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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五行术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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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首曲词乃是张恨水即兴之作,只是潇湘妃子不善清唱,而碧落虽然闲来不时把玩,苦于分身乏术,这些日子难得张恨水得闲,碧落教他些琴瑟琵琶,张恨水却是七窍通六窍——一窍不通,故而此时听潇湘妃子曲尽其妙,不由自主吟唱出来,张恨水反倒退避三舍,
只听“咚”地一声,一根琴弦崩断,六指琴魔长叹口气。
“师旷先生,久违了。”张恨水淡淡道。
“久违了,公子。”师旷目不视物,只听张恨水声音平静,不悲不喜,他却有些不知如何面对故人。张恨水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片刻之前四人各出奇音,此时却是一片寂静。许久之后,潇湘妃子才打破僵局,抽泣道:“师父……”
师旷一笑:“颦儿,你的音术大有进境,为师很是欣慰。”
“师父为何要如此做?”
师旷看着张恨水:“老朽投入张公子麾下,本想借公子之力查明琵琶公主死因,好为公主报仇雪恨,怎奈公子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为了白小蝶几欲置江山于不顾,老朽心灰意冷,这才拜入魔教。”
“公主她……”
“花月痕乃是公主贴身侍女,流落俗界,万幸被为师找到,可惜一直未能查出幕后凶手。”
张恨水叹道:“值此末世,去古太远,当年有穷国与无终国一团谜案,我也未能理出头绪。”原来这师旷乃是有穷国历代琴师之名,而琵琶公主则是有穷国一脉单传那皇族后裔,公主一死,复国再也无望。有穷国开国国主乃是后羿,手中震天弓、射阳箭天下闻名,曾出手为黄帝除掉旱魃之害。其实天无二日,所谓后羿射阳一说子虚乌有,不过黄帝与蚩尤大战,确实曾用巫术召唤使魔,旱魃秉五火之毒而生,所过之处赤地千里,《诗》中便有“旱魃为虐,如惔如焚”记载,当初黄帝不顾群臣反对召出旱魃等异物相助,虽然堪堪逐退蚩尤,却是遗患无穷,旱魃便是其一。西王母彼时尚常常在天人两界来往,将不死药赠予后羿,以为褒赏,熟料后羿之妻嫦娥为图青春永驻,偷食灵药,逃入深山躲避后羿。其实后羿本就想让嫦娥服用不死药,好免去红颜白发之劫,这样一来反而由爱成恨,找到嫦娥,终究不忍下手,便倾一国之力兴建广寒宫,将嫦娥一人封印在内,只有她收养白兔为伴,用射阳箭射入月桂之中,从此心性大变,终日声色犬马,酒池肉林,终于闹得天怒人怨,国相寒浞起兵作乱,后羿见大势已去,只得带着部下远遁西域,却与无终国起了冲突,火拼数十次,终于落得两败俱伤,楼兰古城被夷为平地,后羿等人也力战而死,幸存部下便在崆峒山驻足,建立崆峒一脉,而后羿少子躲过一劫,由历代琴师辅佐,养精蓄锐,以待东山再起,琵琶公主便是后羿传人,百十年前死于非命,师旷为报国仇,薰瞎双目精修音术,可惜终究未能找到仇家,恰值张恨水天池一战大败陈抟,灵界之子易主,风头之盛一时无两,于是投效张恨水,希望借蝴蝶宫之力找出凶手。怎奈张恨水一直闭口不提此事,后来更是钟情白小蝶,说什么三生有幸,为了取悦佳人不惜孤身涉险,深入大荒。师旷大怒,这才有了弑神大战,各路人马强攻蝴蝶谷。
“其实恨水并非言而无信,直到最近,才稍微有些眉目……”张恨水欲言又止。
师旷摇头苦笑:“老朽错怪公子了。其实有穷国国破数千年,想要重见天日,谈何容易,灵界中代代英才辈出,各执一时牛耳,神物风云,变换有时。公子保重!恕老朽不能多陪了!静瑟琴赠予这位姑娘,聊表寸心,以恕前愆。”
“先生——”
“师父——”潇湘妃子说着一迈步飘到师旷身前,师旷已化作一缕清光,飘然而散。
碧落怔怔看着,她不了解这几人过往也不在乎,只是没想到他们之间竟有这许多纠葛,她也平白得了静瑟。
杜十娘道:“大师兄,大师姐、二师姐、三师姐还有小蝶她们闯进五行阵去了。”
张恨水点点头,上次他独闯五行诛仙阵,将五行阵贮藏灵力法宝消耗不少,这次又无四大门派掌门相助,神久夜灵力不凡,练霓裳与厉胜男道行匪浅,蓝小蝶也有日轮护体,想来不致落败。却说神久夜等四人在辛金宫中,金侍郎一挥令旗,四周墙壁上金光闪闪,千百金钩四面飞出。蓝小蝶恨水祭起,剑光直有丈许粗细,将四人隐在其中,那金钩挨近剑光,好似雪落熔炉。金侍郎见状,令旗再一摇,一面金牌飞出,光彩夺目,一离墙壁便水波般迅速张大,怕不是有数亩方圆,直直砸向四人,整座辛金宫却随之缩小,让四人避无可避,神久夜双手平平推出,两只紫色大手迎了上去,甫一交接,俱感到对面有无穷压力,神久夜身子渐渐下落,另一边金侍郎勉力与神久夜相抗,也是战战巍巍,若不是仗着地利,只怕早被神久夜浑厚灵力击溃,手扬处一道金光自袖中飞出,紧贴辛金宫,就要绕到神久夜背后猝施杀手。其时蓝小蝶恨水与天山二女合力夹击那金牌,辛金宫内剑光纵横。金侍郎手一指,太白金刀化道白光,流星赶月般斩向神久夜。神久夜拔下翎羽顺势一挥:“飞鹤之舞!”话音落时,灵力虽然从翎羽上溢出,不过威力却远逊寻常,只将太白金刀阻得一阻,手腕甩时,恨天早已挥出,一声脆响,火花四射。金侍郎刚要将金错刀也祭起御敌,厚土宫中一声惨呼,心神为之一乱,难道是蝴蝶宫弟子暗暗潜入五行大阵?土行者已遭人暗算不成?难道来人竟能在五行大阵中还能隐去形迹?想到这里不顾伤敌,令旗连挥发动阵势,辛金宫内金光闪闪,四面金墙合拢过去,趁机飞身到了厚土宫,见火头陀与水仙姑斗在一起。火头陀见金侍郎前来,厉声高叫:“金旗主,快些下手,这贱婢暗害了土行者!”
“真有此事?”
“我亲眼见她在背后下手,用天一神水害了土行者性命。”
金侍郎先将金钟罩护住周身:“仙姑为何下此毒手?”
“谁是仙姑?”水仙姑把脸一抹,脸上顿时蒙了一层黑纱,水绿色长裙也随之而变。
“水母阴姬!你把水仙姑怎么样了?”
“不是她把水仙姑怎么样了,她就是水仙姑!”东方不败不知何时来到场中,双手一合,脚底泥土轰然隆起要将水母阴姬困在其中,只听“哗啦啦”一阵声响,水母阴姬穿破土牢,越过神水宫扬长而去,金侍郎、火头陀待要追击,一道水瀑迎面而来,东方不败结印处,厚土宫土地裂开,那水瀑轰隆隆跌落下去,半晌才消失不见,长叹一声:“我还是大意了,出去看看吧!”东方不败说着一挥袖,三人化作一阵青烟出了五行大阵,只见半空中三三两两人影,水母阴姬与柳随风等人站在诸葛神侯身侧,东方朔也在一旁远远看着,谷之华身边也有兰亭公子等人,张恨水等人更是虎视眈眈,惠施也站在纸鸢上飘飘荡荡而来,落在张恨水身侧,不知说些什么,张恨水微微点头。
就在此时,地上一道枝桠生出,现出木道人身影,悄声道:“城主,大事不妙,五行旗弟子不知所踪。”
东方不败剑眉一挑,冷冷看着张恨水:“看来五行旗三万弟子都禁不住张公子蓄势一击!”
张恨水淡淡道:“虽多,亦奚以为。”
东方不败环视四周,数十双眼睛冷眼旁观,而身边只剩下金木火三人,两厢对比,愈发显得寒碜,凄然一道:“五行有始终,人世亦有兴衰,可叹东方与师旷先生一样,不识时务,自负才智,以人之力,逆天之意,终究是竹篮打水。”
“人生一世,若草木一秋,终究归于尘土,但得无愧于心,又何须汲汲于成败!”
东方不败拍手叫好:“好!事已至此,夫复何言!只是素闻张公子精通天下道术,不知于五行术可窥得一二,若是如此,东方愿与张公子比过一番五行术数,东方也无愧泉下列祖列宗。”
张恨水神色飞扬:“好!”碧落等人一愣,没想到张恨水一口答应,五行术乃是东方世家代代相传,张恨水纵然号称灵界之子,在此一脉,又怎能比得过东方不败?张恨水灵力之强超凡入圣,各种道术信手拈来,若是答应只用五行术,不啻于作茧自缚,碧落一脸幽怨看着他,张恨水微微笑着拉了拉她的手:“放心。”碧落素来不怎么为张恨水担忧,只知道他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无敌于天下,直到前些日子五行诛仙阵里诈死,碧落信以为真,晴天霹雳一般,不知赚了她多少眼泪,才知道人力究竟有时而穷,即便是张恨水号称绝地通天,也不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此番张恨水这般草率答应,心里不由得有些惴惴不安,好在这次只有东方不败一人。
东方不败一拱手:“好气魄!”
“恨水有一事在怀,还盼东方城主据实相告。”
东方不败一愕:“张公子请讲。”
“东方城主精通五行术数,昔年小蝶转世之前,东方城主是否作法阻挠?小蝶之死,是否出于东方城主之手?”
“说来惭愧,东方不败学艺不精,虽则一直推算小蝶姑娘下落,不过才解开卦象,已传来小蝶姑娘噩耗。”
张恨水不禁皱眉,他一直以为是东方不败暗中捣鬼,若不是他,又会是谁,难道是魔教不成?
东方不败见张恨水脸色阴晴不定,朗声道:“张公子,小心了!”说着还未见他结印,张恨水脚底泥土翻起,瓦罐一般将其封住。东方不败还要乘胜追击,土牢四壁精光闪闪,即而“哗啦”一声巨响,精光化为水流,转瞬便将土牢冲垮。东方不败立时变招,四周水波上枝桠横生,水木相生,眨眼间便再度将张恨水吞没。只听一阵“噼啪”声响,火舌狂舞,沿着树枝急蹿,东方不败不停结印,树木疯长,竟远远超过木道人施为,树枝上青气森森,连火焰都被倒逼回去。张恨水见东方不败结印之快肉眼难辨,五行术数更是炉火纯青,双手合十继而往外一分,使出一招推窗望月,周身顿时现出无数刀锋,纺锤也似的急转,将树枝绞得粉碎,张恨水游鱼般出了树丛,身后刀丛更密,与东方不败木遁纠缠一起,青白二气犬牙交错。东方不败一拍手,飞湍瀑流自双手缝隙中狂啸而出,晃眼没过张恨水。张恨水伸手隔空一抓,脚底泥土隆起,直似一柱擎天,将张恨水送上云霄。那瀑流水龙般绕着土柱盘旋急上,张恨水双手一搓一扬,火雷滚滚,生生将那水流迫退三分,当头水流瞬时化成水汽,与火焰一撞,火焰腾地一下舒卷开来,怕不是有数亩方圆,连那太阳光辉一时也为之失色。东方不败叫一声“痛快”,双手一按,张恨水脚下泥土顿时崩塌,直似流星坠地般直落,只是周身火舌飞舞,肆无忌惮舔着瀑流,非带没有丝毫减损,反而愈发旺盛。
谷之华叹道:“五行术不是要借助五行之物吗?他们怎的都能凭空施展?”
兰亭公子答道:“其实也不算无中生有,他们灵力浑厚,只要一点引信,便能任意施展五遁,好似枯草干柴,些微火星便能酿成熊熊烈火。”
“原来如此。你说他们谁胜谁负?我和你打一个赌,我赌张恨水,你输了就把焦天童扔进油锅里炸上一天,看他道心是否坚定。”
“啊!你们打赌,为何拿我做赌注?再说这下油锅与道心坚定有什么关系?”
“有什么好说的,我们身家性命都是公子的,平时你不是说公子有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吗?难道只是说说,还是成心欺瞒公子?”
“你……你……你好狠!”
李静虚哈哈大笑:“你这就叫做‘获罪于天,无所祷也!’”
谷之华莞尔一笑:“你莫要得意过早,刚才说什么赴汤蹈火,既然这样,若是我输了,就把你扔到丹炉里,烧上两天。”
“啊——”李静虚双手乱挥:“使不得,千万使不得!”
焦天童仰天长笑:“真是报应不爽啊!你这是不是乐极生悲?刚才说我什么来着?转眼就忘了?”
李静虚涨红了脸:“你快闭了鸟嘴!谷仙子赌张公子赢,依我看也是十之八九,你就是下油锅的命!”
焦天童想了想:“你什么意思,难道咒公子输不成?”
李静虚被唬了一跳:“那你什么意思,难道咒谷仙子输不成?”
这边二童又争得面红耳赤,兰亭公子等人却是无心搭理,毕竟张恨水与东方不败两虎相争,高潮迭起,都聚精会神看着。
东方不败暗道:“火生土,土亦能灭火。”说着双手结印,土地像是活了一般,轰隆隆冒了起来,浪潮一样涌向张恨水。张恨水似是未曾料到东方不败会有此一招,须臾间又被困住。只见泥土中一截树枝露出,见风便长,顷刻间到了合抱粗细,树干裂开,张恨水走了出来,站在横枝上,当风而立。东方不败一挥手,树枝也从周遭蔓延开来,蛇形草间般在地上乱蹿,顺着泥土直上,与张恨水所生树木缠在一起,一股细细火焰金蛇般自树枝上钻了过去。张恨水长袖一拂,一蓬水瓢泼而下,那火焰只一顿,大水过后,反而呼地一下窜起数丈,腾腾而上。张恨水低头一看,脚底亩许方圆内已是一片火海,微微皱眉,伸手一拍,脚下土地轰然下陷,直落数丈,那火焰也随之落下,东方不败微微一怔,双手结印如风,枝桠好似万蛇出洞从身边钻出,顷刻间将那土坑填满,火势愈发猛烈,举火烧天一般扑向张恨水。碧落攥着衣角,看着张恨水,一脸关切,五行术毕竟是东方不败家传秘技,在他手里运用得炉火纯青,张恨水若不是仗着灵力超群,只怕早已落败,饶是如此,还三番两次被东方不败困住。
张恨水伫立风中,看着脚下熊熊火势,脚底发力,泥土轰然落下,当头火蛇立被扑灭,泥土依旧无休无止落下,刚要抽身而出,漫天尘土中灰光一闪,数道枝桠盘了过来,竟带着一丝红光。“不好!”那枝桠已层层裹住张恨水,内里一团火光,张恨水安然其中,双臂一振,火蛇倒卷出去,沿着枝桠反噬东方不败。原来东方不败木遁只是佯攻,其意不在于此,而是想借树木传力,勾起张恨水身上阴火,他也知道以张恨水灵力,要想站在远处结印施为,定然难以奏效,未曾想张恨水临危不乱,反而以火制火,用明火将那阴火挡在外面。东方不败见张恨水困在其中,枝桠鹊桥横空般,眨眼在二人之间架起数十丈阔一道木桥,脚底土地也钻出一根根光秃秃枝桠,手臂一样缠向张恨水。张恨水虽然借着一点火光引燃烈火,不过依旧觉得胸口烦闷,几欲作呕,想来是东方不败阴火作祟,刚才若不是见机得快,只怕现在已然负伤,明火毕竟止不住阴火攻势,想到这里双唇微张,长鲸吸水一般深吸口气,即而一吐,白雾漫漫,一块冰晶将周身封住,一边明火叠浪般涌向东方不败,待要以攻为守,破掉这波攻势。东方不败冷笑,心想周遭俱是烈火,能有多少水汽,你仗着灵力浑厚,能够化之为水,终究不是唾手而得,只要我攻势更猛,所耗之水多于你所生之水,迟早有山穷水尽那一刻,便能勾动阴火,将你化为灰烬,不过张恨水一波波烈焰攻势也委实了得,东方不败额上渐渐渗出汗珠,知道术力损耗太多,若不能尽快取胜,别说收拾张恨水,自个恐怕先要力竭而死,双手各自结印施展木火二遁,身子却是动也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