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观》愿君展颜

12、苏州，苏州

　　苏州，苏公弄，定慧寺门口站着一个高瘦姑娘，身上背了个包袱。这附近有网师园、沧浪亭，又离市中心很近，人流量挺大。沈为芷的包袱有些扎眼，时不时有人好奇地盯着她。但现在社会进步多了，你就算是奇装异服，大家也都会笑一声，说这是你自己的事，而很少上来再仔细研究。
　　师父说当年他来苏州拜访玄妙观的玄心道长，小住了苏州即日。那日他看见自己住的房间内一盆绿植新发了细芽，奇的是，芽尖不朝上，直直指向门外。师父边卜了一卦，卦中说他“东北、得人。”他边沿着观前街、建新巷一路走过去，待走到定慧寺和双塔之间，便看到了车水马龙中孤身独立的沈为芷。
　　好在苏州这几年保护古建筑的意识日益增长，老城区的路变化不大，所以沈为芷一路摸来，也不算艰难。
　　定慧寺不高，黄墙，门口立着一堆石狮子，门两旁贴着对联。沈为芷上前，手覆狮子额头，少顷，放了下来，自言自语道：“并未精变，可惜了这么好的位置和条件。”
　　定慧寺今日大门紧闭，门上贴着告示：“庙内装修，择日开放。”沈为芷无奈，转身向后的瞬间，突然转身回来，紧盯着大门上的狮子头拉手。
　　这是常见的古时门上用的门把手，狮头呈铜黄色，牙齿外露，嘴里含着圆形把手，工艺精湛，狮子的不怒自威表露无余。
　　沈为芷转身到身后的砖缝中间薅了根小草，通体嫩绿，煞是可爱。她也不说话，拿着小草，举到了狮子头拉手的狮子鼻孔下方，左挠挠，右戳戳。
　　不出十下，狮子头鼻翼似乎抽动了一下，快到可以忽略不计，但仍目不斜视地瞪着远方。为芷此刻颇有耐心，仍拿着小草继续耐心地挠啊挠。
　　当她扫到二十五下的时候，狮子头终于忍不住了，“阿嚏”，翻了个白眼，打了个喷嚏。
　　狮子头怒了：“黄毛小道，你干什么？我在这守门守的好好的，来坏我的事。这让别人看到如何得了。”
　　沈为芷说“对不住您了，想跟您打听个事儿。主要是这周围再也没有想您这样修为高，有了灵力的了。您看，门口那两个石狮子，纯粹是傻大个，风餐露宿，白瞎在佛祖门口日日守护。还是您厉害，有能力。”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狮子头拉手对沈为芷的高帽很是受用。
　　他说：“打听什么事？”
　　沈为芷说：“十四年前，这附近的沈家失火案。”
　　狮子头有些疑惑：“很多年过去了，那家人也都没了。据说死里逃生了一个小姑娘，但是也没了消息。”
　　沈为芷问他：“您对当年的大火还有别的记忆嘛？有什么不同的？”
　　不同的？狮子头拉手想了想，像是想起来什么，说道：“我想起来了。当年那火烧的可大了，我隐隐看到那火中的半空中似乎有野兽的身影掠过。我当年以为自己看花眼了。”
　　“野兽？什么样的野兽？”
　　“狮子老虎那种的，体态修长，四爪着地，拖着根尾巴。重点是那野兽背上长着翅膀。”
　　停顿了一下，狮子头拉手问道：“小姑娘，你打听这个干什么啊？”
　　沈为芷没接话，良久回复它，谢谢。说罢，转身便离开了。
　　真是个怪人。狮子头拉手喃喃自语。此时门内似乎有装修工人的声音传来，它赶紧收敛了仪容，又做回了那个目不斜视的拉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