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神仙那些年》绿酒和歌

9、09

　　我与师父第一次同榻而眠，是我化成人形不久后。那时我学艺不精，误食了丸药，连人形都只能维持一半。师父抱着我，一直渡仙气助我修行。后来我们都精疲力尽，和衣而睡。我躺得很小心翼翼，生怕压到他的头发。

　　而此时此刻，我与他的发丝缠绕在一块儿。他说：“怎么又哭了？是我太凶了吗？”

　　我想求他再凶一点，再重一点。仙界时日漫长，看不见他，太苦了。我情愿饱受他不喜欢我的煎熬，也不愿捱那相思之痛。

　　我抱紧他的臂膀，嘴唇划过他的脸颊。

　　他吻上我的侧颈，呢喃道：“为师错了。”

　　桃花佩在我身下，有些硌得慌。我说：“为什么不想娶我？”

　　“大概是讨厌你吧。”他在我耳边轻叹，“讨厌你轻而易举让我失控。连喝酒都没了兴味，只想着我的笨徒弟在哪儿，吃了什么，有没有被仙拐跑。”

　　“小五。”他又说了一遍，“为师错了。
　　仙宫缺个女主人，你是不二人选。”

　　我与师父大婚当天，澹云上仙竟被天帝赦免了。
　　仙大多都冷情寡欲，因此这算是大喜事。往来恭贺的仙络绎不绝，青萝虽一直怪我不争气，却也早早送了贺礼过来，正是我身上穿的红嫁衣。西王母也专门为我备下了贺礼，是一支素净的白玉簪。她笑吟吟地说：“凡间女子成婚后，都是要挽上发髻的。叫凤啼为你挽上吧，算是好兆头。”
　　我远远看见师父被众仙围着敬酒，想正好借着这个由头去找他。只是每走几步就有仙过来说着“恭喜”，青萝知道我酒量不好，便亦步亦趋地跟着，生怕我醉。

　　“对了，十七还在生我的气吗？”我偏过头小声问道。
　　青萝长叹一口气，说：“成日里把自己关起来，不吃不喝，谁也不见。”怕扰了我的兴致，她忙又说道：“不过他会明白的。凤啼上仙风姿绰约，你嫁了也不亏。”
　　我点点头，恰好撞上他瞥过来的视线，喃喃道：“师父确实生得好看。”
　　哪成想青萝竟像看妖怪似的打量着我，诧异道：“你直到现在也不改口么？”
　　我想也不想地问道：“改口叫什么？”

　　“自然是夫君啊。”
　　师父不知怎么甩开了那些仙，走到我俩面前，笑着说道。

　　我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夫君……好像如果青萝不提这个称谓，我根本不知道这样盛大的场面意味着什么。我原本只想永远守着师父，无论是做他徒弟，还是做个侍女。可他大大方方地给我名分，让我入主他的仙宫。三界皆有的毛病是期许太多，得到的太少，于是人仙鬼都嚷着失望。在这样普遍的境况下，我竟成了特例。我想，我还要花很长时间接受这件事。

　　我向来依赖师父，种种方面皆如此。于是我懵懵懂懂地看着他，问：“要改口吗？”
　　“不必。”师父瞧见我手里握着的白玉簪，接过来为我挽发。青萝几欲开口，似乎又不敢扰了师父如此认真的时刻。长发挽上去，我下意识觉得脖颈有些发凉。师父看着青萝，笑笑说：“日后若是我欺负了她，欢迎来寻仇。”
　　“凤啼又在说笑了，我徒弟怎么能打得过你。”西王母走了过来，说道：“如今能与你一战的唯澹云而已。当年……”

　　师父站在我身后，我并未瞧见他霎时间变了的脸色。西王母的话戛然而止，待众仙散去，我问道：“师父，西王母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他醉意正浓，嘴上却严得很：“小五乖，少打听师父的事情。”

　　未能适应身份转换的从来不止我一人。我垂眸，好脾气地将他扶到榻上，低声问道：“徒弟不能打听，夫人能不能？”

　　他缓缓睁开眼睛，伸手揉了一把我的头发，无奈道：“怎么办，为师后悔娶你了。”

作者有话说

　　失踪人口回归！也就剩一章完结吧正好凑个十章整数反正本来就挺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