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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屈湾盐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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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丰国使团住的驿馆小院人声嘈杂。都涌出来站在院子里看热闹。入夏一把拉住从外面走进来的风赢,“快去看看吧。都闹开了,就等着你回来。”
风赢一头雾水,跟着入夏进了院门观看。不得了,大大小小的箱子落得占满了院子,前前后后好几家店里的跑腿侯在一旁,说是要等到风赢公子来了,才能走开。风赢向前一步,奇怪地问:“在下就是风赢,各位,有什么事情么?”
几个跑腿一听说这就是风赢,都急忙上前作揖,声称是某某店送货来的。
风赢更糊涂了,急忙打住,问:“各位,风赢最近可没有去贵店里买东西啊。这么多东西可真是消受不起,该不会是送错了地方吧。”
“您是打丰国来的风赢公子么?那就对了,一点错都没有,货就是给您送来的。”
“等等。能问一下,到底是谁让你们这么做的么?”
“这个......”几个跑腿互相看看,其中一个对风赢说:“东家说了,主家不让说。再说,我们也的确不知道。”
“退回去。烦劳各位大爷把这些东西退回去吧。”
风赢决定不收这东西,要把送东西的主家找出来,平白无故受人恩惠,让人不踏实。接受的理由呢?
黄昏时分。风赢终于等来了那个人。还能有谁?
“风赢。”他的声音隔着窗棂如水涟漪般荡漾在她耳畔,眼角的淤青已经很淡,背对着霞光,几乎没有痕迹。神态那么坦然,眼角是淡淡的笑意,一对儿丰腴的脸颊拢在鼻梁两侧,儒雅又温润。
她看不清他眼眸中的莹光闪动,只是捕捉到瞬间的喜悦:她在等着他,不论是什么样的理由,都说明她已经注意到他的存在。
“我以为你很喜欢那些乐器和漆器。所以让人送过来,知道你不喜欢张扬,再三叮嘱了,可,还是有些遗憾。”声调里是低低的歉意。
风赢明白他的低调,为人处事总是留有三分余地,如果不是那些店家要张显攀附权贵的虚荣,公子惠,恐怕宁可不走这一趟。
一边将他让进厢房里,一边实心实意地安慰:“公子惠,那些礼物太贵重了,我受不起的。”
公子惠重新垂下眼睑,转移话题道:“我明日就要去趟屈湾盐滩,视察下阕四周的一些产业,可能最近都不会在下阕城中。”
“屈湾盐滩?”风赢点点头,“那是下阕四周最大的一片盐滩,海域宽广,沙细水清,制出的盐粒细腻均匀,是海盐中的上品。只是听说经营得不善,许多年来,一直没有扩大规模,怎么这次......”
“风赢连这些也了解一二,惠真是佩服。”公子惠那浓密的眉头一挑,带出眼中的惊喜,
“那盐滩的确一直经营不善,前不久刚刚换了主官的官员。恰好也是我旧时的好友。这次一是去查探盐滩,二也是去会会老朋友。如果,风赢喜欢,一道去了,路上也有人做个伴。”
“我也可以去?这个合适么——万一姊荚公主的聘礼事宜办得妥当了,不在可怎么好!”
公子惠轻笑,眸光闪闪,稳重之余多了几分生机:“你放心吧。姊荚不会这么快就走的,别说梨姜夫人舍不得,就是舍得,这婚嫁也得颇多琐碎事宜要仔细办着呢。若有一天,风赢,也嫁人,就知道了。”
公子惠只是无意提起,却是戳到了风赢的痛楚,她的头迅速地垂下,装模样去倒茶水,厢房里突然静下来。
公子惠发现自己刚才失言了。
许久,才起身告辞,临走提起去盐滩的事:“不如叫上入夏和水汲,你既然对盐滩感兴趣,不去亲眼看看,总还是没有概念的吧。若是定了,我明日再来接你。”
两个人出了厢房,经过跨院,听见息游的厢房里传出娇声喧闹。风赢奇怪,这梓厦公主怎么追到驿馆来了?
“她路上碰到我,特意要我带着她来。听说,还是为了那玉簪子的事呢。”
公子惠对着风赢解释,脸上现出宠腻的微笑,就像包容一个任性的孩子,耍尽手段得到自己的所想。
这时,半掩的门扉‘吱呀’打开,正巧息游从房内沉着表情出来,碰上公子惠和风赢,打量个来回,礼貌却戏虐地问候了句:“这么巧啊。长公子怎么不再多坐一会儿。”
姊厦公主这次可是觉得委屈大了,坐在房里吵也吵了,脾气也发了,可人家,偏偏躺在卧榻上不理睬。心中委屈地想,自己堂堂一国的公主,半夜起来到后花园捉小贼,贼没有捉到,遇见了一位俊美男子,连羞带吓地跑走了不算,偏偏芳心悸动。这事要是说出去,真是没脸见人。
可恨的是,一个男人的玉簪子居然也舍不得给自己,本公主花容月貌,姿容娇美,怎能咽下这口鸟气受!
见息游耐不住起身出了门,生怕他跑了,也追出门外,狭窄的过道里,四个人面面相觑,连寒暄的客套话都说不出口。
“呵呵,不坐了,明天还要和风赢一道去附近的盐滩呆几天,得早些走了。息游兄要不要一起去?”
“好啊。”息游在嘴角浅露慵懒笑意,颇有深意地盯着风赢:“简国的海盐一向是列国的必需品,前些年产量大减,收入削弱许多,如果能扩大海盐的产量,不失为致富的捷径之一。既然长公子邀请了,我也就凑个热闹,一起去,不妨碍吧。”
“不妨碍,惠十分乐意有息游兄这样见多识广的人同游。”
“我也要去。”梓厦在一旁焦急地插嘴道:“惠哥哥,记得带上我啊。”
公子惠的笑容如沐春风,和婉轻柔,“好,就这么说定了,明日我们一道起程。”
烈日骄阳,照射在疏疏落落的树丛间,斑斑落落从天坠落,直接压在树林上方。这一种酷暑的炙烈,能够立刻穿透皮肤,蒸发体内的水分,汗水被一层层覆盖,干泽后黏糊糊粘着在皮肤表面,全身上下被糯米包了一层般闷热。
梓厦昏沉沉靠着身边的息游小憩,风赢自打中毒以后,不知为什么,一坐在颠簸的马车里就会头晕,恶心,将头迷迷糊糊地轻靠在车厢上。车厢里热得像个蒸笼,挑起布帘,灌进来的都是热风,湿热热闷在车厢里化作汗气,久久不散。
公子惠从身边拿出随身带的淡水囊,先是递给身旁的风赢,见她脸色苍白无力摇头,自己拔开筛子,灌了一口。息游想起自己也就只带了酒囊,解不了渴,向公子惠做个喝水的手势,公子惠明白,扔了水囊过来。息游也是灌了一口,刚刚放下,听见梓厦呓语:“好渴啊。”
睁开眼,刚好看见息游手中的水囊,也不问来由,抓过来也往自己口中灌了一大口。这才觉得缓过来点精神,自己觉得没什么,又把手里的水囊塞在息游手中。息游拧紧了塞子,还给了公子惠。
公子惠手里接过那水囊,心里嘀咕,怎么这些人出门都不带水囊的?还是自己没说清楚?一袋水囊喝了两男一女,要是风赢也要喝,那不是要乱套!
虽说只有两天的路程,公子惠这一队人足足用了三天的时间才到达屈湾盐滩。那盐滩恰好临在一面山崖下面,月牙弯的一大片海岸,都是泥土地,裸裸地爆晒在强烈地白日光下,那一片盐田,已然变成白色的银湾,傍着一旁的辽阔碧水,白云朵朵,蓝天旷远,视线非一般地开阔,浪拍岸边,气势浩大,引诱人恨不得长了一双翅膀跃身飞下,翱翔在这碧水蓝天之间,自由自在。
几个人的精神这才抖擞提升,弃了马车,在侍卫的护卫下,沿着屈曲长长的山坡下了山崖。树林边缘,看见一名身穿褐布衣裳的青年才俊正挺身侍立,远远望见他们一行人就开始挥手示意,到了近处才鞠躬作揖道:“屈湾乡帅南宫行见过长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