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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我哥魔教教主6 ...

  •   两个黑侍,拖着个一身白衣、血迹斑斑的牢犯,从黑石广场下来,往寒玉牢去。

      一架拖着各式水果的敞篷马车,从山下大道上来。车上载着车夫、以及懒洋洋趴在各个筐上各种挑拣的结鳞,往大厨房去。

      两队风马牛不相及的人交汇时,结鳞啃着薄脆多汁的黑李子,只是下意识的瞥了一眼。
      就一眼,惊得她“腾”地站起来。

      我去,那那那黑侍手中的牢犯,不是三少主的新欢,那个小琴师吗!!

      结鳞急忙跳下马车,唤停黑侍。
      这下看得更仔细了,真是那个小琴师。

      他浑身是血,衣衫凌乱,面白如纸,看着出气多进气少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
      结鳞忙把清川扶起来,抬头冲着黑侍骂道:“他身受重伤,你想拖死他吗!!”

      黑侍低头,面无表情,“属下只是听命行事。”

      “听谁的命?”

      “四少主。”

      “呵。”
      结鳞冷笑一声:“我当谁呢?原来是四少主哇!”
      “四少主叫你弄死他?”

      “四少主令属下把此人带去寒玉牢。”

      结鳞翻了个白眼,“这不就得了……给我起开!”
      她一把推开黑侍,骂骂咧咧道:“老娘来扶……”

      “咳咳……”
      小琴师沉重地咳了两声,有殷红的血,顺着他的唇角滑出,滴落到他月白的衣衫上,洇开来,触目惊心。

      结鳞忙摸了下他的脉,脸色一变,脱口而出:“伤到心脉了!”

      话音未落,小琴师又一口血呕出来。

      “啧啧,怎生这样惨啊,小可怜儿。”结鳞忙给他喂了一颗聊胜于无的内伤药,双臂一用力,轻松地把小琴师打横抱起来,挫着屁股往寒玉牢那边走。
      “以色侍人总是不长久的,你看看你现在。”
      “可怜见的,要是你不是去寒玉牢,姐姐我还可以去求求三少主四少主,把你赐给我玩玩,可惜啊,姐姐也保不了你了。”
      “嗯?小可怜儿,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小琴师面若白纸,溅在他脸上的殷红血点,像是开在白雪中的红梅,有种妖冶又脆弱的美。他双目紧闭,气若游丝,染着血的薄唇颤抖着开阖,断断续续说着什么。

      结鳞凑近一听,他用气音说着:
      “少……少主……”

      结鳞闻言,皱起眉头,疑惑地说道:“少主?三少主?喔对了,少主没有回来,你是怎么……来到不赦山的?”
      她动了许久不用的脑筋想了想,顿时意识到了些什么,有些凝重地低头看向怀中的小琴师。

      他伤得极重,奄奄一息地躺在她怀里,嘴角仍不断往外淌着血。

      两三柱香的功夫,寒玉牢就到了。
      结鳞让狱卒开了最靠近牢狱门口,相对来说暖和一些的一间牢,把清川小心翼翼地放到地上。

      她看着狱卒锁上锁链,便转身离开,回到蛇居。她写了十几张一模一样的字条,亲手塞到十几只信鸽脚上信桶中,再将它们一一放飞。

      “少主,你可一定要收到啊。你金屋藏娇的小情人就快死啦!”
      “再不回来,你就只能给他收尸了!”

      结鳞露出个难过的表情:
      “到时候……估计都臭了。”

      暮色四沉的时候,结鳞搂着个小竹兜,带了瓶瓶罐罐的药。她涂了红艳艳蔻丹的手一会儿摸摸头顶碧玉玲珑簪,一会儿绕绕垂在胸前的一缕青丝,一会儿挠挠屁股上没好全的湿疹。风情万种,柳腰摇曳的往寒玉牢去。

      到了地儿,小琴师还没有醒,结鳞就隔着铁栏,席地而坐,坐在他旁边。
      守狱的狱卒睁大了眼看着这位坐着就不准备挪窝了的姑奶奶。

      结鳞没好气地说:“看什么看!把你那桌子搬到那边去,你们这些臭男人,离老娘远点儿。”

      狱卒也是怕了这位不赦山上不讲道理闻名遐迩的姑奶奶,便不情不愿地将桌子板凳挪到走廊,嘴里不服气地嘟囔着:“牢里那个不也是个男的嘛。”

      “你们怎么能和小清川比,他……”
      结鳞顿了顿,捂着小嘴,吃吃一笑,眼角眉梢风情流转。她娇嗔道:
      “他可是个香男人哩。”

      狱卒一副被恶心到了的表情,顿时将桌椅板凳搬得远远地。

      小琴师轻咳一声,躯体稍微动了动,似是有了意识。
      结鳞急忙把手里的瓶瓶罐罐挨个打开,嘴里低声说道:“清川,清川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清川?你听得到就回我一句,或者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小琴师用气音,断续的说道:“结鳞……姐姐……”

      结鳞露出喜色,“是我是我,张嘴,喂你吃药,咽下去。”

      “这个一颗,这个两颗,呃这个这个是药水儿,这个几颗来着,三颗?哎哎算了两颗吧……来了来了……清川张嘴。”

      小琴师温顺地张开嘴,艰难地把那一大把药丸子含进去,又饮了结鳞递进来的苦不堪言的药水。
      胸口仍闷钝地疼着,腥甜的血仍梗在喉头,稍微喘口气,都能喷涌而出。

      结鳞搓了搓手上粘上的清川的血,有些心疼地问道:“你怎么招惹顾长惑的?怎么来了不赦山,被欺负成这样,是他打得吗?”

      “他……他说……少主受伤……我……”

      “喔~”
      结鳞了然地点点头,“他骗你过来的,这符合他一贯的作风。狐狸的话怎么能听呢?特别是他还喜欢满嘴喷粪!”

      “他……他说他……是少主的……兄弟……”

      “哈,兄弟?”结鳞不可思议地冷笑了一声。
      “是死敌吧……顾长惑怕是巴不得看到我们少主死呢!”
      “这个人他简直颅内有疾,已经彻底地疯了!怪不得他能把手无缚鸡之力的你,都打成这个样子。”
      “我们别说这个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冷……”

      隔着铁栏,结鳞摸了摸小可怜的头,她说道:
      “我看到过很多人受你这么重的伤,扛不过当天晚上的,都死了。要是扛过,就能活下来。不赦山的那些个庸医没办法帮你。有一个医术好的,但他不能离开竹叶居,你在牢里,也不能去找他。所以,今晚你只能自己扛……”

      “清川,你受得是内伤,药已经给你用了,能不能扛下来,就看你自己了。”

      “我……我可能……”
      清川闭着眼睛,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窟窿,所有的温暖、活气,都被这窟窿卷进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感到越来越冷,恍惚间,这二十年间的人生,好像正在走马观花地在他面前重现。

      “我……我有话让你……带给少主……”

      结鳞按住清川的肩膀,“有什么话,你见到少主,当面和他说。他很快就来了,你扛过这一晚,就能见到他。”
      “别怕,我今天晚上,都在你身边陪你。”

      结鳞换了个姿势,隔着铁栏,和清川背靠背,然后毫无形象地翘起二郎腿,脚尖一翘一翘的,她说:“你想听什么,我们聊天吧,这样会好熬一点。”

      “谢……谢谢……”

      “拔用谢。我们来聊些什么呢?”结鳞挫了挫背上的湿疹,又挠挠屁股。
      “你现在肯定没办法说话了,不如就先听听我说?你觉得哩?”
      “害,就当摆龙门阵嘛,肯定要摆些稀奇的。什么稀奇呢?你不觉得我的名字就挺稀奇吗?”

      “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叫结鳞。结束的结,鳞片的鳞……”
      结鳞下意识的摸着脖颈,露出一丝,有些缅怀的笑。
      “要不要听!说你要,快说!”

      “咳……要……”

      “其实哩,我本来也不叫这个名字的。我本名泽芝,意为水上莲花。”
      结鳞摇着脚,撅起嘴巴。

      “唔,不过呢,西域没有莲花,我也没有看过莲花。我的名字是我爹取的。大抵你们中原人,都喜欢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也许中原的男子,都觉得女子就该像娇娇俏俏的花朵儿一般吧。”
      “是吗?是不是,清川,说不是!”

      “不……不是……”

      结鳞满意地继续说道:
      “后来,爹就走了。娘不喜欢我的名字。”
      “我本家的女子,都要修炼蛇功,练到九重,浑身带毒,肌肤就像蛇鳞一般坚硬而光滑,刀枪不入。不过,第一重蛇功结束的时候,有一个关卡叫结鳞。如果结鳞失败,进境倒不会受到影响,只不过终生,皮肤就会出现像乌蛇鳞片一般的纹路,黑一块白一块青一块的。可丑了!”
      “而本家女子结鳞成功的几率极低,娘亲极为担心我。她常说,女子不美,就和死了没什么两样。”
      “为了结鳞成功,我九死一生,凶险万分。娘为了帮我,也险些去了半条命。”

      “我结鳞进境之后,娘就摸着我的脑袋,说,你从此以后,就叫结鳞。”

      结鳞托着腮,噘着嘴,“唔所以我就叫结鳞了。你说娘亲是不是太草率了,我常常想,要是第一重进境的关卡,万一叫蜕皮怎么办!”

      ……

      “清川,你怎么不笑。”
      “我给别人讲这个,讲到这里,他们都会笑的。”
      “你给我笑……”

      “清川……”
      “清川?”

      结鳞察觉有异,警醒地把手探进去,摸了摸小琴师的脉,察觉他的脉搏越来越弱了。

      结鳞急了,大声道:“清川!你不能睡,睡了就醒不来了啊!我讲得明明那么有趣!”
      “哎!哎!你醒醒!”

      清川呕出一口血,手无力地滑落在地上,修长地手指缓缓张开,里面出现一枚粘了血的玉环。

      他气若游丝,断续说道:“把,把此物交还少主,若他问起,别说我已死,就说,就说我已经独自离去,寻我的家人,已然和家人,团聚。”

      “噗……”
      血像是雾一般地漫开。
      他瘦削的身体越来越凉,好像活气正在不断散逸丢失。

      “大事不妙,救不救?”

      结鳞沉着脸,把心一横,起身径直走到半昏半睡的狱卒面前,一脚把桌子踢烂,吼道:“他要死了,把钥匙拿出来,我把他送竹叶居去!”

      狱卒吓得彻底清醒了,他苦着脸,“姑奶奶,不是我不给你,寒玉牢的规矩,你是知道的。有进无出,除非少主亲自提人。”

      结鳞一把揪起狱卒的衣领,“他就要死了你没看到吗!他死在寒玉牢,你觉得你们脑袋会不会丢。这是其一,其二,你知道他谁吗?”
      “他是三少主的爱人,被四少主关进来的。一旦有什么闪失,到时候,四少主可能就挨几十戒鞭,死不了,你们?等着被五马分尸,挫骨扬灰吧!”

      狱卒的眼神吓得游移不定。
      结鳞好心给他提示。

      “想想三少主的手段,好好想想。”

      狱卒一个激灵,忙不迭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结鳞松开狱卒的衣领,拍了拍手。
      “今晚我把人送过去,在那儿守一晚上,明早把人送回来。锁一落,你不说,我不说,竹林居那位自然不会说,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放心我不是劫狱,四少主一怒,我也担待不起。你们要是实在不放心,来几个,或者十几个、几十个人和我一道。”

      狱卒满头大汗地想了想,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说道:“行!”
      他利索地摸出钥匙去开门,一边絮絮叨叨,“头儿不在,今天我就只能顶上了,脑袋掉了碗大个疤,今晚的事我一个人顶下。只求姑奶奶你不要晃点小的们,高抬贵手,我们的命,可都捏在您手上了。”

      锁一落,结鳞闪身而入,点了清川周身几个大穴,将他打横抱起。

      她皱眉说道:“叫几个腿脚快的,先去竹叶居,叫柳无常做好准备。来几个力气大的,和我一道,我累了你们接上。速度快,走!”

      一番忙活,好险在小琴师断气之前,把他送到了竹叶居。

      竹叶居那位脾气怪异的医师,大半夜被人唤醒,竟然罕见的没有恼。
      他听到伤者是三少主的爱人,像是看什么新奇物件一般,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将小琴师打量了个便。直到看着人确实要没气儿了,才开始上手扎针,给人救命。

      结鳞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他,就怕他突然兴起,试个什么新药,或者想要割了小琴师一个肾,来做收藏。

      等到人救过来的时候,天都已经大亮了。

      结鳞指挥寒玉牢的一众人把清川抬了,带回寒玉牢落狱,然后打着呵欠,眼下青黑,披头散发地出门。刚一踏出竹林居,就看到她那老娘,面色含笑的站在竹林外等她。

      见她一出现,老娘笑得愈发温和,只是乌黑的蛇纹,猛然攀上老娘那原本如羊奶一般洁白丝滑的脸。

      晴天霹雳!

      要死了。
      结鳞顺着门槛,腿软地滑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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