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宠妃》赫奕奕

2、第二回

　　小雨淅淅沥沥下了整整一夜。湿气还是难免的不经意间渗透进屋子，逼的姜令嫦整宿没睡好觉。熙宁卧在她的床边迷迷糊糊的凑活了一夜，醒来也是浑身酸软乏力。
　　她轻轻拉开帘子叫醒熙宁，自己起身去好歹收拾了得当，便朝着她吩咐道：“你去把宫女太监们都喊起来。”
　　“现在？”熙宁迟疑道：“才刚刚破晓，小主可是铁了心的？”
　　姜令嫦胸有成竹的颔了颔首。
　　这些个伺候的下人们不多时便顶着睡眼拖着身子走了进来。为首的掌事倒还是个不敢怠慢的，见了姜令嫦还知道行礼问安，其余剩下的则是蔫蔫的没什么精神，见了她也只是含混的问安了一嘴。
　　姜令嫦稳坐上手，不紧不慢的让熙宁挨个赏银下去，就连那些个最容易打瞌睡的奴婢太监都精神了好些——这位姜选侍不愧是苏州织造出身，家底丰厚不说，还出手阔绰。这一点赏钱顶上半个月的俸禄了。
　　见众人都清醒了些，姜令嫦这才清了清嗓子，平静道：“昨儿本是体恤大家辛苦等了好些时辰，却不是叫你们随心所欲忘了规矩的。今儿我话说在前头，若是有人背主求荣，我这儿庙小，更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这一番话说的平淡，却是道出了姜令嫦的底线。为首的掌事与内监率先跪下表忠心。后者先行开口道：“奴才纪实忠心不二，选侍主子大可安心！”说罢，他连连磕了几个响头。
　　姜令嫦淡淡点头，波澜不惊道：“纪内监，从前是在宫中哪处当差的？”
　　纪实抬头诚恳道：“奴才是贤妃娘娘指派来的。从前在内务府挂着虚职尔尔。”他又向后指着两个小太监道：“这两个是今年新挑进宫被分来伺候主子您的。”
　　她抬眼望了望那两个小的，伸手去拿过檀木桌上放着的茶盏，轻轻拨弄着茶盖道：“有劳纪内监照顾了。”
　　纪实稳稳当当的磕了个头。
　　见着内监介绍了当，站在队首的掌事道：“奴婢贱姓越氏，名字就一单字兰。从前在内务府当着御花园的差事。不巧赶上了宫里裁人，这才被分配来伺候主子的。”
　　这些个事情姜令嫦实在是不知。她问道：“越姑姑资历颇深，往后还得请您多多照拂。”
　　越兰欠了欠身子道：“主子抬爱了。奴婢身后这两个小丫头也是贤妃娘娘派来侍候主子的，都是些年轻不懂事儿的，主子还需悉心教导。”
　　姜令嫦一一问了问名字。左手的奴婢长得还算是清丽，唤作旗儿的；站在右手的那个显得稍稍稳重些，唤作蜜儿。
　　盘算清点完毕后，她便遣这些人回去了。熙宁重新为她上妆，越兰也给熙宁打下手，熙宁倒是显得略略尴尬。姜令嫦看着铜镜里头二人的动作，便朝着越兰道：“越姑姑，方才我听了半天贤妃娘娘盛名。这位娘娘是何人？”
　　越兰听见姜令嫦叫自己，便垂手答道：“这位贤妃娘娘便是当下最得宠的妃嫔了。娘娘母家是卫国公蒋氏，又是家族独女，早早便入了宫的。这回选秀，虽说贤妃娘娘未曾参与，可却诞下了陛下当今唯一一位皇长子。这不才出了月子，这才着手操办起新入宫小主的差事来。”
　　姜令嫦画着眉，仔细听着，“中宫娘娘久在病中，确实不宜操劳过甚。贤妃娘娘如此气盛，其余娘娘如何？”
　　越兰一五一十道：“主子睿智。陛下最讲求制衡之道，蒋贤妃有孕之时，便是颇宠爱府邸旧人李德妃。李德妃娘娘之父在理藩院担任要职，娘娘也是深受西洋文化影响颇深，在宫中总是别具一格的。”
　　“西洋文化？”姜令嫦奇道：“这位德妃娘娘可是个新鲜的。”
　　越兰连连颔首：“听闻德妃娘娘年幼时还同父亲出过海去过罗马等西洋过度，更是见多识广的，洋文洋餐的也是不在话下的。”
　　姜令嫦篦着头发，心道此女倒是在这封建社会是个少见的，居然还会两句英语，难怪能博得陛下宠爱。
　　也不知是越兰说上瘾了，还是她自顾自的认为姜令嫦仍在听着，喘了两口气便接着说道：“四妃便只有这二位娘娘了。其余颇有恩宠的还有孟昭仪娘娘与一位韩婕妤的。二位娘娘待人温婉谦和，都是个好打交道的。”
　　姜令嫦点头会意，随即问道：“姑姑可是知道新入宫的嫔妃？”
　　越兰面露愧色：“奴婢身份低微，只是知道个大概，并不知晓那么详尽，恐帮不上主子太多。”
　　“无妨，我也就当是解解闷儿，随意听听的。”姜令嫦冲着越兰莞尔一笑。
　　越兰这才放宽了心，却仍是谨慎道：“新入宫的原有六位小主，但都位分不高。拨得头筹的便是中宫娘娘的族妹赵才人，剩下的便是主子您了。”
　　姜令嫦默默听着，心里头却犯起了嘀咕。她随口问道：“这位赵才人可是娘娘中意的？”
　　“主子慎言。赵才人是娘娘族中千万般甄选出来的。”越兰思前想后，皱着一双眉道：“至于别的，奴婢确实不知。”
　　熙宁的手却是快的。如此短短谈天的功夫，她便已经把姜令嫦收拾的妥帖，捎带手还遮了遮她眼下有些分明的乌青。姜令嫦扶着熙宁缓缓起身，对越兰吩咐道：“我虽是年轻，但还是知道些礼节的。还请姑姑引我至凤禧宫参拜皇后娘娘。”
　　新入宫的嫔妃前去参拜后宫之主本是常事，只是如今情形特殊，越兰在她身后好意提醒道：“主子所言极是。只是皇后娘娘缠绵病榻，这礼节也是勉强撑着看才办的。进了凤禧宫可千万别出什么差错。”
　　说罢，越兰便疾步走上前来，站在了熙宁的另一侧，虚扶着姜令嫦往出走。
　　宫道上还是有些潮湿，湿气过了双足往腿上蔓延，惹得姜令嫦双腿发紧。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转首悄声问越兰道：“越姑姑，近日宫中可是有什么人犯了事儿？”
　　越兰脸色一变，神情严峻道：“主子何以见得？”
　　姜令嫦漫不经心道：“昨儿我们进宫之时碰见了一个内监，那厮似乎便提到了此事。”
　　越兰不敢多言，低下头迅速环顾了四周后严峻道：“您要知道，这宫中也是下了缄口令的。”
　　她自知不能再多言，便深深的埋下头去，连眼神儿都不敢与姜令嫦交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