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南水北》玉瓒

3、逮！抓住一只老狐狸

　　下了快大半个月的雨，阴沉了快大半个月的天气，终于是要放晴了。
　　柳君懿从床上坐起，看到在堆满书的房间里，阳光从窗台一点一点跳进屋子，微光里布满了跳动着的尘埃粒子。这一切都很美好很美好，但是美好的事物总是不能够长久的，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下一秒就传来了柳妈妈的河东狮吼。
　　“柳君懿都九点半了！你还不起床！你要变成猪吗你！”说罢，柳妈妈推开了柳君懿的房间门。
　　柳君懿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又听到了柳妈妈的怒吼，“柳君懿！你这是猪窝吗你！赶紧给我起床把屋子收拾了！”
　　“什么猪的窝里全是书啊...”柳君懿小声叭叭着起了床，柳妈妈刚准备打开房间门离开便听到了柳君懿的碎碎念。
　　柳妈妈刚要发作，柳君懿立马起身推着柳妈妈出了房门，“哎哎哎，我知道了，我马上就收拾啊！马上！”
　　柳妈妈这才作罢，去厨房弄起了早午餐。
　　柳君懿抬着一摞书正要往书架里塞，却不小心碰倒了木匣子。木匣子哐啷一声掉落在了地上，柳君懿暗道不好，那可是老物件，摔坏了妈妈不得把自己揍死！她赶忙放下书，蹲下捡起了木匣子。
　　讲道理，真不愧是以前能人巧匠造的木匣子，是真结实啊！
　　这一摔，匣子整体倒是没什么事，就是摔出了个暗格。
　　柳君懿将暗格的木板拉开，出现了一只怀表。不知道为什么，柳君懿觉得她们家可能要发了。
　　这可是几十年前的怀表，多有价值啊！
　　她打开了怀表的表盖，指针早已不再转动，而表盖里则刻了四个字：平安顺遂。
　　柳君心想，这应该是远山送给外祖母的怀表吧！可是，为什么感觉这句话像是在哪里听过呢？可还没来得及细想，柳君懿就被柳妈妈叫去吃了早午饭。
　　吃过早午饭的柳君懿便盘腿靠坐在书架前面，准备好了小桌几、一杯茶香氤氲的清茶和那个承载着几十年记忆重量的木匣子。
　　柳君懿缓缓打开了第三封信。
　　“远山，展信悦。
　　战争发生的越来越频繁了，大哥和二哥已经几个月没有回家了。父亲与母亲担心得紧，传回家的消息也时好时坏。而且过不久三哥也要出发去湖南了，你在广州可还安好？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深知你与哥哥们都是在保家卫国，所以我说不出让你们丢弃责任的胡话。但我仍深切盼望你与哥哥们都能保重，一切平安。
　　父亲的身体每况愈下，母亲近来也憔悴了许多。我看着揪心得紧，可却仍是无能为力，你总是告诉我，一切都有你在，放宽心，我对你说的话最是深信不疑。只盼望这战争能能早早结束，父亲的病也能早日痊愈。
　　盼你与哥哥们都能凯旋而归。
　　应离”
　　读完信，柳君懿有种喘不过气的沉重感。明明字里行间都能感受到外祖母的希望与期盼，可偏偏正是了解结局后的柳君懿感受到了一种山雨欲来的沉闷。
　　柳君懿决定放下信，出去透个气，买盒柠檬茶喝。
　　柠檬茶的味道总是那么容易让人上头，柠檬略带的苦味被茶味综合的正好，茶叶的甘甜又掩盖了柠檬的酸气，嗯这盒维他柠檬茶甚好，甚好哈哈哈。柳君懿美滋滋的喝着柠檬茶，坐在树荫底下躲阳光。
　　柳君懿算了算时间，再过不久自己也要开学了，虽说今年的假期时间格外地长，但学还是要开的。能用的请假理由都用的差不多，飞机票也折了不少手续费，再不去学校也不合理了。不过，也希望能在返校前把外祖母的信看完，那是再好不过啦！
　　偷懒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柳君懿这时又准备上床睡觉了，也不知道今天还能不能梦到外祖母呢？
　　柳君懿怀着美好的期望进入了梦乡。
　　柳君懿再次睁眼的时候，舒绥已经13岁了，这一天大家都在给舒绥过生日。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让柳君懿都不由得心生暖意。舒绥接过了哥哥们的礼物，来到了舒老爷子的面前。
　　舒老爷子将舒绥拉到自己身旁坐下，面带慈祥的问道：“绥绥今年想要什么礼物啊？”
　　舒绥冥思苦想了片刻，突然眼睛一亮，“父亲！我想要两本书！”
　　舒老爷子一阵无奈，“绥绥，怎么年年都只要书呢！”
　　“可是我什么都不缺呀，父亲。”
　　舒闻看了看桌上的糕点，心下便有了个主意，开口道：“父亲，我看绥绥对糕点倒是有些兴趣，不如今年就把舒家糕点铺拨一间给绥绥打理着玩如何？”
　　舒老爷子点点头，“甚好。那不如把茶庄也一并交给绥绥好了。”
　　舒闻微笑，“都听父亲的。”
　　舒绥却有些不知所措，“父亲，可是我不会打理什么糕点铺和茶庄啊...我只会做一点点糕点而已...”
　　舒创接过话头，笑道：“没事，绥绥尽管放手去做，天塌下来，大哥给你顶着。更何况，这只是一间铺子和茶庄而已，绥绥别担心。”
　　舒杰也附和道：“对啊，绥绥，别家的小小姐在十一二岁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打理自家的绣庄茶庄什么的了，你可是阳城舒家的八小姐，不能被人小瞧了去呀。”
　　舒业舒成两兄弟擦了擦满是糕点末的嘴，嚷嚷道：“哪能让别人小瞧我们家绥绥！谁要是敢欺负我们家绥绥，我们俩兄弟的拳头可不是开玩笑的！”
　　舒家一家老小被舒业舒成的稚气给逗笑了，舒闻将折扇“唰——”的一下打开，扇着扇子笑道：“没关系。还有我帮着绥绥呢，保管让绥绥将这糕点铺子和茶庄打理的井井有条。”
　　舒老爷子欣慰的看着眼前的六个兄弟和身旁的舒绥，满足的喟叹了一声，“这也算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啊！”
　　飘在一旁的柳君懿倒是满肚子疑问，咋只有六个哥哥呢？不是说外祖母是八小姐吗？正当柳君懿疑惑时，舒夫人方珍云倒是解答了这个疑惑。
　　方珍云喝了口茶，“想来如果舒阳还在，定也是很疼绥绥的。”
　　舒老爷子听及此，幽幽叹了口气。“若不是我太想要一个女儿，你母亲也不会冒着极大的危险生下你七弟，甚至到最后也还是没能留住他啊...”
　　舒绥轻轻拉了拉舒老爷子的袖子，软软道：“父亲，斯人已逝，逝者如斯。只要现下和未来我们一家人都能平平安安就好了。七哥定会在天上保佑我们的。”
　　舒老爷子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招呼大家道：“吃吧，聊了这么久，菜都该凉了。”
　　大家这才动筷。
　　时间一转，舒绥已经开始跟着舒闻打理铺子和茶庄了。打理铺子和茶庄真不是一件容易事，比如账簿就足够让舒绥头大了，当舒绥第25次询问舒闻的时候，舒闻也快崩溃了。
　　“绥绥等着！我去叫三哥！”
　　舒绥看着跑远了的舒闻，有些泄气。这时舒业舒成又窜了出来。
　　舒业拿过桌上的糕点，一边吃一边道：“绥绥，和我们出去玩呀！”
　　舒成也往碟子里拿了块糕点，“对啊，绥绥，你都好久没我和我们一起玩了。”
　　舒绥耷拉着小脑袋，“不了，五哥六哥，我还得学习怎么管理铺子呢。”
　　舒业放下糕点，没心没肺道：“管理铺子而已嘛，有啥好垂头丧气的？”
　　舒绥将账簿放到了桌上，“我看不懂账簿，都把四哥吓跑了。”
　　舒成噗嗤一笑，“哈哈哈，四哥那只老狐狸落跑了？哎，多大点事啊，绥绥不要气馁，四哥总是觉得自己聪明绝顶，也该有个人挫挫他的锐气了！绥绥做得好！”
　　这时正拉着舒景赶来的舒闻，额间青筋一跳。生生立在了铺子门口。眼里寒光骤现，似笑非笑的看着舒业舒成。
　　舒景不由得好笑的把舒闻拉回到门后边，小声道：“嘘，再听听，看看这俩小子还能说些什么。”
　　舒景就活脱脱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
　　舒闻嘴角一抽，咬牙切齿道：“好，我倒要听听看这两小混蛋还能说什么。”
　　舒绥闻言却开心不起来，依旧耷拉着小脑袋：“我看来是真的很笨了，能把四哥气跑了。我还是去跟父亲说，把铺子收回去吧。我真的不适合做这个。”
　　舒业锤了舒成胳膊一拳，“绥绥不要听舒成瞎胡说，四哥怎么可能会生你的气呢！四哥应该只是觉得可能三哥比较了解你，所以去问问三哥，应该如何教你啊！”
　　舒成也随即立马反应过来，正色道：“哦！对呀对呀，绥绥，你看，四哥是不是我们家最聪明的人？”
　　舒绥点点头。
　　舒成又道：“而且他是四哥，绥绥应该相信四哥对不对？”
　　绥绥听罢，重重的点了点头：“嗯！”
　　舒业看到小姑娘有点信心了，便顺着舒成的话继续说道：“绥绥，既然你相信四哥，你是不是也该相信自己？你可是舒家的八小姐哎！”
　　舒绥小手做握拳状：“嗯我知道了！”
　　舒成看到振作起来的舒绥，笑道：“绥绥也别有太大的压力，做你自己喜欢的和擅长的就好啦！就算失败了，也有哥哥们替你收尾，和你一起分担呀！”
　　舒绥听及此，笑意溢出眼底。
　　门外的舒景，轻轻的笑了，拍了拍舒闻的肩头：“看来，没我什么事了，我先走了。”
　　舒闻的青筋逐渐消了下去，但仍旧皮笑肉不笑的，“哼，算这俩臭小子聪明。”
　　舒景不语，笑着转身离开了。
　　舒闻这才踏进铺子，舒业舒成仿佛有四哥雷达，立马坐直身子，汗毛矗立，缓缓转头，果不其然看到了舒闻。
　　舒业舒成立马从椅子上起身站定，“四哥好！”
　　舒闻瞥了两兄弟一眼，冷笑道：“嗯，我这只老狐狸当然好了。”
　　舒绥在一旁咯咯的笑，舒业舒成冷汗直流，舒业道“四...四...四哥，我...我和舒成还要去找父亲，就...就先走了...四哥再见！”
　　说罢舒业踹了舒成一下，舒成立马符合道：“对对对！四哥再见！”
　　舒闻也不为难两兄弟，摇了摇手中的折扇，“嗯，去把。”
　　可还未等两兄弟跑出铺子，舒闻又懒懒的开口，状似无意的对舒绥道：“哎，四哥我最近啊，特别想买一件琉璃盏，哎，只可惜没有合适的时间去啊、啧。”
　　舒业舒成两人心如死灰的缓慢转身，道：“四哥，琉璃盏我们兄弟今晚吃过晚饭就给你送过去。”
　　舒闻闻言，有些故作惊讶，“哦？那感情好，多谢你们了。不过，不必搬到我屋子去，搬到绥绥屋子去吧。”
　　舒业舒成欲哭无泪的离开了，舒绥则在一旁瞪大了双眼，“啊？送我？”
　　舒闻用扇子骨轻轻敲了一下舒绥的小脑袋，“不送你送谁？四哥可不缺这些。好了，咱们继续吧。”
　　果然，到了晚上，舒绥看见房间里的桌子上出现了一件琉璃盏，有些哭笑不得，琉璃盏下还压着张字条。
　　“绥绥！可不准还回来！就当是五哥和六哥给你今日努力学习的奖励了！明日记得给我们做好吃的糕点哦！”
　　舒绥心里满满的都是暖意，她看到琉璃盏在月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觉得世界一下都明亮了起来。
　　柳君懿在舒绥旁边疯狂尖叫，天哪！那可是琉璃盏！这是什么神仙兄妹情啊！我哭！
　　一阵光晃了柳君懿的双眼，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柳君懿再次睁开双眼，靠在了枕头上，有些呆滞。果然，美好的东西是不会长久的，连上手摸一下的机会都不给！我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