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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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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观澜目光从小岚和那个中年男人身上扫过,又停留在那扇被砍坏的木门上。
“那应该是,”女白领梁安轻轻吞咽口水,“是馨馨的房间。”
程观澜走近那扇门,门被从正中砸出两条巨大的裂缝,从裂缝中勉强能看到屋内的情景。他想了想,握住门把手,用力向内推了推。
梁安轻呼一声,扭头不想看屋内的情况。
“咦?”程观澜打开门,却只发现屋内什么都没有,“没有人。”
不仅是没有人,也没有任何奇怪的东西出现,床铺整齐,仿佛这里从来没有住客。
“怎么会?”梁安凑了过来,“馨馨人呢?”
没在屋子里发现惨状,使得他们都放松了些。
刘子扬出声道:“是不是先起床出去了?”
“不太可能,”梁安摇了摇头,“她胆子那么小。”
“啊——!”一声尖叫传来,众人扭头,只看到小岚跌坐在了楼梯口的地上。
“那,那儿!”她手指颤抖,指着楼下的方向。
众人跑到楼梯口处,顺着她指的方向往下看去。
程观澜后退一步,手指握紧了栏杆。白天城堡的阴影散去一些,从楼梯能看到整个楼下大厅的情况。
那幅巨大的画像前,少女仰面躺着。她像被人丢弃在那里一般,脸被散落的、结了块的黑发遮挡,血液混杂着其他液体糊成了一滩,身体以一种扭曲的姿势贴在地上,身体下凝固的液体避开画前的一小块地方,与地上的尘埃混合成一片干涸的黏稠。
众人一时间陷入了窒息的沉默之中,城堡中没有其他人出现,连昨日吵闹的管家也不见踪影。
程观澜绕开小岚,向着楼梯下的客厅走去。
“下去看看吧。”梁安说着,跟着他往楼下走去。
躺在地上的少女被长发遮挡了面容,一时看不清她的表情。一眼看去,最引人注目的便是她的双手处。也许不该说是双手,因为她已经没有手了。易馨馨的胳膊被弯折成常人难以达到的角度,像是被直接掰断,手腕处原本连接着手掌的地方被利器生生砍断,血肉模糊,而那双手却不见了踪迹。
“程观澜!”后面下来的刘子扬站在边缘处,忽然出声喊道。
程观澜回头,疑问地看着他。
刘子扬扶着自己厚厚的眼镜:“她,她是不是没有眼睛?”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女孩的脸上,长发与血液混合之下,难以分辨的黑暗空洞朦胧不清,阴影涌出,蠢蠢欲动地想要吞噬光亮。
“画有问题!”没有下楼的小岚冲着楼下的人喊道。
今天所有人都下意识地远离了那幅画像,此刻听到她的声音,仍有股瘆人的凉意在他们背后蔓延。
“早上好,亲爱的客人们。”一道轻快的声音响起,微微驱散了汹涌的阴影。
管家凑上前来,看了眼地上的尸体:“这可难办了,真是太不小心了。”他有些埋怨地说着,周围的人都默默远离了他。
只有程观澜留在原地,他察觉到自己仍旧对面前的人生不出恐惧,也很难如同伴般把他当作敌人。
他犹豫一下,看着蹲下的管家,问道:“要怎么办?”
“您是在问我吗?”管家抬起头,不着痕迹地冲他眨眨眼,“我可是专业的管家,交给我好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亲爱的客人们,容我提醒,你们的时间可并不多。”
话音刚落,黑暗处的钟如催命符般又响起,上午九点了。
管家扳着自己的手指,自言自语般说着:“二楼的图书室、一楼的藏酒室和餐厅、地下的仓储室…昨天都已经好好地打扫过了呢,今天得去应付讨厌的小东西们。”
“程观澜,”梁安稳住心态,唤起了自己的同伴,“别看了。”
程观澜与管家的目光在空中短暂地交汇,对方笑着看他,他扭过头,向着同伴的方向走去。
“侯爵的宴会三天后举办,”梁安飞快地说,“这应该是一个重要的时间点,也许是我们任务的截止日期,我们必须快点找到答案,不然我们都会死。”
她回头看了眼留在楼上的小岚,与站在远处的中年人:“我建议我们四个分组行动,按照管家给的信息,我和程…”她顿了一下,改口道:“我和刘子扬一起,陆泓和程观澜一起,去查看那些地方。”
这种老带新的方式显然是最合适的,几个人强压下内心的复杂情绪,商量一下,梁安和学历史的刘子扬一起去图书室,程观澜二人在一楼寻找线索,地下的仓储室听起来就十分危险,到下午所有人一起去。
分头行动之前,程观澜看了看仍蹲在尸体前碎碎念的管家,鬼使神差地,他微微提高了声音,开口道:“他不会骗我们吗?”
管家平静地回头与他对视。
“这是那位大人交给我的任务。”管家的语气有些虚无缥缈,“谁都无法反抗那位大人。”
“那位大人?”他反问道,这是他第二次听到这个称呼。
“别问太多。”梁安在背后拍拍他的肩,她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悲哀,“我们没有选择。”
程观澜与陆泓一起先去了餐厅。昨夜他们吃饭的地方只是一个小餐厅,主餐厅有着长长的餐桌,桌上整齐地摆着带着家族纹章的银质餐具,餐厅似乎原本是城堡中最明亮的地方,一侧有好几扇巨大的落地窗,只是现在城堡内外都是一片阴暗,这里也只能靠蜡烛与油灯微弱的光亮照明。
餐厅的尽头也有着与其他地方如出一辙的方形印记,程观澜决定到了晚上讨论的时候再和同伴说这点。他和陆泓翻遍了餐厅用作装饰的矮柜,却什么都没能找到。
下一个地方是藏酒室,这地方的藏酒室看起来也十分正常,红酒被一排排整齐地放在架子上,两人绕过排排酒架,却依旧没能发现什么。
“欸你说,”陆泓观察着架子上的酒,“不会是要我们把酒都倒掉,就会出现点什么神奇状况吧?”
程观澜一脸莫名其妙地看向他。
“哈哈,”他干笑两声,“你别说,我之前那次,有个线索还真是把锅里的饭倒掉才发现的。”
程观澜收回目光,观察着藏酒室尽头的墙。
“你看什么呢?”陆泓走过来,“小兄弟,我发现你一点都不害怕啊,你实话说,你真是第一次经历?”
还是有点怕的,程观澜在心里默默地想,他抬起手敲了敲墙壁,拒绝回答陆泓的问题:“这后面好像有东西。”
“是密室吗?”陆泓一下子来了精神,东摸西摸地开始找机关。
程观澜微微后退一步,观察着这面墙。
忽然,他视线的余光中,发现一个人影出现在陆泓身后。
“你…”他提醒的话还没有说完,陆泓身体瘫软,被人扶住,靠在了墙边。
“哎呀,”来人高兴地说,“管家迷路了,一不小心就发现了亲爱的客人!”
程观澜警惕地看着突然出现的管家。
“哎呀,管家手滑了,一不小心打晕了客人。”管家直起身,摊手表示自己的无辜。
“亲爱的,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真是太受伤了。”管家浮夸地捂住心口。
“你来这儿干什么?”程观澜后退,小心地防备着他的举动。
面前的管家不回答他,而是以一种奇怪地姿势向后靠,手肘碰到墙上的某个位置:“哎呀,管家要滑倒了。”
一阵响声。石墙上,一扇隐蔽的门应声打开,那正是他们寻找的密室。
“这儿的画像是干净的,”管家念叨着,“到处都很讨厌,我得去赶走那些讨厌的小东西。”他说着,径直越过程观澜,向酒室外走去。
这人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里似乎只是为了来帮忙。
程观澜察觉到自己内心有种奇怪的倾向,他并不害怕这个人,但总是怀疑他,却又相信他,甚至对对方的举动有种理所当然的感觉,只是他暂时无暇去细究。
他确认陆泓只是昏迷,才向着密室内看去。
密室并不大,内里的摆设看起来更像是个小书房。从他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一张书桌与后面的椅子,桌上摆着本摊开的厚书。
程观澜四下环顾一圈,依旧没有人,连一丝声音都不复存在。
他迈步走入密室。
密室的空间比从外部看起来要大上不少,除去摆在正中的书桌,两边地上还留着一定的空地,程观澜走到书桌前去看那本书。这书用的是他熟悉的一种语言,印刷的字体极小,书上留了大块的地方插图,主人用笔在书上留下深深浅浅的道子与笔记。
他将书转过来面对自己,写书人用了晦涩模糊的方法记述,一时间很难读懂,书上的画要更明晰,圆形占据了半张书页,中间画着奇怪的符号,看起来与传说中的魔法阵别无二致。
程观澜拿起书,又放下,时间不多了,他想起了什么,回头去看书桌正对的那面墙。
他浑身一震,赶忙收回了目光。
那扇墙并没有如他所想,留下方形的印子,一幅画像挂在那里,覆满灰尘,似乎被主人遗忘了。
金色卷发的年轻人坐在花园中,静静地注视着他,嘴角扬起,露出温柔的笑容。
他背对着画像,向密室的侧边看去。
密室到处都布满灰尘,地板尤甚,程观澜走过去,用脚抹去些地面的灰尘。
毫不意外的,地板上被人用某种锋利的东西刻出了圆形的魔法阵,地上的灰尘之间夹杂着某种硬质的碎片。
程观澜走回桌前,这里显然是很久没有人来,他犹豫一下,没什么素质地从书上撕下了那张书页。
“有人吗?”一个声音忽然在空荡的空间内响起。
程观澜浑身一颤,很快意识到这声音有些熟悉,他向后看去。
陆泓探进头,和他对上了目光,对着他露出一个笑容。
他揉着头走进来:“我怎么晕了?”
程观澜面不改色地扯谎:“我也不知道,一回头你就倒下了。”
“那可能是被吓着了,我胆子小,”陆泓凑过来,“你在看什么?”
程观澜错开身,把书给他看:“有点看不懂。”
“确实。”陆泓点点头,扭头四处看,墙上的画像闯入他的眼帘。
“卧槽,怎么又是这人。”他急忙回头背对着墙,“这人是他们爹吗?到处挂。”
程观澜摇摇头:“我觉得不像。”
他把书页折好放进口袋:“走吧,没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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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过后,四个人一起去到了地下的仓储室。
地下比其他地方更黑,一行人捧着管家友情提供的油灯,来到了地下层。
去图书室的人中,梁安没什么反应,倒是刘子扬总是蹙着眉,似乎在想些什么。
他们默契地把信息交换的时间留到了晚上,都没有多说,程观澜难得敏锐地意识到同伴间的氛围有些凝重,他走在前面,推开仓储室的门。
灰尘扑面而来,程观澜捂着鼻子,走了进去。
仓储室里堆满了东西,但最显眼的仍是画框。
“诶哟,”梁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这也太变态了吧。”
那些画有躺有立,风格、大小不一,但画的主题都是同一个人的画像。借着昏暗的灯光,年轻人在黑暗中静静微笑。
“这人还挺好看的。”陆泓说,“就是这么多,我有点头晕。”
“这些不会看了就死吗?”刘子扬提问,他忍不住回想起了易馨馨的遭遇,从早上以来,他的精神就一直有些恍惚。
气氛一时间又凝重了些,程观澜直觉客厅的画要更危险,却也说不出什么理由,干脆也没用说话。
陆泓揉着脖子,开口道:“我觉得没事,我第六感挺准的,客厅那画瘆人,这些就没什么感觉了。”
“你女人吗第六感准,”梁安吐槽着,不过她也隐隐有些这样的感觉,她放松些,又说,“我们去里面看看。”
往仓储室里面走,一堆废弃的银质餐具被随意地丢在那里,只是多少都有些损伤。
程观澜走在后面,弯腰从里面选出一支弯折的叉子。
他戳一戳和他站在一起的刘子扬:“给你变个魔术。”
刘子扬奇怪地看着他,其他人也纷纷扭过头。
他面无表情地举着叉子,另一只手握上来,将叉子掰直:“直了。”他说。
众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尴尬。
他随手把叉子丢进那一堆中:“不好笑吗?”他说着,却也不太介意,捡出两只还算完好的餐刀,递给刘子扬一把。
刘子扬这才反应过来,发出几声干巴巴的笑声。
程观澜奇怪地看着他:“你笑什么?”他这才注意到周围人的反应,想了想,没有多说什么,索性指着再深处的地方:“那里有书。”
周围人被他转移了注意力,勉强将他的举动当作失败的冷笑话。殊不知他只是想起心理医生的叮嘱,对方建议他可以学习适时调整气氛,通过一些简单的搞笑手段,比如说变个魔术,可惜起效的时候甚少。
他没有纠结刚才的事,走上前去看梁安翻开的书。
“这些书…”梁安看不懂内容,将书翻到最后,去看有没有日期类的标识,“我们在图书室看到的,算了,晚上再说。”她把手中的书递给刘子扬,“学霸你看看呢?”
刘子扬接过来,拿出自己专研文献的精神,半晌,他不太确定地开口:“这好像是,炼金术?”
他弯下腰,去看其他的书:“这本叫《奇妙的魔法》,这个叫《魔力的源泉》,还有一本是《如何成为魔法师》……这都是些什么啊。”
“这些东西大概类似于地摊上卖的《降龙十八掌》。”刘子扬放下手中的书,忍不住吐槽起来。
“这里或许真的有魔法存在呢…”梁安出声提醒,“我们现在还不够魔幻吗?”
刘子扬沉默,梁安没再发现这里还有什么,干脆道:“我们回去吧,整理一下信息。”
天又要黑了,仓储室里似乎有沙沙声响过,隐匿在访客的脚步声中,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已经要走出这里了。
灯油似乎快要燃尽了,火光一阵一阵地黯淡又亮起,所有人都忍不住加快脚步。这时,一声变调的惨叫忽然响起。
似乎是动物的叫声。
“好像是猫?”陆泓浑身汗毛竖起,他神经质地回头张望,却什么都没能发现。
“有人来了。”程观澜说,一只手伸进口袋,握紧了刚刚拿到的餐刀。
粉色蛋糕裙的少女摇晃着自己美丽的长发,蹦蹦跳跳地哼着歌从他们面前路过,像是没有看到他们。灯暗下去,他们屏住呼吸,等待少女离开。
“你们看到姐姐的猫了吗?”路过的少女忽然停住脚步,背对着他们,歪头疑惑地问,“姐姐的猫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每天都在想我写了些什么玩意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