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宠妃》赫奕奕

3、第三回

　　见越兰这幅惶恐之态，姜令嫦也不再为难她，转首去找熙宁谈天说笑了。越兰见状便不再多说，低着头安分的往凤禧宫而走。
　　才绕过凤禧宫那副漂亮堂皇的影壁，便看见皇后宫中院子里一片精细打扮的女人散乱的站着，其中不乏有两个穿着华丽，妆容精致的女人，在这人群中有种鹤立鸡群之感。姜令嫦不敢往前去，只靠着影壁乖巧的立着，大气不敢喘一口。
　　三两个嫔妃结伴现在一起朝着姜令嫦走来，为首的女子穿了个玄紫色的比甲，仰头对着姜令嫦淡淡一笑，缓缓开口：“这位可是养涵轩的姜妹妹？这厢有礼了。”
　　姜令嫦看了越兰一眼，讷笑道：“不知姐姐是哪位贵人？”
　　在这女子身旁依附的那人轻轻咳了一声，“这位可是皇后娘娘的族妹，新入宫的叶才人。”
　　叶才人眼中含着两分高傲，抬手拿了帕子掩了掩嘴角，面含微笑：“还是杨更衣见多识广。姜妹妹初来渊京，人生地不熟的也是常事儿。”
　　姜令嫦面色变了变，藏在宽大袖口中的手暗暗握紧又悄然松下。她调整好表情，换了一副平常面孔波澜不惊道：“是了。妹妹出自江南小地方，不比姐姐是望族闺秀，眼界度量自是比不上的。他日姐姐若是能莅临江南，妹妹也尽一尽地主之谊。”
　　叶才人狠狠地剜了姜令嫦一眼。进了后宫还能出去的，要么是奉旨省亲回宫，要么是戴罪被废出宫。而前者必是不能的。叶才人家族世世代代在安京繁衍，若是真能是去上一趟苏州，不是诅咒她迟早被废，还能是为着什么？
　　想到这层，她刚要占着族姐的地盘儿撒野，却被另一头的女子朝这边看了一眼。那女子一双丹凤眼略带笑意的扫了眼这三个人，步步逼近叶才人，吓得她连连后退：“臣妾请贤妃娘娘安。”
　　贤妃凤眼微微眯起，抬手去掐断了叶才人身后花丛中的一朵粉红色牡丹，拿在手里微微把玩着：“皇后娘娘的凤禧宫果然是地段儿最优渥的，连这牡丹都开的如此之好。”
　　她说罢，又拿着牡丹侧过身去，问姜令嫦：“姜选侍觉得如何？”
　　姜令嫦把头埋的极低：“贤妃娘娘眼光奇佳。”
　　贤妃分不出是喜是怒的轻轻“嗯”了一声，悠悠道：“果然是呢。只可惜适才还合了本宫眼缘，现在便不喜欢了。罢了，扔了吧，省的拿在手里招小虫的。”说罢，便把那朵花儿随意的扔在了叶才人脚下。叶才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见着贤妃如此举动，深谙她做了一个下马威，便不敢忤逆的守着，丝毫不见方才的半分猖狂。
　　见着叶才人这副模样，姜令嫦暗暗唏嘘。却不等几人说话，凤禧宫门头的帘子被掀开，奴婢装束的女子出来冷声道：“皇后娘娘起身了，请诸位娘娘小主殿内拜见。”
　　为首的贤德二妃领着众人往殿里头走。一进殿内，一阵花香之气迎面而来，不同于那呛鼻的脂粉香气，来的更舒爽些。姜令嫦随着新入宫的嫔妃站在一道，蒋贤妃轻车熟路的挑了殿里头最尊贵的东侧首款款而坐，李德妃紧随其后。
　　众人都安置完毕，皇后身边的女官喝道：“诸小主行三拜礼。”姜令嫦几人早便是知道这礼节的，如今便是低着首垂着目恭恭敬敬的行礼便是了。
　　女官训诫了两句又重退回皇后娘娘座下。姜令嫦这才敢抬眼悄悄看了眼坐在凤座上的女子。皇后叶氏脸色瞧着比旁人白上了好几分，身板也单薄的紧，仿若一阵风来便能将她折断一般。
　　皇后面色庄重，严谨认真道：“本宫常年身子不适，平日里管事也确实少了些。但你们该行的规矩，该尽的礼数是一样都不可少的。平日里所孝敬太后，多为皇家开枝散叶，便是你们的首要之责。”
　　她一面说着，一面缓缓转头去，朝着蒋贤妃问道：“贤妃，本宫病着不能亲自打理嫔妃入宫事宜，倒是辛苦你刚出月子便这样忙前忙后的了。不知哪位是姜选侍？”
　　蒋贤妃一抬下巴，轻笑道：“皇后娘娘太抬举臣妾了。姜选侍其人，便是站在叶才人身后的那位。”
　　姜令嫦心下一凉，尽量稳着步子一丝不苟的缓步走上前，不敢太过朗声，却也不声细若蚊：“臣妾选侍蒋氏，参见皇后娘娘与各宫姐姐。”
　　说罢，她复而又跪下朝着几头重新拜见。皇后抬手叫起，暖声道：“姜选侍昨日入宫可还算是顺利？”
　　“托皇后娘娘与各宫姐姐们的照拂，一切安好。”姜令嫦特地把话说的齐全。
　　“那便好，”皇后松了口气道：“你本是这些秀女里头唯一一位来自江南的。若是水土不服，便多与贤妃提一提，别自顾自的忍着。”
　　贤妃听了这话眉头紧蹙，赶紧打断道：“皇后娘娘太抬举臣妾了。臣妾泼天的本事也不及娘娘半分。娘娘身子骨硬朗了，还得责怪臣妾管理后宫不周呢。”
　　姜令嫦偷偷瞧去，只有贤妃敢这般大张旗鼓的与皇后分庭抗礼了。余下的那位李德妃更是一言不发，只顾饮茶。而刘昭仪与罗婕妤半分不敢僭越，更是深知此等机会没她们说话的份儿。
　　皇后不再接蒋贤妃的话茬，顺着问道：“德妃，昨儿陛下来凤禧宫看本宫，说起西洋进贡了三只西洋钟来，最是漂亮稀罕的。他拿了一只送去了太后那儿，其余两个都悉数赏给了本宫。本宫想着你素日是最爱这些玩意儿的，便都给你罢。”
　　德妃起来道谢，姜令嫦深知没有自己的事儿了，便老老实实的退回了叶才人身后。皇后许久不料理后宫之事，倒是事无巨细的全都挨个问了一遍才肯罢休。她最后把目光驻在叶才人身上，叶才人并未因皇后是她族姐便有所怠慢，也恭谨的行礼问安。只是姜令嫦看在眼里，却奇怪这皇后与族妹感情淡薄，见了面都不曾热络两分。
　　因着皇后的问话，姜令嫦便也知晓了站在她身后的几个秀女除却她与叶才人，其余的便只剩下三位八品御女与两位九品更衣。方才同叶才人一道的那位杨更衣更是站在最末，不仔细抬眼去恐怕还真见不到她的容貌。
　　才过了不到三两盏茶的功夫，皇后便已经连着低低咳了好几声。起初她极力的压着，却渐渐的忍不住了，掏出帕子来侧身轻咳着。身旁侍候的婢女轻轻拍着她的脊背顺气，一句话都不敢出。
　　罗婕妤察言观色，朝着上首的几位嫔妃道：“皇后娘娘凤体尊贵，咱们还是先回去罢？”
　　贤妃不语，德妃向来不掺和，只有刘昭仪附和道：“正是呢。娘娘才见缓和，实在是不宜过度劳累。”
　　皇后顺着刘昭仪罗婕妤的话道：“本宫是有些乏了。”她招手唤来掌事内监：“卢进，去送各位小主。”
　　卢内监扬起拂尘，贤德二妃率先起身往外头走，姜令嫦这才反应过来，侧身给二妃让路。站的久了终究还是略有僵硬，侧身时还是反应稍慢些撞上了李德妃的衣袖。本是垂着目的李德妃警觉的看了她一眼，动了动唇，确实什么话都未说，只是看了处变不惊的看了她一眼便走了。
　　李德妃虽说不似像蒋贤妃一般气场张扬，但她有着一双尤为深邃的眼窝，在姜令嫦看来确实是有些像欧洲人的面相，只是线条却不那样硬朗。她方才那样瞧了姜令嫦一眼，着实是叫她冷汗涔涔。
　　回了养涵轩，姜令嫦便把此事悉数讲与了越兰听。越兰斟酌了片刻道：“德妃娘娘本不是温吞的性子，但却没有主子想的那般难相与。”
　　姜令嫦明白德妃喜好，因道：“本是头一回见，最怕在娘娘心里落下个难堪场面了。”她此刻不知晓越兰品行，也不敢把心中所想一股脑儿的告诉她听，生怕她走漏风声。
　　熙宁进来给她添茶，正添到一半儿旗儿便进来传道：“主子，西侧殿的郑御女求见。”
　　姜令嫦略略诧异：“西侧殿可还曾住人？”
　　越兰深谙她是个不爱打听的，便答道：“这郑御女同主子都住在养涵轩，而叶才人与杨更衣住在兰宁宫。其余的御女更衣要么是随了贤妃娘娘住在一宫，要么便都与刘昭仪住在一宫。”
　　姜令嫦抬手叫熙宁再添一盏茶来，后冲着旗儿道：“快去请郑御女进来。”
　　郑御女绕过屏风款款而至，还未见着人，便闻见了她身上带着的一股脂粉味儿，混杂着头上簪着的一支步摇，走起路来可真谓是步步生风，环珮作响。她冲着姜令嫦甜甜一笑，请安道：“嫔妾见过选侍姐姐。”
　　姜令嫦亲手把她扶起来：“妹妹这厢有礼了。”
　　她细细地打量着郑氏。郑御女生的高挑，气质出众，若是没有这一身的脂粉味道，便真的是钟灵毓秀的人儿了。郑御女一时握着姜令嫦的手难舍难分：“都怪妹妹年轻不懂事儿，昨夜姐姐那样晚才入宫，妹妹本应让人多点上两盏灯在姐姐门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