这个数，也差不太远就是了。”四大元宝听完，也都纷纷点头答应。

　　韦小宝点了点头，笑嘻嘻的道：“甚好，甚好，你们如此落力办事，扬州人颜面上可是大大的有光彩。”

　　正说话间，数名侍卫行色慌忙，直冲而来，跪下报道:“启禀韦大人，赵庄子走水！”

　　赵庄子在扬州以西，有名的芦苇荡，数十里芦苇，随风摇摆，浩浩荡荡，极是清雅宜人。

　　此刻早是另一番光景，火势汹涌，焰焰烘烘。

　　韦小宝怔怔望着天空中一片火光，滚滚浓烟直冲云霄。

　　多隆则低着头，滔滔不绝的说着：“今儿早起，皇上带了骁骑营十数名兄弟，乘船来此射猎。”

　　“那时船行得快，鸪丁，野鸭也多，皇上兴致大起，正准备拉弓放箭，不想芦苇荡里，冲出一条小舟，两船相碰，气量很大，皇上的弓箭落入水中……”

　　韦小宝心中一惊，颤声问：“后来呢？”

　　“后来把人押了来问，原是赵庄子着火，村里人少力单，扑它不灭，事势紧急，此人是急忙划船，奔郭里口去求的。”

　　“皇上听说有救民于火海之急，便下旨，速停射猎，赶往赵庄子救火。”

　　“当时火势已经甚旺，皇上亲率众护卫，直冲了进去……”多隆说道：“那万分紧急的当儿，可差不起这么霎一霎眼的时刻，皇上进去之后，火一下子就刮刮杂杂烧将起来，把天都照亮了。”

　　“兄弟们泼水救火，却总不见效，火势越烧越大……”

　　韦小宝听了，正欲再问几句，只听得自己声音嘶哑，竟说不出话来，全身微颤，当下发足狂奔而去。

　　冲天的大火，阻断了村内村外。

　　韦小宝胡乱的脱下衣衫，在芦苇荡里浸湿了，劈头盖脸的捂上，掩了口鼻往里冲，只觉手臂一紧，被多隆一把拉住。

　　“救驾大事，哪一个不拼命向前？”多隆大声道：“韦兄弟且留下，主持大局。”

　　说话间，又有数名侍卫冲进火里，韦小宝心中大急，挣脱了一下，纹丝不动，暗想：“多大哥这老粗，缠七夹八，说不清楚，多耽误一刻，小玄子便多一刻危险。”当下往后一指，大声说道：“咦，那是什么？”

　　多隆不禁一愕，转头望去，这么一个迟疑，韦小宝便已脱身，窜入了大火之中。

　　多隆见状，愈发糊涂，早知这个兄弟怕死的很，凡事都远远的躲在后面，今儿胆子却大，连性命也不要了，正自奇怪，听得身后有女子喊“相公！”“小宝！”之声不断。

　　但见七名美貌女子疾步而来，神色均是万分焦急，待要跟着冲入，却被熊熊火舌所慑，寸步难行。

　　此刻，风助火势，越烧越旺。

　　韦小宝头发和衣衫皆被烧着，手臂立刻燎起泡，浑身烧焦般的疼痛，不禁破口大骂：“辣块妈妈，我操……”不及骂完，滚烫的烟雾，直呛喉咙，双目也已熏得睁不开。

　　韦小宝只觉胸口一阵阵窒息，透不过气来，踉踉跄跄，几欲摔倒。

　　正在此时，一桶凉水当头淋下，虽有腥臭，却犹如甘露般，不等他反应过来，一桶桶凉水，接二连三迎面泼来，火势顿时小了几分。

　　韦小宝乘势冲将出来，只见数口大缸端放于前，村民们正舀水来救火，如有人指挥一般，毫不慌乱。

　　韦小宝见状，不及多想，赶忙举目四顾，又来回跑了几转，竟仍是找寻不见。

　　时间愈久，心愈怦怦乱跳。

　　蓦然间，人影憧憧，交错隐去，但见一人修眉鹰目，鼻梁挺直，微微含笑，正是康熙。

　　韦小宝顿感惊喜交集，目不转晴的看着，立即迎上前去。

　　康熙乍见他头发眉毛都给烧得七零八落，大吃一惊，忙问道：“如何这么便冲进来了？伤重不重？你......”

　　“我很好。”韦小宝望着他，不加思索。

　　康熙微微一怔，四目相交，天地之间，似再无他人。

　　“好，”康熙顿了顿，转而问道：“小桂子，我再考考你，你可知如何扑灭这般大火？”

　　“不知道。”

　　“此处每户皆存放芦苇，极易着火，”康熙唇角轻扬，些许得意，说道：“我便将芦苇顺着火势，推放一处，先行烧掉，如此一来……”

　　不等他说完，韦小宝一把勾过他脖子，将他牢牢抱住。

　　果然芦苇烧尽，火势稍歇。

　　双儿见时机已到，正欲冲入火中救人，不想却被苏荃拦住。

　　双儿大奇，顺着众夫人的目光望去，不禁也怔在当地，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