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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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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看起来是间普通的房间,设施陈旧却并不脏,只是有着一股奇怪的交杂气味,但说不上难闻。
程观澜四处看看,再次注意到墙上留下了一个不大的方形印子。
他靠近看了看,这块地方比周围的墙面要干净些,却也干净不了多少,像是在上面挂东西的人没多久便改变了主意,把上面的东西摘下了。形状是方形,又出现在半空中,他一下便想到了客厅的画,这些都像是画框留下的痕迹。
他后退坐到了床上,抓紧时间稍稍放松了自己。
他没有太过坚定的唯物世界观,再加上情感反应有些迟钝,对突然出现的灵异事件接受程度正好比常人高不少。心理医生曾经对他说过这样并不正常,但此时却对他产生了天然的帮助。不过突然出现在陌生的地方,还可能随时有生命危险,也足以让他的神经产生相当程度的紧绷。
他想到梁安的一句话:“夜晚是最危险也是最安全的。”
他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今天发生的事情。对他本人而言,最可怕的事便是他可能已经被那个奇怪生物盯上了,但他却并不怕他,甚至觉得对方有些莫名熟悉,像是曾经出现在记忆的某个角落里。
“好麻烦。”他忽然念叨了一句,身体向后仰,躺在了床上。
程观澜顶着张扑克脸在床上滚了一圈,张开一直紧握的右手手掌,一张小小的白色纸条出现在他手中,他展开读完,没什么表情地又把它揉做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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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堡一片寂静,夜晚要来了。
有脚步声忽然出现在走廊上,脚步声很急,它的主人内心内心似乎十分紧张,脚步快速而杂乱。所
有没有睡着的客人都忍不住害怕起来,生怕这脚步声停在自己房间门口。
幸运的是,脚步声一直朝着走廊最深处响起,直至消失在那里,随后响起的是一阵敲门声。
程观澜睁开眼,注视着忽然传来响声的房门。
有些冷,他把卷起的袖子放下,又慢慢地将袖口整理好。他站起身,稍微把弄乱的床单拉平整一些。
敲门声停下,一个女声穿透房门,传入他耳中:“能拜托你开门吗?我是小岚…求求你…开门,帮帮我…我是小岚……”
程观澜看了眼他房间里摆着的小钟,还不到九点。
那管家果然是奇怪生物,他想着,没安好心。尽管是这么觉得,程观澜还是拖着步子移到房门口,深呼吸,做足了心理准备,打开门内的锁,轻轻拉开了门。
门外的女人已经跌坐在地上,极低的呜咽声中从她口中传出,她仿佛已经不抱希望了,绝望地倚着门。
这也使得房门被打开时她差点摔倒在地,小岚用一只手撑住地面,有些呆滞地看向来人。
她忽然反应过来了,扑上去就想要抱程观澜的腿。
程观澜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小岚抱了个空,如梦初醒,慢慢从地上站起来。
“你愿意帮我吗?救救我!求求你!”她哀求着,扶着门框,稳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
程观澜一手仍握着门把,低头看着她:“要我做什么?”
“你愿不愿意、能不能,和我换个房间?”
程观澜没有说话,小岚慌乱地补充着:“按照我以往的经历,他们每天晚上只会行动一次,如果发现找错了人很可能就会停止行动,求求你了,帮帮我,这是我唯一的办法了。”她说着,又忍不住低头哭了起来,零落的碎发垂下,大片的领口敞开着,让这个女人产生了一种娇弱的美感,“只要你帮我,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你洗过吗?”程观澜平静地问,指了指女人的手掌。
“我,”女人犹豫一下,点头:“洗不掉的,也擦不掉,只有你能救我了。”
“为什么只有我?”程观澜疑问道,同时他大概也有了自己的回答,他飞快侧身,躲过女人猛然刺来的尖刀。
小岚扑了个空,转手就要再次攻击他,却又被程观澜躲开,这一次他们换了位置,程观澜到了门外,小岚进了房间。
程观澜内心瞬间转过无数个念头,出于某种直觉般的想法,他干脆地后退了一步。
“我同意了,”程观澜轻飘飘地说,“你住在202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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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半是那个管家搞的鬼,这算不算是自投罗网……程观澜边想,边轻轻推开202号房的房门,不出意外地发现房间里已经有了一个人。
管家笑嘻嘻地坐在床上看他,见他进来,虚伪地惊呼道:“您居然来了,我真是没想到。”
那张趁他不注意塞给他的纸条上写着:“我在202等您。”
程观澜走到他对面,靠墙站着,他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对眼前人产生恐惧,他缓缓地打了个哈欠:“你想干什么?”
“来找您幽会。”管家冲他抛了个媚眼,如果是在正常的世界,他或许能吸引到无数人的目光,可惜他面前的程观澜只是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应酬的笑。
“你叫什么名字吗?”他随口问。
“随便询问一位管家的名字可是不礼貌的行为。”管家依旧笑着,拒绝回答。
程观澜注视着他,没有说话,这个答案似乎在他预料之中。半晌,迎着管家期待的眼神,他又缓缓打了个哈欠。
“我好困。”他说,他来之前便熬了好几天的夜写论文,之后便是整体的精神紧绷,他缓缓靠近那张床,“你可以让开吗?”
管家思考一下:“我可以和你一起睡。”
他这么说着,还是站起身。
程观澜坐在床上,闭上眼睛,双臂抱在胸前,慢吞吞地开口:“你到底有什么事?”
管家想了想:“我是来保护您的。”
他说话的声音很慢,语气温柔,带上了蛊惑的意味。
“亲爱的客人,深夜游荡的脚步声就要响起了,你愿意和我定下美丽的契约,让我在这危险的城堡中保护你吗?”
“不愿意。”程观澜喃喃道,他陷入了睡前的朦胧,却依旧勉强留有一丝清醒,“谁会相信你的话。”
沉闷的钟声再次响起,站在床前的管家眼神晦涩,他看着眼前人,低声道:“奇怪…”
城堡中的每条走廊、每个房间,都有不知何处而来的风吹起,吹灭了每一盏灯烛,所有客人仿佛被疯狂席卷而来的睡意侵占了头脑,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管家消失在了原地。
沉寂黑暗的城堡中,却忽然有沉重的脚步声出现。
随着脚步声出现的,是锋利的钢刃在地面划过,传来的刺耳的摩擦声。
来人拖着一柄巨大的斧头,行走在黑夜里无人的走廊上,他走到一扇门前,抬头看了眼门牌号,握紧巨斧,朝着房门劈去。
木门上出现了巨大的缝隙,如果此时有人从门内看去,便能一只满泛红血丝的眼睛在裂缝处逗留转动。
“嗬,嗬,”来人仿佛被什么掐紧了喉咙,只能发出嘶哑干涸的声音。他发狂般撕扯着声带,仿佛要撕裂什么似的,到最后发出了愤怒的干吼。
“我的、我的……”他用难听的声音不停念叨着什么,目眦尽裂,最终他扬起斧头,再次朝门劈去。
一声巨响,回声尽数被黑暗吞没。
“有人在,在……”他的声音忽然变调,发出有如泣血般的低吼,那声音里带着无穷的恶意。
“啊,啊!”他怒吼着,像是注意到了什么,拖着巨斧转身离开了这扇门。
木屑散落一地,巨斧的缝纫在地板上划出尖利的金属音,男人喘着粗气,脚步沉重,向着黑暗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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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观澜猛然从睡梦中惊醒。
屋子里没有光,这城堡的黑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亮,他睁着眼睛,勉强适应了沉重的黑色,才缓缓扭头,向床边看去。
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躺在了床上,床边坐着一个人。
这人背对着他,长发垂落,穿着一身白色的衣物,颀长的手指插在发间,轻轻地理着自己的长发。
程观澜的喉咙有些干,他轻咳了两下,床边那人立马扭头来看他。
“你在干嘛?”他问。
“噢,”床边人发出一声浮夸的惊呼,“亲爱的客人,您醒了!”
程观澜的目光穿透黑暗,停留在他绿色的眼睛上。
“我是来保护您的。”管家有些委屈,“这里可太危险了。”
程观澜怀疑地看着他:“在我看来你也很危险。”还很奇怪,他心里默默补上后半句。
“但是您不怕我,不是吗?”管家微微低头,从上往下看着他,金色长发几乎要碰到他的脸,“您可真是奇怪。”
程观澜忽然笑了:“你为什么会说别人奇怪?”他真诚地发出疑问。
管家绿色的眼睛盯着他,眼中有极细的光芒闪过,他缓慢、怀疑地试探:“您知道我是谁?不是吗?”
“我不知道。”程观澜干脆利落地否决,“我只是个被卷到灵异事件里的无辜路人。”
他玩起冷幽默来确实有一手,只是如往常一样不太成功。房间里一下陷入沉默,管家轻轻地叹了口气:“您瞧,您在骗一个诚实的管家,他却还要努力保护您。”
程观澜拨开他散落的长发,坐了起来:“你这么做的理由呢?”
“因为我爱上您了,或许我们见过,您是我前世…”他说着,轻轻嗤笑一声,“您可能是我三百年前的恋人呢,”管家缓缓地说,轻轻舔了舔嘴唇,“您对我来说很重要。”
房间里再一次安静下来,程观澜注视着眼前人,他绿色的眼睛里情绪冰冷,没有感情地说着最动人的告白。
程观澜也笑,又躺了下来:“随便你。”他的嗓音在黑暗中如冰泉般响起。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程观澜已经再次睡着,墙壁间忽然传来刺耳的抓挠声,接着便是可恶的窜动声,有什么细小的、灵活的生物在城堡布满黑灰的墙后活动。古老的石墙在被什么东西啃噬着,终于到了这贪婪的生物活动的时间,它们争先恐后地蜂拥而出,涌过秘密的通道,寻找着今夜的盛宴。
城堡三楼的一个房间里,一盏昏暗的灯被点亮,一个人影坐在书桌前,桌上放着一本摊开的厚书,另一边,一只浑身漆黑的猫慵懒地晃着尾巴。
天终于亮了,不速之客已经消失,客人们走出房门,发现了那扇被砍坏的门。
他们惊慌地对视,小岚迷茫地看着自己的双手,那双手上,混合的颜料现出了一种肮脏的色彩。
这个早晨只有六个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波啊,这波是…
好烦哦,想改个名字审核了一晚上都没放出来,只好改回原来的了,卑微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