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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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远万万没想到会被顾洵主动搭讪。
从前期的观察中，路远判断顾洵应该是一个比较内向的人，所以根本没有想过他会先找上自己。然而刚刚的对话却颠覆了他的结论：除了刚开始的搭讪有些生涩以外，顾洵展现出了非常开朗健谈的一面，话多的令路远都感到意外。轻快熟捻的语调，恰到好处的笑容，似乎毫无可挑剔之处。可路远就是能感到一种微妙的违和感，仿佛飘浮在云端之上，与顾洵相隔了层层迷雾。是自己的判断出现了失误，还是这并非顾洵的本真状态？答案只能从更多接触中去找寻。
顾洵。这个名字轻轻从舌尖上滚过，给路远的心灵带来一种安慰般的熨帖，仿佛漏风的窗户被糊上了纸，温暖终于开始在这具跨越了时间的躯体中聚集。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路远对自己说，不要急，我还有很多时间来了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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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洵趴在课桌上，明明很疲倦，却睡不着。
下课的时间太短了，充其量只够让他闭上眼睛休息一会。视觉陷入黑暗，听觉便不由自主变得清晰起来。嬉笑打闹声从教室外的走廊上飘进来，有人在跑，有人在追，蹬得整层楼咚咚作响，沿途激起一片欢声笑语。顾洵很容易地在其中分辨出李耀白爽朗的笑声，心底不由自主变得有些沉闷。
上课铃响了，李耀白与死党们嘻嘻哈哈地走进教室，带着周身的热乎气回到座位上。他看了一眼正慢腾腾地从桌子上爬起来睡眼惺忪的顾洵，心中一动，却没有说什么，自顾自地从抽屉中摸出这节课的课本，认真地上起了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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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放学，李耀白和顾洵照例走在一起。这已经成为二人之间心照不宣的一个习惯，从刚开学认识那会就开始了。从教学楼到校门口有一大一小两条路可走，他们习惯走那条会经过一片水杉林的小路。这条路上的人相对较少，路两边高大的树干笔直指向天空，枝杈上蒙着朦胧的月色，散发出泠泠的银色的光辉。在大部分时候李耀白都是滔滔不绝的类型，顾洵只需要做好一个倾听者。而像现在，李耀白不说话，一路便更加安静，能清楚听见鸟类在夜空中啼鸣的声音。顾洵默默感受着林间只余脚步声的静谧，想了想还是打破了沉默：
“我昨天看了你说的《希尔曼纪事》。”
“感觉怎么样？”李耀白提起了兴趣。
“挺不错的，但我对男主无感，反倒是更喜欢他的幕僚里克。”
“我也是！”李耀白仿佛打开了话匣子，语调变得激动起来，“里克简直不能太帅好么！我本来以为他就是个智囊型人物，没想到他武力值也那么强，用激光刃硬抗修斯的时候真是帅到窒息！还有在海弗星球的时候……”
到校门口的时候，李耀白仍有些意犹未尽，但他的住处就在边上不远，必须要和顾洵说再见了。临别之际，李耀白也不忘卖力地向顾洵推销：“你有空一定要去看后两部，讲的是前传的故事，比这个还精彩。”
“好的。”顾洵开心地和他挥别，拐向自己回家的道路，步伐随着心情一起变得轻松而畅快。无论多少次想起，他都觉得非常的不可思议：明明和李耀白在性格上天差地别，但他们俩却有着共同的爱好：对电影的赏析品味极其一致。他们喜欢的电影类型相同，喜欢的人物往往也大差不差，讨论起来总有一种遇上知己的喜悦，有说不完的共同话题。在这方面，顾洵还没发现有哪个同学能比他和李耀白聊得更投机。这为顾洵带来了隐秘的自豪：最了解李耀白的是自己。正如他只在李耀白面前不受拘束地肆意抒发己见，李耀白对电影认真沉迷的一面，也只有自己知晓。这份默契是顾洵心底不可撼动的筹码，是牵着李耀白这只风筝的细绳，无论他平时飞得多远多高多遥不可及，绳索的一端都牢牢掌握在顾洵的手中。
顾洵隐约察觉到自己正陷入一种有些不正常的状态中，但并未十分在意，只将这草草归结于对自己唯一朋友的重视。他也不是没想过去多交些朋友，但跟别人相处起来总觉得有些隔阂，不若与李耀白相处那般闲适自若。
这样想着，顾洵抬头，恰巧看见了身前那道长长的影子。
是路远。昨天晚上刚刚认识的人。
很奇怪，明明昨天才定下要改变自己的宏伟目标，今日见了李耀白的一个笑容，念头便被冲击得七零八落。冒头的勇气似乎又瑟缩了回去，顾洵突然有些后悔昨天的冲动。为什么非要逼迫自己去认识新的人呢，只要有李耀白在身边，他就觉得足够了。
顾洵放缓了脚步，故意与路远拉开了距离，在心中祈祷他能快点走，千万不要回头发现自己。然而事与愿违，路远走着走着，不知怎么突然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看，便与蹑手蹑脚的顾洵四目相对。
顾洵：“……”
路远先是一愣，唇边随即绽出一个笑容。他朝这边挥了挥手，站在原地不动了，似乎在等着顾洵赶上去。
顾洵无法，只得硬着头皮向他走去，僵硬笑道：“好巧啊，又碰见你了。”
“的确。”路远道。
简单的寒暄之后，两人果不其然地陷入了令人尴尬的沉默。顾洵对着除李耀白以外的人，言辞本就贫乏得令人发指。上次搭讪几乎用光了他积攒的所有适用于闲聊的话语，没有及时得到补给的言语库正处于一贫如洗的状态。更可气的是，昂着头走在旁边的路远也一点发声的意思也没有。
我不说话，你也不说话吗？顾洵心中不免有些愤愤。看这样子路远似乎也不怎么想搭理他，可能只是偶然撞见了不得已才打了个招呼。现在想想，昨天搭讪他好像也没有表现得很热情。罢了罢了，既然如此，自己也没必要绞尽脑汁地去做自己所不擅长的调节气氛的工作，随他去好了。
两人就这样一路无话地走着，顾洵的眼睛东瞅瞅西转转，就是不去看身边路远的神色。好不容易熬到到家，本着好聚好散的原则，最后还是礼貌地道了声再见。
再见，再也不见。估计下次路远见到他，不绕着走都算好的了。
本来也没必要去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人的感受，顾洵对自己说。然而一股深深的挫败感还是不可抑制地包裹了他，令他泄气地垂下了眼帘。
果然只有李耀白才能懂我，顾洵悲凉地想。我绝不能失去他。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