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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梦里花开 ...

  •   两个人穿着彼此的衣裳寻找离开山洞的通道。

      阳光是从斜上方的空间泄漏下的。那地方被浓密的枝叶遮盖,如果不是白天,根本不会发现这个洞口。

      洞口很高,从外边看,就像是个葫芦嘴,里面又空又大,外面又尖又小。现在,怎样从这里出去倒成了问题。

      风赢看看四周,洞壁光滑,几乎没有可以利用的藤蔓植物。看着吾澧在一边又跳又蹦,觉得有趣。

      吾澧尝试几次失败后,也懒得动弹,纳罕地观望风赢奇怪的举动。

      不知过了多久,头顶的阳光渐渐暗淡下来。从潭边的洞口却传来隐约的声音。

      “将军……将军……”

      “公子.......公子......”

      吾澧激动地趴在寒潭边大声叫喊。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过了许久,潭边又恢复以往的幽静,连微风也懒得吹皱一潭冰水。

      吾澧没精打采地躺在地上。心理懊恼不已,后悔当初不该草率,如今身陷寒潭,下属又找
      不到自己,难道要留在这里渡过下半生?

      风赢知道自己此时并不是这个将领的对手,当她昏迷前看见他将手伸进自己的领口,极想挡开那只咸猪手,随之而来的却是高烧后的昏迷。

      清晨醒来,第一个念头就是,他胆敢侵犯自己,就把他杀了。除了全身赤裸,左肩胛的伤口也得到很好的包扎护理,高烧因了这药物的缘故,逐渐褪去,心,微微放下。

      他没有趁人之危,她也没有再起杀他的念头。心头飘过一阵忐忑,不知道如何处理彼此之间的对立。

      她用随身带的刀子削尖树枝,到洞口水深的地方插到几只鱼,又架起树枝点起篝火,把收拾干净的鱼串在树枝上烤熟。然后,递给他一只,并不抬眼探视他的表情。

      吾澧略微矜持,坦然接过,浅浅的暖意顺着心头串遍全身。

      鱼很好吃,虽然没有任何佐料。

      对面的人也很养眼,修长的脖颈微微低垂,衬托出尖尖的下巴,长长睫毛在跳跃的火焰后摇曳,好比是一支水畔上的白莲,风吹荷露,娉婷而立,惹人起了无限的遐思……

      “这鱼......很好吃……”

      风赢不答话,顺手又递过一只。

      吾澧只好接过,默默地继续。心里忍不住怪自己口笨。

      洞中突然鸦雀无声。两人只是低头吃鱼。若有似无的窘迫渐渐逼近,噙着讥诮默然面对两个曾经生死相搏的陌生男女。

      “你……”吾澧刚刚张口,想打破彼此间的缄默。一眼就落在她泛起红晕的双颊上,痴痴地呆了。

      风赢的脸上蓦然起了红霞,热辣辣也不知到哪里可以遮挡。想起自己昏迷时正是他对自己的细致照顾,竟然超越了男女之界、敌我之分。长这么大,除了息游,还从未和一名陌生的男子如此相处许久,禁不住流露出一分羞赦与不安。觉察到他热辣的眸光,低头又递一只过去。

      许久也没有接过,一抬眼,恰好两双眼眸相遇,双双尴尬地僵持在空中。

      吾澧冒着热汗,结结巴巴地说。

      “我…….真的……吃得很饱了。”

      彼此这才莞尔一笑,化解了从前的纠结。

      吾澧开心凝望对面的她,美的像是一朵盛开在残叶上的白莲,红润的唇化作娇艳的莲心……

      那一夜,他做了一个关于她的梦,有一朵雪域的白莲迎风绽放……

      当鸟儿的鸣叫穿过洞口落在熄灭的篝火上方。两个人同时睁开了眼睛。

      吾澧伸伸懒腰,心情愉快地对她说:“早!”

      她泯然一笑,算作回应。

      “想不想出去?”

      “当然想。”

      吾澧顺口回答。

      “那我们今天就准备出去。”

      “今天?......”吾澧质疑道,好像自己的属下还没有发现自己困在这里吧。

      风赢走到泻露晨光的洞口下,转身对他说,“借你的肩膀一用。”

      他有些怀疑,不知道她究竟想怎样的办法,毕竟自己对这个出路是束手无策的。还是配合
      地按照她的要求蹲下,用手抓住她的脚踝,用力向上一弹,好让她借着他的力道,施展‘移步漂移’。

      试了几次之后,她果真抓住了洞口处的枝丫,挣扎几下便消失在山洞上方。

      好俊的轻功!

      吾澧惊诧地观赏完整个表演,不可思议她能够想出如此简单又实用的办法。如今所要做
      的,就是等她把藤蔓放下来拉自己上去。

      环视了一眼空洞的石窟,猛然起了一丝留恋。如果昨天的生活能够继续几日;如果她的笑靥还愿意在火苗下颤动;如果他们昨日可以多聊一会儿……

      一支长满叶片的藤徐徐落下。

      心又不甘地握住藤的末端。迟疑片刻,还是对着洞口喊道:“我要上去了。”

      洞外的空气干燥又新鲜,光线明媚又和煦。

      他和她,一前一后穿梭于崎岖的山道间。眼见到了一处岔道口,三条小道逶迤延宕至不同的方向。

      吾澧突然收住脚步,倔强地说道:“等等。”

      风赢诧异地回头,探询地凝视身后的男子。在晨光的映射下,第一次端详他的容貌。

      俊朗的外形,年轻而富有生机。明朗的晨光只有照在他的脸上才会折射出多姿的华彩,双眸如波光粼粼的水面熠熠闪光。修长的四肢健壮有力,隐约起伏在战袍下张扬着肌肉的饱满,只是里面的布袍有些短小,缩头缩脚地露出他年轻的四肢和脖颈。怎么看都是个俊美不凡的男子。

      他微微怵眉,不安而怨埋地直视自己。风赢暗自一惊,以为他起了敌意,这样放走自己心有不甘。便向后退了一步,眼睛睃了睃岔道口的小路。

      这个动作传达了错误的意思给吾澧,让他误解为她不想和自己道别,或是继续结伴远足。于是,他气咻咻地对她说道:“我在你眼里是个讨厌的人么?……”

      “嗯?”风赢懵懂,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质问。

      “你不觉得自己应当向我道歉么?如果没有你,我怎么可能现在在这里。”

      “呃......这个......两国交战这也是难免的......不过你若是迷路,我倒可以为你指引个方向。”

      迷路!吾澧灵光一闪,终于找到了借口。

      “那好,你就把我带出这座山,最好把我送回夕夏国。”

      两个人,一前一后继续蜿蜒在陌生的山道上。吾澧一路忐忑,希望能够多耽搁几天的路程,这是他一厢情愿的私心。她对于他,全然是陌生、可遇而不可求的。即使是两个敌对的将领,在棋逢对手的较量之后亦会生出惜惜之情,何况面对这么一个玲珑脱俗,剔透风华的少女。短暂的相处之后,平静的心情早就暗生情愫,朦朦胧胧地跳动。

      眼看天色傍晚,两个人选择一片干净的树林休息。吾澧殷勤地跑前忙后,时不时檫过她的身畔,若有似无地触碰过她的身体,很轻,很无意。

      直到升起篝火,吾澧才围坐在篝火旁,心满意足地看风赢转动着手中的野兔,自己一个人在一旁说话,无非是夸耀夕夏国的繁盛,一边揣摩怎样才能将自己对她的期许表达出来。如果他现在请求,她会同意跟随自己回到夕夏国么?然后呢?

      头脑中一片混乱,既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钦慕之情,也不知道有些话说出口会招来她如何的对应,他对她毫无把握,只能在一旁独自焦灼。

      突然,她停止了手中的动作。他在同一时刻也不再说话,笔直看向她的身后,目光中多了戒备、冷傲。

      她扭头,落在他焦点的末端,火光的极限处朦胧印出一个人的身影。她惊诧,居然在这里看见了他。

      “师兄,你怎么在这里?”

      息游心情复杂地俯视眼前的两个人,黄昏里的火焰闪烁着若明若暗的暧昧。说不清是小小的嫉妒,还是为她的安全耽心。这个风赢,开始为自己以外的男子烤制野味了……

      “怎么,认识了陌生人,连自己的身份都忘记了……”

      他眯着眼睛,口吻中带着轻微的嘲弄。

      “师兄,事情是这样的……”

      “没什么好辩解的,你最好是跟我回去。”

      息游缓缓荡到她的身边,用力握住她的手腕,径自向暗处带去。

      “等等。”吾澧倏地站起来,手里握紧了刀把,沉声看着风赢说。

      “就是要走,也该先道个别。何况你答应过要引我回去。”

      “师兄......”风赢低声喊着息游。

      “你是什么人,应该比我们都清楚……”息游讥讽地回应道:“享受别人做好的美味,和
      没有必要的领路,是不是很惬意。”

      “你......”

      风赢觉得眼前一片电光火石,四目相对,一个骄傲、倔强,一个孤高、冷漠,分明谁也不肯退让半步,示弱分毫。

      “我救过她一命。”吾澧咬牙切齿地说:“难道不应该让她为我带路?”

      “你救过她一命......”息游故意拖长了声音,眼角的余光锋利地掠过风赢,道:“她也要跟我走。你与我们不是一路人。”

      他故意把‘我们’两个字加重,携带着风赢向密林深处走去。

      “那你也要告诉我姓名,迟早有一天我会找到你……”吾澧在他们身后大声问风赢。

      “道不同,无可奉告。”

      息游说完,嘴角噙着微笑,畅快地将风赢的手握在手中,绝尘而去。

      在夜色朦胧的山路上走了很久,确定那个人没有跟来,风赢才弱弱地问息游。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是不是打断了你的约会,不高兴看到我了。”

      息游换成一脸的冷漠,唇边藏着讥诮。

      许久,仍没有听见她的回应,又赌气道:“不走了,我累了。”

      说完,兀自拉着风赢上了树梢,将两个人放在树丫里休息。风赢趁着月光瞅了他一眼。这是自离开师傅后,第二次细看他的近处。许是月光的缘故,他脸部的线条多出几分柔美,但鼻梁和下巴处的坚毅却凸现了男子的大气。眼线极长,配合唇边丰润的曲线,无端多了几分邪媚的怪异,说不出是陌生,还是熟识。

      只好悄悄转移视线,不再和他继续赌气。半路上找个机会,换掉了一身的夕夏战服。

      后来,她知道他是私下里跑出来找她的。当自己从山崖上与敌军首领一同跃下的消息一传到军中,他就急忙离开战场到出事的地方寻她。

      好在这场战役并没有打响,第戎军只是虚晃一招,便退回自己的草原。北宫笃璋看见她和他都安然回来,就没有再行追究。只是张开他的一双猿臂用力将风赢拥在怀中,发出畅快的笑声,这笑声极富感染力,传达了一种欣喜和对兄弟的关爱,所有人都为之欣慰。

      除了风赢,她脸上的肌肉红得都快僵硬,只好将脸深埋在北宫笃璋的臂膊下。除了息游,一改往日的慵懒与淡然,表情僵硬地凝视几乎被北宫深埋的风赢,眼神更加沉郁。

      一行人随同大军一起,班师回国。

      北宫笃璋对她说,此次回去,一定会向丰桓公秉明他们的功绩。其实,她并不在意。至于息游,她知道他根本就不会在意。即便,这样的功绩是他们豁着性命之忧挣博来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梦里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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