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人类修罗场》获获

2、第 2 章

　　“先四处看看，”中年人收起那张纸说，“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

　　“可是，”这次出声的是女学生，“那个人不是不让我们乱跑吗？我看的小说里都说要听npc的话……”她迎着中年人的目光，声音越来越小。

　　“小妹妹，这可不是小说。”中年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越装傻就死得越快。”

　　他看了眼其他人，又有些不耐烦：“在他们出现之前，现在是最安全的时间了，不看看以后可能就没机会了。”

　　女白领似乎认同他的观点，最先动了起来，走到壁炉处查看。

　　程观澜想了想，绕到沙发一边，去看那幅画。

　　那是一幅肖像画，在昏暗的火光下，人物的边缘有些朦胧，这画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变得黯淡模糊了不少，却仍就能分辨出画上的人是一个金发青年。

　　程观澜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引路的管家，但画上的人与他不同，有着被颜料格外偏爱的金色卷发，眼睛被温柔的蓝色点缀。这人坐在一架白色的钢琴旁边，修长的手指搭上琴键，周围花团锦簇，他在其中微微笑着，笑意里带着温暖，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程观澜若有所思地看向角落里被灰布盖着的东西，其他人都只是过去看了看，并没有人敢掀开确定那是什么，不过这样再看，形状确实像一架钢琴。

　　客厅中没有什么多余的摆设，其他人看了一圈之后也纷纷聚到他身边，去看这画。

　　程观澜给中年人让开位置，让他站到前面来。

　　“有点奇怪。”中年人嘟囔着，冲后方喊道，“小岚，你过来。”

　　被喊道名字的女人应声而动，她不知什么时候挽住了女学生的胳膊，带着她一起上前。
　　空气忽然安静了下来。

　　被拉上前的女生刚刚并没能看清这画像，被拉过来也有些不情愿，此时却仿佛被画像迷住了一般。

　　中年人和小岚注视着她。

　　“这好漂亮…”女生喃喃道，伸出手就要去碰画像。

　　中年人和小岚对视一眼，两人都没有动作。女白领站在其后，扭头去看燃烧着的壁炉，刘子扬落在最后，对眼前的情况完全摸不清头脑。

　　“别碰了。”一只手忽然伸出来，握住了女生的手腕。程观澜淡淡地看向二人，中年人冲他翻了个白眼。

　　“多管闲事。”

　　女生手腕悬在空中，眼神发直，整个人都有些僵硬，没了进一步动作。程观澜想了想，用力把她从画像面前拉开。

　　刘子扬不知所以，但还是跟着他站到一边，女白领两边看看，犹豫一下，也往后退了一步，剩下的一个男人早就躲到了一旁。

　　画像面前只剩下两个人了。

　　这时，楼梯上传来一阵脚步声，杂乱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似乎有好几个人一起下来。

　　他们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反应，楼上的人便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先出现的人是管家，他看清楚众人的站位，露出了一个带着恶意的笑。

　　随之而来的是个男人，这是个棕发男子，头发像是被交到了不合格的理发师手中，被修剪的七零八落，一寸长一寸短。他眼神里有演示不住的醉态，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下楼的姿势也有些歪斜。

　　他一边念叨着什么一边往楼下走，一抬眼便看清了楼下众人。

　　“别靠那么近！”他怒吼道，“你要弄倒我的画了！”

　　画前的两人浑身一颤，就要后退。那画却不容他们反应，应声而动，凶狠地破开空气，冲着中年人人砸了下来！

　　中年人想也没想，一把拉过身后来不及动作的女人挡在了自己身前。

　　女人躲闪不及，画中的男人以所有人都无法阻拦的速度朝她倾斜，直直地砸在她身上。

　　她绝望地闭上了眼，幸运的是，那厚重的画框莫名在空中顿了一下，放缓了速度碰到她伸出来阻挡的手，斜斜地立在了半空。

　　“你挡我的路了。”男人背后一个冰冷的女声响起。男人不情愿地瞪了二人一眼，快步走下楼，自己动手把画像扶起。

　　程观澜收回停在半空的手，向楼梯处看去。

　　这次出现的是两个女性，走在前面的那位头发被古板地梳至脑后扎成一个髻，穿着一身黑色的连衣裙，一只黑猫安静地躺在她怀中。她身后的那位还是个小姑娘，年纪不大，穿着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粉色裙子，棕色的长发披散，蹦蹦跳跳地从楼梯上下来。

　　管家已经立在一旁，先下来的男人气呼呼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冲着众人吼道：“我是迪安侯爵，我三天后要举办宴会，你们都是我的客人。”

　　他的话语间没有什么感情与停顿，像是背出了一段课文。

　　两位女士在一旁的小沙发坐下，年纪稍长的那位开口道：“我是茱莉亚。”

　　小姑娘伸出手指，去逗姐姐怀里的猫：“我是伯莎。”

　　众人拿不准他们要做什么，便听到一旁又传来一个声音：“我是管家。”

　　伯莎扭过头，瞪了忽然出声的管家一眼，他眨眨眼，立马退让道：“我去为各位准备晚餐。”

　　“你们住在二楼，”迪安侯爵气喘吁吁地说，“管家会招待你们，不要来烦我。”

　　他又想起了什么，抬起手指了指客厅角落的一扇门：“那间屋子给你们用。”

　　侯爵深吸了口气，看向自己最小的妹妹，恶声恶气：“还有别的吗？”

　　伯莎摇摇头，却又看向他们，语气软软地开口道：“希望客人能喜欢我的家。”

　　她说完，率先站起身，拍了拍自己裙子上不存在的灰尘，向楼上走去。

　　茱莉亚摸了摸怀里的猫，那黑猫一动不动，只有偶尔翘起的尾巴证明它还活着，她冲客人们点点头，也上楼了。

　　留到最后的侯爵瞪了一眼中年男人和小岚，喘着粗气上了楼。

　　三个人都消失在楼梯上，小岚脚下一软，一下跌坐在了地上。中年人脸色铁青，没有说话，也没有别的动作。

　　程观澜却发现了什么，犹豫一下，开口道：“你的手？”

　　小岚猛地抬起手，她的双手上不知何时被沾上了大片的颜料，手掌上颜色混乱一片，她颤抖着回头看画像，画像依旧是正常的，并没有因为她手上的东西失去原本的色彩，只是仿佛更黯淡了些。

　　她一声尖叫，没等人反应过来，抱住了一旁中年人的腿，一边疯狂用力在他腿上用手掌涂抹着。
　　“你干什么！”中年人反应过来，用力想要抽出腿，却没能如愿，他用另一条腿狠狠地朝着小岚踹去。小岚被踹得一个踉跄，反而更用力地冲过来，抱紧了中年人的双腿，两人不停缠斗起来。

　　女白领上前，借着中年人在缠斗时口袋里露出的信封一角，眼疾手快地把信封抽了出来。

　　她站起身，向客厅那扇小门的方向扬扬下巴，冲着剩下的几人道：“过去看看？”

　　刚刚清醒过来的女学生立马上前抓住了她的胳膊，一直沉默的男人也沉默地跟了上去。

　　程观澜看了看一片漆黑的楼梯与管家消失的走廊，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他并不愿意留在原地看着两个人打架，也同意了。刘子扬欲言又止，也跟上了几人。

　　这是一间小客厅，铺着地毯，周围深红色的厚重帷幔从屋顶顺着墙垂下，没有窗户，只有墙壁上烛台上的几根蜡烛勉强起着照明的作用。借着光能看到地毯已经变成了肮脏的黑色，屋子里有一个小沙发和茶几，几人站在这里还有些拥挤。

　　女白领拉着女生在沙发上坐下：“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梁安。”

　　她抬手拍了一下女生的背，把她拍得坐直了些。

　　女生抿了抿唇，道：“我叫易馨馨。”

　　那个没什么存在感的男人平稳开口：“陆泓。”

　　程观澜和刘子扬分别作了介绍，梁安把信封中的东西拿出，再次给众人展示一遍：“我也长话短说，这卡上写的是我们的任务，我猜它的意思是这城堡中的三个，”她想了想，又改口道：“也许是四个人里面只有一个活人，我们只要把正确答案填在上面，就能离开这儿了。”

　　她望向陆泓：“你觉得呢？”

　　“差不多。”陆泓说，“那个管家有点麻烦。”

　　梁安同意他的看法，又向几个小白解释道：“我之前遇到的指引者并不像人，”她斟酌着语言，“这个管家很奇怪，我们得先搞清楚他属不属于任务人物。”

　　几个人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梁安又道：“完成任务的方式就是靠我们自己在这里寻找线索，能活着找到答案，就能走。”

　　易馨馨又是一声哽咽。

　　梁安用询问的目光看着程观澜和刘子扬，示意他们还有没有什么问题。

　　“客厅里的那两个人怎么办？”程观澜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

　　梁安的回答让三个新人都变了脸色，她缓缓地说：“大概是等死吧。”

　　她看到他们的表情，笑起来：“暂时不会有危险的，最危险的时候在晚上。”

　　敲门声响起，几个人不约而同地望向房门处，门外传来管家的声音：“亲爱的客人们，晚餐已经准备好了。”

　　晚餐是普通的面包和汤，比起复杂的不知原料的食物，反而这样的东西更让人放心。梁安率先吃了一口后，其他人都勉强吃了些填肚子，客厅里缠斗的两人却不见了踪影。

　　“还有两个人去哪了？”程观澜咽下最后一口面包，问一旁的管家。

　　“当然是送到房间里去了。”管家理所当然地回答他，似乎对客人会问这样的问题有些惊奇。
　　程观澜近距离地打量着他，管家冲他好奇地眨了眨眼睛，却又想起了什么，他稍稍提高音量，像是在对所有人说话：“好客人可是得安静点。”

　　城堡深处，巨钟被灰尘与黑暗拖累，传来几声沉闷的响声。

　　“到睡觉时间了。”管家轻快地说。

　　几个人被管家领到二楼自己的房间。最开始的两个房间大概已经被那一对男女占下，其他人顺着走廊，每人被安排了一间。

　　每送一个人进入房间，管家都要叮嘱一句：“请客人好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很快，只剩下最后一个人和管家走在一起。

　　程观澜落后前方的人几步，观察二楼走廊。

　　最后一间房间似乎有些远，要多走几步才能到达。走廊上铺着地毯，墙上也出现了方形的、像是挂过什么东西的印记。

　　“客人，您的房间到了。”

　　管家忽然出声，却不着急为他推开房门，而是回头注视着他。

　　程观澜冷静地与他对视。

　　一阵沉默之后，管家轻轻地说：“您的眼睛很迷人，黑色、深邃、幽美。”

　　程观澜愣了一下：“我们所有人的眼睛都是黑色的。”

　　“不不不，”管家固执地摇摇头，“您和他们都不一样。”

　　他身体上前，忽然伸出手，就要去碰触程观澜的脸颊，程观澜迅速后退一步，两个人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停住了。

　　“您在害怕我。”管家收回手，小声抱怨，“我做什么伤害您的事了吗？天哪，我不会的。”

　　程观澜显然还没明白眼前人在胡言乱语些说么，他站直身体：“傻子才信呢。”

　　管家微笑着：“不，我不会，您有双很漂亮的眼睛，有……”

　　“糟糕，”他一下捂住嘴，“我说的太多了，主人又要抱怨我了。”他不停地说着，一把把最后一扇房门推开：“这是您的房间，您好好休息，让我们明天再见吧。”

　　他说完就要离开，程观澜扫了一眼房间，忽然回头道：“你是不是忘记说什么了？”他想了想，学着对方的说话方式，补充道，“老兄。”

　　管家又笑起来，恍然大悟：“请客人…”他顿了一下，没有说完，却用一种难以抗拒的速度握住了程观澜的手，“见到您我真是太高兴了。”他喃喃道，抬头看到一脸奇怪表情的眼前人，“别这么看着我，我可是会爱上您的。”

　　程观澜的表情更奇怪了，两条好看的眉毛都要绞到一起。他微微用力，管家顺势松开他的手，留下了奇怪的话语，潇洒地挥挥手走掉了。

　　程观澜沉默地注视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中，转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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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