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西夷之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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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时分，北宫笃璋站在燃烧的粮仓前，感到胸中有一种豪情涌动，那是一种可以主宰他人命运的强势。
他回身看看站在身后的风赢，玉石般的脸颊随着跳动的火光明暗起伏，浓密的黑睫毛也遮挡不住那双黑瞳放射出的光芒，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流露出无比的坚定，这份神韵让人难以抵御，与自己此刻的心情不谋而合。
他略微收了收心神，留了三分之一的人马留守，以便接应随后而来的大军。自己带领其他三分之二的兵士，乘夜而行，直奔最近处的西夷部落。
虽然是夜袭，这场战斗却并不轻松。可能是黑夜里的火焰传播了一种危险的讯息，也可能是清晨时分的那场袭击惊扰这里的部落。北宫笃璋的人马抵达后，刚到时是杀了西夷人一个措手不及，但随后的搏杀却显得颇为艰苦。
此次带来的兵士不过三百人，而此处的西夷部众将近千人。虽然丰军骁勇，毕竟以少敌多，有些吃力；经过一天一夜的奔袭，北宫笃璋带来的人马渐渐有些疲惫，被动的西夷人却以逸待劳，渐渐占据了主动。
间或丛林间射出零星冷箭，击中毫无防备的兵士。局势瞬间扭转，由丰军的夜袭，变成身陷西夷人的包围之中，如果此时惊慌失措抑或稍有些胆怯，后果不堪想象。
北宫笃璋举刀大喝一声：“杀了西夷人，血战到底！”
首当其冲冲向圈外的西夷敌众。
北宫笃璋的刀锋利锐无比，加上天生的神力，竟然将刀光舞作一团，不但击落从暗处射出的箭簇，也暂获了不少贸然进攻的西夷壮汉。
这一来，所有被围的丰军立即重振气势，抱着誓死的决心对战西夷人。
风赢在血战之中寻找息游的身影。
记得临行之前，师傅特意叮嘱自己，风赢，我要你们两个都安全回来。她对这句话的理解就是：风赢，一定要保证息游安然，我要你带着他平安回来。
息游的武功，她并不了解。
平日里，息游从未在自己面前练功。即使两个人一起去狩猎，大多数时候，他只是跟在自己身后。狩获的猎物他从不带走，表情却总是漫不经心，似乎永远都是个过客，只是偶尔骑着马，踏着‘嗒嗒’的马蹄声来到‘鬼林谷’采风。
清晨时的那场战斗，终于看到了他完全不同的另一面，冷静，严肃，勇猛。但似乎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让自己觉得不放心。
远远的，瞥见他沁血的衣裳一角，脸色从未有过的苍白，眼神透出缕缕杀机。长长的剑身在黑夜中划出条条光痕，如蛇信般盘旋翻转，所到之处，便是血光四溅，哀声不断。
再看他身旁，已经围了不下一百的西夷士兵，里外几层把他深深陷在其中，密密麻麻，几乎没有让人喘息的空间。
风赢挥剑，银色的剑气穿透身体，传来鲜血喷涌的唪鸣。解除了挡在前方的障碍后，急速穿透层层的包围圈，向息游靠拢。
迎面遇上息游一双含着冷漠的眼眸，耳畔听到一声拒绝的冷言冷语：“谁要你过来！”
风赢一愣，只是刀剑并没有给足时间让她停滞。继续挥剑，不管不顾地与他并肩而战。
息游皱起眉头，一副拒人千里的派头，竟然兀自离开风赢，向圈外杀去，即刻，两个人就被涌进来的西夷人分为两个圈子。本来，只有百余人围攻息游，风赢一加入，西夷人竟然又增加了人手，两个人同时四面受敌。只好抖擞精神，不敢有丝毫懈怠。
‘嗖’一只冷箭插过风赢的耳垂，笔直穿过对面的一个西夷士兵，立即封喉。她冷眼旁观，原来有个西夷射手在远方正瞄准自己和息游射冷箭。此时息游却背对此人，浑然不觉身后的门户空虚。
“息游，小心！”
她的身形比声音更快，息游还没有听清，她就已经来到他的身后，而在同一时间，一只箭簇已经穿透她的后背，深深扎在左肩胛。想必那人想一剑射穿息游的背心，只是风赢身形较他矮小些，便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
息游闻声回首，只见到风赢对他忍痛浅笑。以为没事。又调转身体迎敌。
风赢咬着牙，用‘无垠针’远射那个射手，只凭右手作战。
一波又一波西夷人拥上前，一片又一片尸体横躺。两个人的剑峰已然被血钝化，四周的西夷人却丝毫没有减少。
风赢一个趔趄，正好落在西夷人的刀锋下方，千钧一发之时，一只手将她扶助，替她当过头顶的刀光。她以为是息游，原来是北宫笃璋。
两个人来不及说话，与息游一起成鼎立之势，顿时，威力大增，吸引了西夷两、三百人的进攻。同时，也减轻了其他丰军将士的压力。丰军勇士看见自己的将军如此威勇，无比振奋，更是以一敌十，锐不可挡。
局势开始扭转，西夷人渐渐没有了斗志，如避神人般纷纷逃躲，几个逃得慢的西夷头领尽数被捉，仔细审问，才知道原来是西夷左王的丈人和弟弟。
这下丰军上下无不欢庆，立下此次功勋。
息游收了剑，也不去追击。听见身后北宫笃璋焦急地喊：“风赢，你怎样了？”
嘴角向上一翘，微微冷嗤。慢慢转身，玩味地看着躺在北宫笃璋怀中紧闭双目的风赢。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她没事。”
“他没事！？”北宫笃璋怒目圆睁，低吼道。
“他为了救你，差点丢了性命，你说他没事？你是这样对待自己生死的弟兄么！？”
轮到息游的眼神一愣。蹲下身急忙去扶风赢。北宫笃璋却甩开他的手，独自抱起风赢走向最近的一个木屋。
息游这才看清楚风赢左肩胛的箭簇，身后的衣袍全然被鲜血浸透，连刚才躺过的土地，也染上刺眼的猩红。自己的脑中陡然一片空白。呆呆站在原地……
北宫笃璋将怀里的风赢小心放在铺着棉絮的木板上。风赢睁开虚弱的双眸，示意让自己靠着木墙。
他在屋里的陶盆里拢起了火，然后，手里拿了一块方巾，单腿跪在风赢背后。
她用手拦住他，“我自己来。”
他并没有回答，只是用力撕开肩胛处的布袍。
“让我来替她拔箭簇。”
息游不知什么时候进来，挤在一边举手将撕开的布袍重新掩盖住风赢裸露的背部。
“走开。”北宫笃璋不屑地申斥。
“让我来。她是我的……师弟。”
风赢感到自己身后的空气中，张满了一触即发的箭簇，只要随便的一声咳嗽，就会离弦而出，将对面的人射成箭猪。虚弱地说了一句。
“北宫将军，不如请你帮我在附近多找些‘鹿衔草’草，也好用作止血、疗伤。其他的受伤士兵也可以用。”
沉默,许久。
“好。我去。”北宫笃璋无奈地退出了木屋。
继续沉默。
息游递过风赢一个叠得整整齐齐的方巾。
“师兄。还是让我自己来吧。”她开始觉得浑身不自在。
“我倒是想不帮你来的。可凭你自己怎么来？”
息游又恢复了以往的嘲弄口气。
她不再反驳。只是任由他紧紧抓住自己的肩头。深深吸一口气，用力咬住方巾。默默点头。
“忍一忍就好。”身后传来息游及其微弱的声音，是种从未有过温柔。一阵暖意涌上风赢的心头，熨贴了暂时的孤独，失血的虚弱。
三角形的箭头拔出的一刹那，带出许多碎肉。风赢连哼也没哼一声。身体却紧绷到硬化。冷汗和鲜血同时流出体内，顿时觉得自己空虚了许多。
息游放下沾满碎肉、色泽红艳的箭头，额头沁出细细的汗珠，拿起匕首的手颤抖不已。烧得通红的匕刃散出令人畏惧的热气，他瞅了眼流血不止的纤纤裸背，犹豫再三。直到她开口催促。
“师兄。开始吧。我忍得住。”
他这才下了决心。
“好。风赢，再忍一下，我现在就替你止血。”
边说边将手中通红的匕首按在风赢那拔除箭头后流血不止的伤口处。‘嗞......’纤瘦单薄的脊背上升起一缕轻烟，同时，刚刚还猩红扎眼的伤口迅速变了颜色。
息游这才扔了手中的匕首，接住软软倒下来的风赢。将她拥在怀中，不敢增加半分气力，生怕弄疼了她。
北宫笃璋正好走进来，瞧见屋里是这种情景，又不发一言退了出去。
在北宫急强大的阵容下，失了持久抗战的粮储，又得不到西夷人的援助。戚国很快就撑不下去。不久，大开城门，国主原已赤脚散发，率领城中大小官员，匍匐在地，等候丰军主帅北宫急的接收。
北宫急大声宣读丰桓帝的旨意。数落了原己的诸多罪状，责令原己即日到丰国都城蔽请罪，任凭丰桓公的发落。又留下一名将军复成图，主持城中的大小事务。休整了两日，这才准备回蔽复命。
北宫笃璋此次作战有功，又擒拿了西夷左王的岳丈和弟弟，等于有了和西夷左王和谈的资本。立时被任命为右军的副帅。
跟随北宫笃璋作战的一干人等都作了不同程度的提拔。在北宫笃璋的推荐下，息游和风赢也被提升为将军。
次日，北宫急接到丰桓公的急报，说北方的第戎人趁机掠夺丰国边境的人民。肆意烧杀抢掠，竟然连妇孺也不放过。北宫急急忙摔大军启程，昼夜不息，连续赶路。
北宫笃璋考虑到风赢受伤体弱，命他殿后，无需昼夜赶路，便于休养。
息游不得已和风赢分开。心里不安，却又不肯表露分毫，依旧在唇间挂着一抹无所谓的淡然。风赢也不和他计较。
第二日黄昏，风赢一路来到黄崖口。
不自主停了马，谨慎打量这道山谷。按照行军路线，应当顺着山前狭路越过山谷，出了山谷便是平坦地带。前几日，丰军大队人马已经通过这里，留下一片凌乱的痕迹。
率部的主将渠支以为定然不会有什么意外，下令行军。
风赢觉得此时这里无比寂静，好似有什么古怪，又不好违逆渠支的军令，只好随军前进。
山腰处有一个巨大的天然石洞，宛若天上的太阳落在山腰，黄昏的红晕染红石洞后天空，远看确实像是旭日东升，众人啧啧惊叹。
刚刚过了石洞。远处扑腾腾飞起十数只飞鸟。惊叫着飞向远方。风赢心里暗叫一声“不好。”
果然，不过片刻许多旌旗凭空升起，随着山风肆意飘扬。旌旗下密密麻麻站立着众多士兵。原来是夕夏国的军队。
刹时，喊杀声震天作响。夏国军队如猛虎如林，将这些受伏击的丰国军队肆意蹂躏。
因着主要军队已经跟随北宫急开拔前进，殿后的不是老弱残兵，就是些养尊处优的管家子弟，缺乏战斗力。
风赢咬牙迎敌，在包围圈中冲进杀出。眼看夜幕将至，知道逃生的时刻将要来到。
这时听到战鼓擂响，夕夏国军队更加勇猛。她顺着鼓声向山顶上望去，一个身着银色铠甲的青年男子正坐镇督战，威风凛凛。
风赢决定擒贼先擒王。借着暮色和山体的掩护向山顶攀去。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西夷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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