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甜》粥了

15、第十五章

　　宋言玉和刘肖从那回来后就没再联系过，两人也是同往常一样去学校上班。看不出有什么异常，宋言玉还是见人就带着浅浅的微笑，刘老师还是一副脾气暴躁不好惹的模样。

　　操场。校长讲话。
　　“这次我们的期中考试啊，是和隔壁实验中学还有辉光一中，以及一校二校三校四校一起考的。大家也都知道昂，我们研普二中向来都是咱们丰城里最好的学校。那么这次呢，也不例外，很荣幸，我们学校年级前十名呢，都非常荣幸的在这所有排名中的前三十名内。哎呀，本人呢，也是非常的高兴，相信大家也很高兴！对吧！”校长挺着一个啤酒肚，穿得人模狗样，说起话来义正严辞。让人谈不上好感也说不上讨厌。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断断续续的掌声持续了大概二十秒。
　　其实台下的学生都不是很耐烦。
　　“真是的，还要站在操场上说，他在广播里说不好吗，让我们在教室里听难道不好吗？”
　　“烦啊，又不是我考得好，管我鸡毛事啊！”
　　“我还有作业没做完啊，还要讲多久啊？”
　　“真好，多讲一阵多讲一阵，这样的话，下节英语课就可以少上二十分钟了！”
　　“知不知道站着很累啊，真讨厌，我想做着。”
　　“下节是体育课……这得占多长时间啊，我还要打球诶。”
　　“会不会发奖？这样的话会不会有人注意到我！那我甜甜的爱情是不是就要来了？”
　　“诶诶诶，你们知道这次我们这么多学校，所有的排名第一名是谁吗？”
　　“谁啊谁啊？”
　　“实验中学的季末！”
　　“没听过这名儿啊？”
　　“听说啊，是刚转来的学生。”
　　“卧槽，好厉害啊！”
　　“我们的年级第一黄萦峦都被她生生压一头。”
　　“黄萦峦第几啊？”
　　“第二！”
　　有的同学很高兴，有的同学很恼火，有的同学聊八卦，有的同学什么都没想。而苏信有点紧张，因为他要……上台演讲！

　　“这次呢，我们就由我们学校的年级第七名的苏信同学为大家演讲，提供学习方法与技巧应用。别看苏信同学是我们学校的年级第七名，苏信同学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从五百名后直接到现在的第七名，这里面的辛勤付出与汗水啊，肯定是不凡的。好，现在，掌声有请！”校长声情并茂的一番话完后，苏信就在后面准备出来了。
　　苏信为这次的演讲可是做足了准备，可现在他还是特别紧张，稿子他已经可以倒背如流了，可他现在却退缩了，想着能不能让他再改一下稿子。可哪有时间让他改啊！既然如此，他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拿起话筒，清了清嗓子，开始演讲。

　　“敬爱的各位老师，亲爱的各位同学们：
　　大家好。
　　我今天要跟大家分享的呢就是关于学习的方法。
　　相信大家也都知道我之前的成绩并不理想，一下子有了这样的转变，可能会有人觉得我是用了什么不常规手段来获取的这种看似不正常的成果。
　　可我想说的是，没有。我没有做过任何作弊行为。这一点是值得肯定的，我也不会骗人，毕竟骗你们也没什么好处。
　　至于我为什么成绩会突然这么大幅度地提升呢？学习呗！怎么学习？努力呗！怎么努力？开玩笑，你自个儿一天真正学习的时间超过十个小时你试试，每天都读、背、写、做，这不就挺简单一事儿嘛！
　　我呢，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听话的学生。在最开始啊，我也是不愿意学习的，可是就有那么一个人改变了我。
　　我的班主任——宋言玉。
　　他很好，他会不厌其烦地为我讲题，他没有老师架子，他会督促我学习。
　　他曾经对我说：‘苏信，好好学习吧，懂得多一些总是好的。’
　　我听进去了。或许是因为他不会像我之前遇见的老师那样凶神恶煞，我觉得他很亲近，所以他对我说的话，我更容易听进去，更容易做得到。
　　他很温柔，见人都会带着浅浅的微笑。他很厉害，两大桶桶装哇哈哈纯净水可以很轻松的提起来。他很好，是我没见过的好。
　　在学校外他说可以跟他当朋友，平易近人的他，让我更有好感。
　　他对我的期望很大，他说我很聪明，他说，我可以更好。
　　他送我知识手册，他送我笔记本，他送给我暖心的话语，他送给我希望。
　　所以我不愿意让他失望，我开始努力学习。
　　但是我发现，由于没遇见他之前，落下了太多太多，补回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陪着我一起，拾起那些零零碎碎的知识。
　　希望大家可以更努力，努力成就更好的自己。
　　而我现在的成果，不止是我的努力，更是他的努力，他的支持，才让我变得更好，成绩越来越好。
　　我非常感谢他，谢谢你，老师。
　　还有，我喜欢你，老师。”
　　少年把心底深深的爱意藏在这段话中，藏在老师与学生的关系中，或许有人会发觉，或许有人想戳破，但他们无从下手。
　　这是少年做过最为大胆的事情，他把爱意挑得明明白白放在太阳底下，让人们观摩，让人们议论。
　　可是少年也明白，他的爱意在别人看来不是那样的，看似这份爱意太明白，可这份爱意确确实实一点也不明白，一点也不清楚，反倒像是在夜色中一个模糊的影子，若有若无，或是或否。
　　少年也想过，或许那人听得懂，或许那人已经明白。可那人永远不会给自己答案，至少现在不会。
　　少年不后悔，他对他的爱意从不是师生之间的情感，他只是希望那人能够明白，可那又有什么用呢。或许没用，才是少年的想法。
　　这样看来，少年可真真是极为勇敢。
　　或许是少年不怕遭受别人的非议，但他害怕那人会被别人所伤害。所以他才选择这么模糊地表达着自己的内心的吗？
　　其实不是的，少年表达爱意时，心中只有怦怦乱跳的器官，其余的他都一概不知。
　　年少气盛，他来不及顾及后果，来不及设想未来，他只知道那一刻，他是满足的，他是兴奋的，他沉浸在自己的满腔满腹的爱意之中，他只是被自己感动了。
　　所以他觉得自己没有错，其实他错了，大错特错。

　　台下的掌声响了起来，其实并没有很多人在很认真地听这些话。大多的学生都只是走个过场，对这种心灵鸡汤也不会产生任何共鸣。
　　那也没关系，苏信本来就不是说给他们听的，苏信只是说给他听的，说给宋言玉听的。
　　从始至终，他心中的观众也只有宋言玉一个。
　　当然也有人从那里面听出了不一样的意思，但好像又找不着证据。
　　宋言玉站在后面，他的表情一直都很自然，跟平常一样，似乎，他没有听出来，那更深的意思。
　　解散了，宋言玉拍着苏信的肩膀，说：“苏信，你很乖，也很棒，是个好孩子，谢谢你把我看得那么重要，老师也特别喜欢你，要努力啊，我们一起加油！”
　　他果然，还是没听懂。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不介意的，是吧，苏信不介意。
　　“好！老师！”苏信给了宋言玉一个大大的微笑。
　　苏信想抱他。可他伸不出手去。好像他也没什么资格，没什么理由，甚至，没什么用。
　　“回去上课吧。”宋言玉跟苏信说。说着，他还摸上了苏信的脑袋，“长得挺快啊，记得之前没这么高啊，快和老师一样高了。”
　　语气里透出来的宠溺，就跟…看儿子一样。
　　苏信很喜欢这种被宠溺的感觉，但他也会止不住的心酸。
　　宋言玉对他说：“以后要考个好大学，好好工作，好好生活。”
　　苏信问他：“老师，那你上的是哪所学校？”
　　宋言玉：“北大。”

　　北大成了苏信的目标，宋言玉就是他前进的动力。
　　他想变得跟宋言玉一样，一样的优秀，要是那样的话，是不是宋言玉就可以注意到他了呢？就可以不把他当一个……小孩儿。

　　“苏信。”宋言玉的声音很好听。
　　“嗯？”苏信回道。宋言玉每次喊苏信的名字的时候，都让苏信心动。
　　“等会叫上黄萦峦，你们来我办公室。”宋言玉说。
　　“好。”苏信答应道。虽然不知道宋言玉想干嘛。

　　宋言玉的办公室。
　　“老师。”苏信打开了宋言玉办公室的门，他后面还跟着一个女孩子，是黄萦峦。
　　“你们来啦。”宋言玉笑着。
　　“宋老师，你叫我们来干嘛呀？”黄萦峦也笑着问他，谁不喜欢宋言玉啊，一个这么温柔的老师。
　　苏信也看着宋言玉，问：“对啊，老师，叫我和她干嘛？”
　　“嗯，那个。”宋言玉还是笑着，但看上去有点为难，“你们是不是在谈恋爱啊？”
　　为什么宋言玉会认为我和黄萦峦在谈恋爱？苏信不明白。
　　黄萦峦也是一副迷惑的样子。
　　看着他们这样，宋言玉继续说：“没关系的。这里只有我们，我不会强制让你们分开的。高中谈恋爱很正常，你们不用忌讳着我，我不反对……”
　　“老师。”苏信打断了宋言玉的声音。语气很平静。
　　趁着这个时候，黄萦峦说道：“宋老师，你可能误会了。我和苏信只是朋友关系，我和他没有谈恋爱。”
　　“没，没有吗？”宋言玉问道。
　　黄萦峦摇了摇头，仍是笑着：“没有。”
　　没有等宋言玉再说话，黄萦峦说：“宋老师我先回去了。”
　　“好。”宋言玉答应。
　　黄萦峦立刻就走了出去。她之前是喜欢过苏信不假，但是她现在不喜欢他了啊？而且现在她喜欢蒋钦和，和苏信只是朋友关系。她不想留下来跟他们继续扯，说清楚就够了，还是先走比较好。
　　看着黄萦峦走了，宋言玉开始怀疑自己的猜测，他问苏信：“你们真的没有……”
　　“没有。”苏信捏紧了拳头，他生气。
　　“没关系的。我不会……”宋言玉继续说着。
　　“我没有！”苏信很大声地对着宋言玉吼。这是他第一次对宋言玉这么没有礼貌。
　　他没有管宋言玉是什么心情，他摔了门，跑了出去。他的心很疼，上一刻他还在全校师生面前说喜欢他，现在他却……
　　但这也不关宋言玉的事，他本来就不知道，是苏信从来没有说过。
　　宋言玉在办公室里很苦恼，只是想说让他们不要耽误学习啊，而且我也没有怎样啊，这，怎么一个个反应都这么大？哎，算了，我还是不该管这么多的。
　　宋言玉没谈过恋爱，没有感情经验，也不明白现在的小孩心里在想些什么。

　　自从宋言玉问过苏信是不是和黄萦峦在谈恋爱后，苏信就不大爱跟宋言玉说话了，也不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问问题。
　　这让宋言玉有些不适应了，以前总是被缠着，一下子这小孩儿又不理人了。宋言玉也不清楚，这到底是为什么呢？想不出来也就不想了，他也只是个班主任，学生喜不喜欢他，他也管不着，总不能逼着人家缠着自己吧。

　　“你怎么就突然这么想学习？还这么努力？”蒋钦和实在是不太明白。
　　“你和黄萦峦怎么样了？”苏信想知道。
　　蒋钦和一副害羞的样子，“没怎样，就是，嗯，就是，哈哈哈…就是，朋友嘛，然后，我之前说想请她吃饭，她推了两次，这次终于答应了，嘿嘿，你说她是不是对我有意思？她肯定对我有意思！我觉得她好可爱！”
　　苏信心里吐槽，她就是对你有意思，你请她吃饭她还推？那是欲擒故纵，哎，可惜啊，我不打算告诉你。
　　看着苏信的表情不大好看，蒋钦和问他：“你怎么了？”
　　“我告诉你一事儿，你不要告诉别人昂。”苏信说道。
　　“好，你说。”蒋钦和心里想着，从小到大哪次你跟我说的话我有出去说啊！真是！
　　“我喜欢上一个人。”苏信看着天，慢悠悠地说着。
　　这里是苏信刚发现不久的一个小地方，学校大门往上面那条阴森森的路再往上走，七绕八绕地走个几分钟，这里有一个废弃的工厂，很安静，还有桌子有椅子的，擦擦就能直接睡了。
　　苏信看到这个地方，第一想法就是把蒋钦和带过来聊人生，聊理想（呸）。
　　“你喜欢谁？”蒋钦和好奇心非常强盛，因为吧，他从认识苏信开始，就没见过苏信说喜欢谁来着的。
　　“一个人。”苏信继续望着天空，好像在问该怎么办。
　　“废话，我当然知道是一个人啊！”蒋钦和看着苏信望着天，他也随着苏信的眼神望过去。发现那就是天啊，连一朵云都没有，灰蒙蒙的也不好看啊。
　　“可是，好为难啊。”苏信不望天了，撑着脑袋看着前方，眼神里一片迷茫。
　　“这有什么好为难的？表白呗！”蒋钦和的语气很轻松，说到表白的时候，还笑着，想都不用想，他的脑子里肯定都是黄萦峦。
　　“我表过白，说过好多次我喜欢他呢。”苏信瘪瘪嘴，看着自己的手手，开始扣手手，整个人都写着“委屈”两个大字。
　　“人家拒绝你了？”蒋钦和看着苏信这样子，猜测道。
　　“他没拒绝我。”苏信不扣手手了，看了蒋钦和一眼，然后扯自己袖子上的线头。
　　“啊？没答应你，也没拒绝你？”蒋钦和瞪着眼睛。
　　苏信不扯线头了，抬起头来，认真地想了想，回答：“嗯。”
　　蒋钦和怒了，“那不就是吊着你吗！又不拒绝又不答应！把你当备胎呢！”
　　苏信转过头来看着蒋钦和，说：“不是的。”
　　“啊？什么不是啊？”蒋钦和疑惑。
　　“我虽然表白过，但他不明白我的意思。”苏信继续说。
　　“你到底喜欢的是谁啊？”蒋钦和更加好奇了。
　　“宋言玉。”苏信低下了头，感觉犯了错。
　　蒋钦和：“……”
　　是很长的一段时间，蒋钦和没有说话，苏信也没说话。
　　很久，蒋钦和才问道：“你是认真的吗？”
　　苏信很认真地点头：“是的。”
　　又是很长一段时间，蒋钦和才说话：“你想追他的话，这，难度有点大，现在先不急，至少得到大学去了啊，这才好下手。”
　　苏信看着蒋钦和，一脸的不可置信，然后他变得一脸的焦虑，说：“那万一我上大学去了他都有女朋友了，都结婚了，那可怎么办啊？”
　　“那就，就没办法，走一步看一步，你觉得宋言玉他，平常的圈子，有没有那种会威胁到你的人？”蒋钦和很认真的问。
　　“应该，没有吧。老师他平常除了在学校就是回家，买菜，他也不经常玩。”苏信说着。
　　“你……你怎么知道啊？嗯？有情况！”蒋钦和看着苏信蜜汁微笑。
　　“哎呀不是啦，就是，高一那，寒假嘛，我被赶出来了，然后我就到老师家里住了一段时间。”苏信说着说着，笑着笑着，又想到这段时间自己都没有缠着老师，而老师也像没事人一样，这，这就很难受啊！
　　“你在他家里住？”蒋钦和问。
　　“睡了十几天的沙发。”苏信继续一脸抑郁地说道。
　　“所以你这么努力学习是为了给宋言玉一个好印象？”蒋钦和问。
　　“不然呢。”苏信说。
　　“反正你们俩现在是不可能的。在学校里边儿，师生恋，怎么想都怎么不对劲。”蒋钦和瞥了苏信一眼，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我也知道啊，可我就是难受啊。”苏信又继续看天。
　　“你再难受也没办法。”蒋钦和看着苏信，继续说，“对了，你别让其他人知道。还有啊，同性恋在我国是不被法律所保护的，是不能结婚的。就算你到时候，追到了人家，那你们也只能一辈子躲着藏着，有多少人可以接受同性恋的你想想。”
　　“怎么不能接受，你不就接受了嘛。还是有很多人接受的。”苏信说的是原耽的圈子，他觉得自己是可以接受祝福的。
　　“你放屁。”蒋钦和不想跟他多说。蒋钦和也觉得其实没什么，真的喜欢的话，性别其实也无所谓是吧，只是蒋钦和自己接受不了男的。但苏信喜欢宋言玉的话，那就是真爱不分性别。怕就怕网络上的喷子。
　　“切。”苏信也不想跟蒋钦和多说。
　　下雨了。
　　“下雨了，快走！”蒋钦和喊着。
　　“快走快走！”苏信也起来了。
　　雨下得很快，也很大。两个人回去的时候，都淋成了落汤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