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柢山之行遇精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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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上仙真是奇怪。我听闻那仙瑶吃的是山珍海味，饮的是琼浆玉液，为何偏偏要来寻那熏死人的鯥。”
黎禾听得好笑，若说玄纥倒还是能与神仙搭上边，可他一介凡夫竟然也被叫做神仙。
“姑娘，我们可不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却是要用那物做药引，治城中那瘟疫。”
那姑娘骄纵的吐了吐舌，
“我还道神仙平日里大鱼大肉惯了，今日想换些新花样呢！”
谈话间，几经曲折，穿梭在假山怪石中，他们终于在一个黑黢黢的洞口停住了。
那姑娘回身道：“那物就在下面，你们多加小心。”
黎禾双手作揖，行一礼，正欲道谢，却被那姑娘急急搀住，
“仙君如何能拜我，我本一株柢水荇草，能有如今的道行，还全仰仗您当日相助。原我是理应亲自将那物制服，交于您手中，以报恩请。奈何那洞中臭气熏天也就罢了，最紧要是那里有吸食、精血的怪物，我哪里是它们的对手。”
黎禾知她还是将自己错认成哪位神仙，但如今迫在眉睫也不便解释，
“姑娘且在此地等候便可，有话我们之后再谈不迟。”
两人遂入洞中，洞口借光，能微微看清道路，黎禾磕磕绊绊，脚下空虚。玄纥低声道：“黎禾君子，再往前去，便是伸手不见五指。这路实在坎坷，你且牵住我的手罢。”
虽是低声，但洞中仍有回声连连。
这是黎禾头次听他如此正经的唤自己的名字，两人相识甚短，便这段如密友一般实在是叫人羞臊。
君子之交淡如水，可他偏偏如一团火，撩的他脸红耳赤，
“这恐怕不合礼仪吧。”
“有什么不合礼仪？我的存在本身就不合礼仪。再说此刻就你我二人，何必在乎那些条条框框。”
玄纥转身捉住他的手，
“若是你在此地有何闪失，那恐怕还得我背着你出去，若是被那姑娘看见，岂不是更不合礼仪。”
这人怎么如此巧舌如簧，师傅他老人家还说什么，此人最喜静，平时也不耐烦与人多说一句，完全一副闷葫芦样。
黎禾望着被他紧紧握住的手，暗忖道：果然不可听信传言。
两人如此行至最里，有路往下，隐约还能听见落水击石之声。下去的路泥泞不堪，若是黎禾一人前来，恐怕只是在这洞中就寸步难行。
哪像他，在这黑洞中也行动自如，像是长着一双夜行眼。
他们走了约有五丈深，有光倾入，地势豁然开阔。
中间有一大水潭，四周长满奇花异草，南面有一瀑布，引地面奇水流下。头顶有一拳头大小的缺口，阳光从此处映入，正撒在水潭中央。原是一片绮丽景色，可却有一股恶臭攻占了他们的口鼻，这气味就像是腐烂的尸体被泡在水中一般。
熏得黎禾眉头紧皱，极尽全力的压制自己想呕吐的欲望。反观玄纥倒像是个没事人一样，这人究竟会在什么情况下才会显露出自己的心情呢？
环顾四周，却不见那姑娘所说的吸人精血的怪物，洞中寂静，只有水流声。水潭平静且清澈，如一面大镜子，映照着周围的景色。
可越是平静的事物越是危险。
玄纥放了他的手，
“你先别动，我去看看。”
说罢，便飞至潭边。
玄纥的双脚刚落地，生长在潭边的杂乱的枯草却突然转绿。他伸手摸了摸那不断向他生长的绿草，只片刻那绿草便开出了大朵大朵的花。
这花儿的花瓣透明无色，花瓣上遍布着纵横交错的细茎。花蕊伸长去贴近玄纥的手指，那花儿似是闻到了他的气息，开的更加娇媚。忽然，那花儿上的茸毛刺破他的手指，紧紧附在他的指尖，像襁褓婴儿吸食母乳般，汲取他指尖的鲜血。原本纯白的颜色，瞬间转为鲜红欲滴。玄纥也不收手，倒像是轻轻抚慰它。
“玄纥！快收手！”
玄纥也不收手，反倒是轻轻抚慰它，瞳孔收缩，仿佛在透过这花看到了别的东西。
“这世间所有生长的花草树木，高山流水，我都一一爱护着。可唯独你们这些不识趣的东西，不好好修道，偏偏要走这些歪门邪道。今日你们要吸，我便让你们吸个够，也好让你们早日归西，别平白恼了他人。”
话音将落，那花儿突然抽搐起来，它们相互拉扯着，想要将自己蜷缩起来，却抵不过玄纥指尖透出的那微微蓝光。
这是他不曾见过的玄纥。
玄纥待他总是百般周到，虽不常笑，但是眼神总是温润如水。关于玄纥的事情，六界中总有不同的传闻。其中广为流传的便是“鬼吃鬼”。
“鬼吃鬼”乃鬼修禁术，却不乏铤而走险的小鬼们。鬼修若是吃了同类，便会成为恶鬼，恶鬼的结局是被关押在第九层地狱，第九层地狱中饲养的是般罗蛇，般罗蛇以恶鬼为食。此蛇进食却不是将恶鬼整个吞下，而是先从最喜欢的部位——眼睛开始。它们会先咀嚼掉恶鬼的一只眼睛，然后留下一只。这只被留下的眼睛将会看着自己一点一点被般罗蛇吃掉，直至魂飞魄散，永世不在轮回。
这酷刑确实让很多跃跃欲试的鬼修们顾忌，但若是吃鬼后躲过了鬼差的眼睛，那便是大力大增，若是有幸成为鬼王，便无需再惧怕酷刑。
因为规则永远掌握在强者手中。
古往今来，以“鬼吃鬼”成为百鬼之王的只出了这么一位，也正是黎禾眼前这位浑身泛着煞气的玄纥。
他周身的煞气，如针钻，刺的那些吸血花张牙舞爪，发出了凄惨的叫声，最终飞灰湮灭。
玄纥招了招手，望着黎禾又是儒雅的样子。
“过来。”
“这是什么花？”
“望舒。”
“这邪花倒有一个好名字。”
“望舒花原只生长在死尸处，他们喜欢死人的血。且生长周期甚短，尸体腐化，它们也就消失了。”
“可这里却是不见半个死人，它们也不是照样生长。”
“确实有些奇怪，恐怕是把这臭鱼当做尸首了。”
黎禾点头，这气味简直比死尸还难闻。
“那我们怎样将那怪物引上岸？”
“你会吹笛子吗？”
啊？
“不会。”
“那就好。”
说罢，玄纥从衣袖中拿出一只翠绿色的短笛递给他。
黎禾接过笛子，又重复了一句，
“我不会。”
玄纥轻声笑着，
“我知道。这臭鱼喜乐，若是听到悦耳的音乐便会从水中跳出，翩翩起舞。若是吹奏的刺耳，便会暴戾而起，横冲直撞的要讲那人撕碎吃了。”
黎禾错愕的眨眨眼，
“我听闻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如今却要我一个音律不通的人来吹奏？”
不是叫我白白送死？
玄纥见他这副样子煞是好笑，
“若是你见了它翩翩起舞的样子，恐怕会食不下咽。”
这倒是引起了黎禾的兴趣，什么样的舞姿，竟然能让人食不下咽。
“我倒是想见识见识，玄纥，你就让我开开眼罢。”
玄纥十分喜欢他这般说话的样子，
“你可不许后悔。”
遂拿起短笛吹奏起来。
段笛本是音清脆高昂，但玄纥吹奏的却是低哀婉转，像是从沙漠中传来的寂寞，催的人莫名悲伤。
黎禾听得痴了，眼睛湿润却浑然不知。
突然水中一动，潭水急速向上突起，形成一座小山丘。潭水时而成旋涡状，时而又静止不动。
笛音突然转高，拔剑怒张。那黑色的山丘随着这音乐，冲出水面。
只见那庞然大物伴随着一声怒吼，后背生出一双褐色如蝉翼的翅膀。呼扇呼扇托起沉重的身体，升至岸边，四肢如柱，每走一步便是地动山摇。
但此刻黎禾无心观察它的样子，因为那原先已经十分逼人的臭气现在更是浓烈，他几乎压不住已上喉头的作呕声。
之前只是嗅觉被余毒，如今他的双眼更是被恶心透了。
那怪物对着音乐摇头晃脑，身上的蛆虫随着他的动作往下飘落。且那怪物本身就十分丑陋，双眼褶皱如腐烂的蚯蚓，最确实人类的模样，反正不可过多描述。这样一个怪兽却又偏偏做出一副享受的样子......
这简直就是人间酷刑！
“别.......呕......别吹了。”
玄纥赶紧收了短笛，
“我都说了，你非要看。”
这音乐声一停，那怪物便怒气高涨，一双眼睛四处打探着，寻找打断乐曲的罪魁祸首。
黎禾觉得自己多看他一眼都是一种折磨。
“它这样庞大，我们怎么弄的回去？”
那怪物似乎听懂了他们的议论，气愤的周生血脉喷张。它看似笨拙，脑子却十分灵活。知道那满身煞气的人不好惹，故而把攻击力都转向了这个文文弱弱的小少爷。
它张着那张可怖的大嘴，它一脚一个坑的向黎禾冲去，身上的驱虫不断抖落，恶心的黎禾又是一阵干呕。
玄纥捻指一弹，一道蓝光瞬间化成一张巨网将那怪物困住。
那怪物一声嘶吼，霎时洞壁石晃荡，有些已经开始坠落了。黎禾双耳被震出了血，一阵耳鸣。
“闭嘴！”
玄纥冰冷的声音如从地狱传来，而那怪物也像是被他震慑，转而喑哑的不住扭动着。
“你该庆幸，你还有点用处。”
他取下腰间那把银色弯刀，拿在手中把玩。
怪物见了这把刀吓得连扭动都不敢，恨不得把自己卷成一团，颤抖不止。
试问这柢山谁见了这把刀不害怕。
当年恶鬼玄纥在此一战成帝，拿的就是手上这把其貌不扬的小弯刀。
这小刀砍断了天帝左将曹毅的上古玄铁，斩断了右将锥蒙的就连云环。这柢山上下的花草树木皆被这刀气拦腰斩断；各类精怪皆毁尸灭迹。
鯥之所以现在还能在这儿逍遥，靠的就是不算愚笨的脑子。
当年早早地就潜入水中，才保住了这条小命。
“你，若是不这副恶心的模样我便放你一条生路。”
那怪物一听这话，赶紧抖抖嗖嗖的化成人形，
“魔帝饶命啊~”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柢山之行遇精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