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3、第十三章 ...
-
人高马大的青年往前一站,平均身高一米七左右的魏哥一行人的气场顿时被压下去。不过,不用魏哥先动手,跟他来的小喽啰之一便吹胡子瞪眼的怼了上来。
“你算个什么东西,给老子让开!”
小喽啰一面吓唬人,一面作势挥拳。可他刚抬起手,青年就直接捏住他的手腕往他身后一别,小喽啰顿时疼的哇哇大叫,而青年连另一只手都没从兜里掏出来。
“小子,胆子不小啊?知不知道你惹的是谁?”魏哥输人不输阵,仍自保持镇定。
青年单手摁着小喽啰,浑不在意地道:“那就自报家门吧,无非是将来去警局多一项证据罢了。”
他说完之后,往前一推,松开了手,刚才被制住的小喽啰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格外狼狈。
魏哥的目光越过青年,看着凌嘉澍,突然冷笑道:“妹妹,男人缘不错啊?有本事。”
凌嘉澍不想再跟他多说一句,倒是青年马上呛回去:“她怎么样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以后不准再来纠缠我女朋友。”
魏哥一开始确实是有恃无恐,但看到青年轻松制服了自己的小弟,他便有些退却。另一方面,虽说凌嘉澍一身青春气息引得他色心大动,倒也不至于为了她铤而走险。
思虑过后,魏哥转身:“走吧。”
两个小弟赶紧跟上,其中一个走了几步后突然回头冲着凌嘉澍:“不知道多少男人玩过的破鞋,我大哥也不稀罕,少在那里装纯了。”
“你们真是坨垃圾。”凌嘉澍把头扭到一边,她只觉得多看这些人一眼都恶心。
青年一点也不急,抱着胳膊笑道:“你这种人,明显是被绿多了的后遗症,自己当了武大郎,就看谁都是破鞋。”
尖嘴猴腮的小喽啰气得不行,还想骂回来,被魏哥喝住,一行人狼狈离去。
青年转过身对凌嘉澍说道:“快回去吧,以后晚上别自己一个人走了。”
“谢谢你!”凌嘉澍感激的说道,心里有点后悔自己之前以貌取人。
她刚想走,又想起来什么,转身对青年说道:“你回去的时候也要小心一点,不要让他们知道你住的地方,我刚才看见他们是开车来的。”
“行,我知道了,赶紧回去吧。”青年答应着,一面把凌嘉澍的书包从地上捡起来还给她。
凌嘉澍接过来,由衷地说道:“谢谢你,以后一定经常去你家吃东西,对了,我叫凌嘉澍,你怎么称呼?”
“原来你还记得我啊?”男生温和地道,“我姓陈。你先回家,现在太晚了。反正我就在市场那看摊,有事等白天再说吧。”
凌嘉澍转身走了几步,回头望去,男生高大的身影依然在路口站着,不知道是不是等她走回自家居民楼。
打开家门,看到妈妈又坐在餐桌边,头一点一点的睡了过去。凌嘉澍松了口气,这样就能直接混过去,不必解释自己为什么晚归了。
拿起妈妈放在桌上的小记账本,看了看今天她那点可怜的收入,凌嘉澍松懈下来的心情又沉重了起来。
“妈,别在这里睡啊,回房间去。”
“哎哟,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看我,又睡过去了。”妈妈明显是累了,眼皮有些肿,眼中还带着红血丝。
看到妈妈强撑着站起来给自己热宵夜,凌嘉澍连忙打起精神摁住她:“我自己弄就行了,明天放周末,咱们一起做好吃的。”
把妈妈催进屋睡觉,凌嘉澍扒了几口冷饭,将剩下的饭菜放回冰箱。接着,匆匆换下衣服,把这一周攒的一部分衣服泡在盆里——明天一天肯定洗不完一周的衣服,今晚先洗一点。趁着这个空档,她收拾了厨房,用袋子把垃圾扎紧,然后又简单的拖了一下客厅的地板。
凌嘉澍的妈妈本来也算是个有钱人家的女儿,半辈子都不知道怎么做家务。后来家里败落了,她努力的学着做这些事情,但始终有些笨手笨脚的。用老一辈人的话说:她妈妈就不是干这个行当的。再加上凌嘉澍知道她每天从早到晚在外面摆摊,回家肯定累得没精力做家务,所以她只要有空,就帮着能做一点是一点。
乱七八糟的事情做完,已经快十一点了,凌嘉澍这才回到房间开始做作业。
安静的夜里,凌嘉澍房间昏黄的小灯就像某只停在夜色里的萤火虫,温暖而微弱。
做数学卷子做得直犯恶心,凌嘉澍直起腰来舒展了一下胳膊,这才发现不知何时,窗外又下起淅淅沥沥的雨来。
凌嘉澍的小床紧挨着窗户,她一下子跳上床,趴在窗户边看着外面。这一片住的本来就就以穷人居多,没什么娱乐活动,窗外除了路灯没有任何亮光。
又想起了自己以前住的地方:前院的草坪修剪的干净整洁、客厅的地毯永远被家政阿姨收拾的干干净净。雅致的书房正对着后院,看书累了抬起头往落地窗外看去,就能看到爸爸亲手种的栀子、玉簪,郁郁葱葱……
那时候,凌嘉澍自己的卧室大概比现在租住的房子还要大些。记得小时候,她经常坐在飘窗那里玩自己那一大堆的玩偶,有时可以看到隔壁院子里蒋慕恒正在跟他爸爸打羽毛球。她就会悄悄把头探出窗户,冲蒋慕恒做鬼脸。蒋慕恒一朝她吹胡子瞪眼,她就从窗边逃开,假装自己不在。这种把戏玩多了,蒋慕恒也就对她免疫了,只不过留下了一个后遗症。后来他们俩有急事找对方,就经常大大咧咧的直接站在楼下,对着彼此的卧室扯着嗓子喊人,这种“粗鲁”的行为也曾经让双方父母大伤脑筋。
“你一个女孩子,不说温温柔柔的,嗓门比喇叭还大!现在你还小,没人说,等你长成大姑娘了还这么大吼大叫的,到时候人家可要笑话你。”妈妈头痛地说道。
现在,她已经再也没有机会回到曾经的云湖小区,冲着熟悉的窗户喊人了。
如果真的有命运之神能给她一次回到过去的机会,她愿意付出自己的一切,哪怕永远留在过去的旧时光中。只可惜她现在已经一无所有,哪怕是出卖自己的灵魂,也未必有魔鬼愿意买下她那被生活日复一日揉搓的干瘪而空洞的灵魂。
为什么她穿越去的偏偏是未来?
凌嘉澍将自己有些发热的额头贴在冰凉的玻璃上,她不想要未来,那是一个尘埃落定的定局,她什么都做不了。就连蒋慕恒都不再是曾经的蒋慕恒,而她自己……
“对呀,那时候我在哪里呢?”凌嘉澍自言自语道。
她突然反应过来,几次穿越,要么匆忙要么没见到任何熟人,她都不知道十年后的自己是什么样子的!
脑子里灵光一闪,她如果能再次穿越,就一定要找机会看看未来的自己。如果能知道未来的自己是什么样子的,她不也等于是未卜先知了吗?
凌嘉澍关掉台灯躺在床上,有些兴奋。十年,整整十年呢。如果十年后的自己有什么过得不如意的地方,她岂不是有十年的时间来预先改正吗?
凌嘉澍挂着黑眼圈的杏眼在夜幕中眨了眨,然后带着少有的满足,在雨声中睡了过去。
第二天是周末,凌嘉澍一大早起来,去叫她妈妈起床。发现周云躺在床上咳嗽,量了体温才确定她在发低烧,可能是感冒了。
夏天感冒尤其不容易好,凌嘉澍赶紧给她熬了白粥,拌了点清爽的小菜,硬逼着她吃下去。
“我们嘉澍做饭真好吃。”妈妈喝了一口粥,笑着说道。
凌嘉澍埋怨道:“都跟你说了,以后不要那么拼,晚点出门早点回家。”
看着妈妈吃了东西,凌嘉澍翻出感冒药来,发现就剩下几粒了。
本想等她吃了药睡下,自己再出去买点药。可是又怕自己不在,妈妈需要人照顾。凌嘉澍索性把作业拿到妈妈的房间,一边写作业一边陪着她。
写了会儿卷子,转头一看,妈妈迷迷糊糊睡过去了。可能是天气太热,尽管在睡梦中,她的额头还是沁出了一层层汗珠,凌嘉澍小心地把她额头的汗水轻轻拭去。
妈妈最怕热了。爸爸还在的时候,老早就在家里装了空调。暑假热得受不了,就带着嘉澍去些有山有水的地方躲过最热的时候,国内的几个著名的避暑胜地都被他们走遍了。
眼看着三伏天就要来了,家里别说空调,连个风扇都没有,基本靠人手动散热。
不过,如果是风扇的话,倒是买得起。如果凌嘉澍说自己热,妈妈肯定会痛快出钱给她买风扇,只不过她自己绝对不会用就是了。
归根结底还是摆摊的问题,妈妈都奔五十的人了,盛夏的时候每天到处奔波身体肯定更受不了。可是家里的情况摆在这儿,她肯定没法心安理得的在家坐着。
千言万语,归于一个字:钱。
还是缺钱。
凌嘉澍想到这里就更烦躁了,魏哥那儿是想都不用想了,打死她都不敢去。可她现在到哪儿去找一份稳定而且不让妈妈担心的暑假兼职呢?
卷子写得差不多了,凌嘉澍悄悄走出房间,进厨房做饭。考虑到家里有感冒病人,凌嘉澍打算做点易消化的。早饭吃过粥了,要不要做点面片汤之类的?
倒了些面粉出来,加上水,凌嘉澍努力的揉着面团。
诶?她记得以前那个姓陈的小哥就问过她要不要做兼职。当时凌嘉澍以为对方不怀好意,经过昨晚那件事,起码可以看出他对自己没什么恶意。
不过,当时他俩又不熟,突然问凌嘉澍要不要做兼职真的挺突兀的。会不会,会不会…他对自己有那个意思,所以找个借口套近乎?
凌嘉澍停下来想了想,被自己的自恋尬得咧了一下嘴。
不过目前看来,去馄钝摊帮忙是她的最优选。离家近、雇主相对可靠,再加上妈妈本身对他们父子印象还不错,应该不会激烈反对。
管它呢,等会先去问问那个陈小哥,先定下来,妈妈这边慢慢说服就好。
凌嘉澍熬好了软烂的面片汤,清炒了两个小菜,把妈妈叫起来吃了午饭。睡了一觉之后,她精神明显好了不少,吃得也有胃口。
吃过午饭收拾好,凌嘉澍借口要去买药,出门直接到市场这边找那个陈小哥去了。
卡着梅雨季的尾巴,天虽然半阴不阳,却不妨碍中午如同蒸笼般湿热的空气。
馄钝摊生意依旧兴旺,父子俩忙得团团转。凌嘉澍站在一边的树下观望着,不太好意思在最忙的时候打搅他们,便傻傻地等着。
跟她一样百无聊赖的是馄钝摊的小狗土豆,本来懒洋洋的趴在一旁的阴影里睡觉。睁开眼发现了凌嘉澍,便兴奋地冲了过来。凌嘉澍蹲下来,拔了根野草逗它,小狗精力旺盛,吭哧吭哧的跳来跳去。
逗了一会儿狗子,凌嘉澍感到有个影子笼罩在自己前面。一抬头,便看到陈小哥。好久没在白天见到他,总觉得比之前更黑了。
天气热,他穿了个短袖T,连领口都被汗水浸湿了。
“你在这干嘛呢?”他随意地问道,一边撩起衣服下摆擦了擦汗,露出了腰上的腱子肉,他是怎么做到身上和脸上一样黑的?
“陈大哥,有件事想问问你。”
黑皮青年随手从摊上拿了个小凳子让凌嘉澍坐,自己站在一边:“不用这么客气,叫我名字就行了,我叫陈雪。”
“陈雪?”凌嘉澍皱了皱眉头,这名字有些奇怪啊。
看到凌嘉澍不说话,叫陈雪的青年笑了笑:“这名字像女生,是不是?”
凌嘉澍赶紧点头:“对呀,感觉叫什么雪的女孩多一些。”
陈雪弯下腰,扯着土豆的尾巴把它从凌嘉澍腿上拽下来:“我妈生我的时候是个大雪天,为了纪念那一天,给我起了这么个名字。对了,什么事啊?”
“我记得你以前问过我要不要做兼职,现在我还能应聘吗?”
“当然可以了。”
陈雪一边逗着小狗,一边跟凌嘉澍说了一下具体情况。
陈雪从八月初开始就要去一家饭店做学徒,没有时间一直守在摊子这儿。他爸年纪也大了,馄钝摊客流量还挺大,他一个人太累,所以陈雪就想找个人帮着他守摊。
“也不用一直靠在这里,主要就是早中晚这三个高峰期,得有个人给我爸打打下手。他年纪大了,以前还受过伤,一个人忙不过来。”陈雪解释道。
凌嘉澍听了心里暗喜,如果是全职,她还真不好跟妈妈交代。但如果是像陈雪提出的要求,显然要好多了,哪怕赚的少点也值得。
凌嘉澍便一口答应下来,她跟陈雪敲定了工作时间和工资。总体来说,陈雪确实挺厚道的,已经是给了个不错的报酬。
自己未免也太幸运了吧?凌嘉澍心里想着,嘴边没把门的,直接问了出来:“陈老板,你对我真的太好了。”
说完她就尴尬地闭上嘴,陈雪笑了笑,把土豆掀翻在地上,揉它的肚皮:“这就叫对你好吗?”
话里竟然有一丝调笑的味道。
他不会真的对自己有意思吧?凌嘉澍有点紧张,小声说道:“你、你今年多大了?”
听到这话,陈雪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你别害怕,我没别的意思,真的。”
“哦,不好意思。”凌嘉澍哼了一声,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也伸手去摸土豆的小耳朵。
“非要说的话,可能是…天意吧。”陈雪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凌嘉澍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直视陈雪:“你再说这种话,我可真的不敢给你干活了。”
陈雪低下头直乐。
敲定了兼职,正赶上一波客人走了。陈雪带着凌嘉澍去找他爸,跟他说了说凌嘉澍要做兼职的事情。
陈父也是忙了一头一脸的汗,他拿手在围裙上蹭着,问道:“姑娘,咱们这个小摊忙的时候是真忙,天气又热,你可得想好了。”
凌嘉澍赶紧道:“我知道了,老板。你放心,别看我年轻,我做过的兼职真的不少。而且我吃得了苦,如果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你就直接骂我,我脸皮厚着呢。”
陈父打量了凌嘉澍一番,默默地点点头:“不用叫我老板,叫叔就行了。”
陈父看着有点可怕,但真跟他说上话,感觉是个挺厚道、不善言辞的人,父子俩一脉相承的长了张恶人脸,但性格都挺温厚的。
敲定了一切,也耽搁了不少时间,凌嘉澍准备回家,陈雪叫住她,给了她一张纸条。
“这上面是我的电话,你一放假就直接联系我。兼职的时候也是,有人捣乱或者有什么意外,别自己一个人应付,马上打电话给我。”
“好的。”
凌嘉澍看了一眼纸条,上面写着:程雪 139XXXXXXXX。
在菜市场买了些菜,又顺道给妈妈买了感冒药,凌嘉澍提着一大兜东西回家。
好奇怪啊,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她好像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皱着眉头想了一阵,就到了家。放好菜,看到妈妈已经从床上坐起来了,凌嘉澍赶紧去探她的额头。量了体温之后,果然烧已经退了,不过妈妈精神还是有些倦怠。
凌嘉澍给她倒了一杯热水,让她继续卧床休息。匆匆忙忙的把剩下的衣服洗了,再把买来的菜分拣好。
做完剩下的家务,凌嘉澍也出了一身汗。拿着换洗衣物进了卫生间,她打算冲个澡。
脱衣服的时候,陈雪给她的纸片从裤子兜里掉了出来,她赶紧捡起来,这可不能弄丢了,上面可有对方的联系方式呢。
凌嘉澍无意中又看了一眼纸条,这才发现,对方的名字是“程雪”?
程和陈这两个字发音本就类似,再加上对方说话的口音,凌嘉澍把“程”听成了“陈”。可就算变成了程雪,也还是像女孩子的名字。
凌嘉澍举着纸条发呆,她以前听过这个名字,在哪里呢?
努力思考了一阵,长大成人的蒋慕恒苍白的脸浮现在脑海中。
“嘉澍,你听我说,暑假如果你要做兼职的话,去找我,不要找程雪!听到了吗?”
当时蒋慕恒提到程雪的时候,凌嘉澍先入为主的认为他说的这个程雪是个女孩子,所以一开始听错了名字,也没忘那边想。
暑假、兼职、程雪……
蒋慕恒提到的那个程雪,十有九成就是这个程雪。
为什么呢?凌嘉澍对蒋慕恒还是很了解的,从他当时的表情看来,难道这个程雪跟凌嘉澍之间后来发生了什么很不好的事情?
那蒋慕恒又是怎么认识程雪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