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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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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漆黑如墨的夜空中下起了瓢泼大雨。起初雨点儿细细密密的打在宫道上,随后愈发大了起来。重重的落下,发出好大的声响。
皇宫东侧的角门旁,两个太监正躲在廊下一前一后的站着,面色不豫。后者盯着鞋尖儿,不耐烦道:“这姜选侍好大的谱儿,别的小主们都是早早儿的入了宫,偏生她申时还不到,封了个选侍就真当自己是主子了?”
为首的看着他那尖酸刻薄的样儿:“新入宫的小主们位分最高的才攀及才人,这位选侍便算是出挑的了。你若是怠慢了,传到贤妃娘娘耳朵里头,可当心你的狗命!”
那小太监瞥了眼共事,继而把头扭了过去,不再搭理他。
不多时,雨声中渐渐混了车轱辘转动的声音,愈来愈大,愈来愈响。马车渐渐停在二人面前,车厢内跳出一个奴婢模样的女子来,动作利落的撑开了油纸伞,伸手搀了她家主子一把。小太监们忙不迭的朝着前头去迎。
这姜选侍摸着黑,让婢女从口袋中掏出一枚荷包转赠给他们,后带有笼络道:“劳烦各位公公久等了,我本是误了事儿,这钱就拿去喝口热茶罢。”
为首的太监从容的接了荷包,悄声说:“选侍主子好险!若是这角门儿下了钥,纵使您使了浑身解数,也与这荣华富贵无缘咯。”
“是,还请公公带路。”
四人一言不发的垂头走着。那两个小太监一个领在前一个跟在后,为首的只提了一把琉璃宫灯在前,四人靠着一丝微弱的亮光在这雨中前行。
不知怎么,前头也有着一行人朝这头行来。为首的内监让两个小的提着灯,自己撑着伞在路上走着,见了他们只是微微侧身。负责引路的小太监本是个好奇的,悄咪咪走上前去,摸着黑问道:“公公,这是哪位贵人让您带路呢?”
那内监挥了挥沾了湿气的拂尘,刻薄道:“贵人?阶下囚罢了!今日还是主子,明日便是要上刑场了!咱家奉旨在身,你个小兔崽子乱嚼什么舌根?”
“是是是,公公训斥的在理。”小太监刚踏出去两步,那内监便见到了跟在他身后披着斗篷的姜令嫦,连连道:“姜选侍总算是来了?陛下与中宫娘娘惦记着呢!”
突然被提到名姓的姜令嫦豁然一顿,低下眉来点了点头。那内监朝着她行了个礼,一行人忙不迭的便向着宫外头走去了。
见着那队人走了,小太监一路上便不再多言半句。姜令嫦看着渐渐融入到黑夜之中的那位内监,转头来低声问道:“敢问公公,陛下把我分到了哪个宫殿?”
那太监一抬下巴:“小主莫要着急,就在前面的养涵轩东侧殿。”
把姜令嫦引导了养涵轩的门口,两个太监恭敬的打了个千。临走时,姜令嫦又使了使颜色递给侍女,丫头伶俐的又从袖中掏出了几例碎银暗暗地递给了他们。本是意料之中之事,双方交接完毕便也分道扬镳了。
舟车劳顿了一日的姜令嫦这才算是松了口气。她在殿宇内转了一圈,打量了一眼内务府分给她的太监奴婢,淡淡道:“今日本是我之错,误了时辰,耽误了各位的正经事儿。你们先退下罢,明日我再一一传唤。”
这番举动本是出乎意料,跪在地上的几人面面相觑。哪儿有新入宫的主子不问问清楚宫人底细的做派?不过像姜令嫦这般晚进宫的,倒也是大荣开国来碰见的头一位。
既想明白了,一行人便也安安分分的退下了。姜令嫦好容易得了空闲,坐在榻上微微出神。这是她穿越来大荣的第三月,这三月她才知晓了自己的身份——苏州织造姜远清之嫡次女姜令嫦,年方十六。原主家中本有三个女儿,嫡长女到了适龄之年早已嫁人,而家族中为稳固地位急于送女子趁着大选入宫,而姜令嫦,便是最适龄的那一位。
选秀之路倒还算得上是通顺,姜令嫦合适的入了三轮选拔后脱颖而出。说是脱颖而出,她自己便也觉得牵强了些。一来,她不夺目,像皇后族妹一般耀眼张扬;二来,她也不算太过平平无奇。殿选那日,太后还有幸赞扬了她两句。姜令嫦的小九九算着,兴许便是拖了太后娘娘的福,这才让她入宫便位及七品选侍,不至于一入宫便从底层的九品更衣做起。
而等候圣旨这两日,她便一直住在族中安置的京郊宅子里。却不料本是驶入皇宫的路上,马儿突然发了性,加之赶上大雨,一队人马不得不重振旗鼓。幸而此事及时汇报给了中宫娘娘,不然姜令嫦还真以为她便要被送回苏州了呢。
“小主,”她从苏州一并带入宫的唤道:“您的衣裳过了湿气,虽说是夏日,却也马虎不得,奴婢为您换了新的衣裳,您也早些就寝吧?”
姜令嫦收回思绪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