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弗届

10、第 10 章

　　Chapter 10
　　左右花了三四天的时间，尉耈他们才完成了银钱的转运工作。而其中最开心的非于洋于副将莫属。

　　尉耈的心态也已经从一开始的好笑、震惊、无措转变成了平淡无波，而且还是不起涟漪的那种。

　　“不若，于副将择个时间前去与咸阳郡守谈判谈判？”尉耈朗声调侃，“毕竟于大人如今可是掌管着财政大权啊。”

　　周边侍卫们也知晓尉耈性子淡，况还不在意那些尊卑礼数，几年相处下来，他们也会同尉耈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此时，尉耈出言调侃，他们虽不出声附和，却也是实实在在笑出了声。

　　被属下笑话的于副将也不恼，只是憨憨地摸了摸头发，再嘿嘿地笑了几声：“尉灵子吩咐的任务，属下也必是竭力完成。”

　　然后自鸣得意：“尉灵子还真当神机妙算。属下也不自夸，毕竟末将我，也就是在财政方面是个平平无奇的小天才罢了，嘿嘿嘿……”

　　尉耈默然。

　　正在喝茶的孟淮生被呛到了，他剧烈地咳嗽了几声，等平复下来又慢慢清了清嗓子，看着他这个属下有些好笑：“于副将，那你便准备准备。”

　　孟淮生顿了顿，声音刹那间凛冽：“准备会会这咸阳郡守。”

　　于洋一下子正了脸色，音色浑厚，眼神严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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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郡守府不愧是郡守府，气派。”于洋看着外表富丽堂皇的府邸低声嘟囔着，后又摆摆手，“到时候等将军统一了局势，我也定要申请来此地驻守。”

　　想到了开心处，他抄着手，神色猥琐地笑出了声。

　　而他身后两个熟悉他的属下也见怪不怪地木着一张脸，岿然不动地表示与他们的副将非同一类人。

　　好在于洋也知晓在外得保持自己形象，很快就从幻想中清醒过来。他再一摆手，示意后面的属下上去通报。

　　鼎彝接收到了信号，乖乖巧巧地做起了跑腿的活计，他肃穆着一张脸，颇有些装凶狠的样子对着门童，拿出了昨日准备好的拜帖：“去禀告你们苏郡守，我们于洋，于副将前来有要事商谈。”

　　门童还是个年纪不大的孩子，他有些畏缩地往后退了几步，小声答道：“是。”也不引他们进门，便脚步飞快地跑了进去。

　　于洋也不给鼎彝留面子地打趣：“军中一枝花可是没想到吧，还能有这待遇，现在还吓跑了人家门童，啧啧啧，要不得要不得。”

　　他也不看鼎彝的脸色，还慢悠悠地绕着他周边踱了一圈步子，边看边咂嘴感叹：“我也是没想到啊，没想到当初的干干净净、白白嫩嫩军花如今越长越凶悍。怪不得怪不得……”

　　逗得鼎彝直到忍无可忍时才住了嘴。

　　好在门童去而复返也来得很快，在外人面前，于洋也好面子地保持自己端方可靠的形象。

　　府内的装饰并不如他在外看去那么繁华，反而显得有些落败，青砖黛瓦虽有，却是饱含着颓凉的色彩，甚至于，于洋有些惊异地发现好些屋子是有些年头没有修缮了。

　　府上的孩童也是多得出奇，这些稚儿的背上都背着一个简陋的小书篓，往同一个方向前去。

　　于洋看到此情此景，颇有些感慨地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暗叹道：想必之前他们对郡守有了错误的印象。

　　郡守府的格局是中规中矩的二进式，即“目”字型的样式，府邸与寻常的北方院落相比不算太大。

　　弯弯绕绕的小路上，间隔的桃花树后的屋子隐隐绰绰，颇有些雅致的意味在里面。

　　“到了，郡守在里面等着诸位大人。”门童上前敲门，语态是掩不住的亲昵，“苏大人，你等的人来了。”

　　雕花木门被人从屋内打开了，青年先是伸出手揉了揉门童的脑袋，嗓音温柔地对他说：“一一再帮哥哥去门口守着好吗？”

　　孩童也羞涩地点了点头，小快步地跑了出去。

　　青年笑了起来，等看不到苏晓一的身影了，才转头邀请于洋：“于大人，请进。”

　　屋内的墨香味很浓，装饰除了几幅没有署名的字画外别无他物，简陋得出奇，甚至于没有一点儿郡守的样子。

　　苏言声慢慢地泡了一壶茶，在氤氲的雾气中开口：“在下苏彦，字言声，乃咸阳郡守苏匡之孙。”

　　他推过去了三杯茶，自己也手执一杯，品了起来。

　　于洋沉默了几晌：“那如今处理郡守内琐事之人，均为你？”

　　“是。”

　　“苏匡，苏大人呢？”

　　“祖父病重，并无多余精力来处理政务。”说起祖父，苏言声的神情更加柔和了，“前几个年头的时候，战乱刚起，祖父那时候要处理的事务繁多，年龄又上来了，年轻时积攒下的毛病就一下子回馈了回来……不过在近两年的修养之下，他如今已好了许多。我现今掌权了两三年，也并无出大差错，祖父也便安心养病，将政务交予我手上了。”

　　于洋闻言点了点头，当下便开始夸赞：“苏公子果真乃俊秀良才。怪不得自我等入咸阳后，便鲜少看见平民百姓流离失所。”

　　苏言声苦笑：“如今我也只是尽全力保住现状罢了。”

　　“府内又怎会有如此多的稚童？”于洋终于憋出了之前一直想问的问题。

　　“是我在城内捡的。”苏言声叹道，“世道大乱，成人尚且无苟活的可能，更遑论这些孩子呢？无法，我便收他们为僮仆，再教导他们读书。百废待兴，我希望他们能弥补上将来可能存在的空缺……”

　　于洋一下子被话里的信息量给搞懵了，他缓了缓，最后干巴巴赞扬了句：“苏公子，远见卓识，远见卓识……”

　　说到最后，甚至于都有些结巴。

　　于洋虽为武将，但他不歧视文臣。毕竟他吃过亏，一个天大的亏，亏得面子、里子全都没了。

　　谁让他当初瞧不上孟淮生瘦弱的身板子，谁又知道他最后会面子、身子全被打趴下。最后打落牙齿和血吞，他发誓，不小瞧任何身板脆弱的文人！

　　他掩饰性地喝了口茶，谈起了正事：“苏公子应知，我此番前来，是为商谈购买粮草一事。”

　　“我知。”苏言声应下，“且请于副将留下地址，明日我将登门拜访，与孟将军亲自商讨。”

　　于洋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应下。

　　等出了郡守府，于洋神情一变，有些悲愤地仰天长叹：“这郡守府怎会如此贫穷！简直，简直是表里不一！”

　　他心有戚戚然，一脸被打击到的神色就这么回了小院。甚至见到了孟淮生后，还开始哭诉了起来：“将军，这……这咸阳郡守一家都真的是穷鬼！”

　　孟淮生哭笑不得，挑了挑眉，好笑地问道：“那让你此去拜访一事，于副将就得出个这样子的结论？”

　　“当然不。”谈到正经事儿，于洋收敛起脸上夸张的表情，一本正经，“属下是谁？属下可是堂堂……”

　　“咳咳。”尉耈眉眼含笑，“于副将不妨看看将军。”

　　于洋也不耍嘴皮子了，老老实实地把在郡守府的所见所闻一一阐述，最后说得口干舌燥，眼神儿不住地往尉耈那儿瞟去。

　　尉耈也不计较地斟了一杯茶，还未递过去，便被孟淮生半途截走。

　　孟淮生：“嗯？说完了？说完就走吧。”

　　他还不客气地就这么就着尉耈的手把那一杯茶一饮而尽，喝完瞧见于洋还没眼色地站在屋内，皱起了眉头：“还有事？”

　　于洋也从目瞪口呆、不可描述的表情变为委屈巴巴。最后混杂在一起，扭曲得不成样子。

　　于洋觉得世界上没有比他更惨的人了。他委屈得一步三回头，企图获得孟淮生的同情。

　　孟淮生忍无可忍，对着于洋那张脸，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滚出去。”

　　而看完所有的起承转合，尉耈愈发觉得于洋是他的快乐源泉。

　　他借着饮茶时垂下的宽阔大袖遮挡住了嘴角的笑意，以免又被孟淮生抓到小辫子。

　　连喝了几口茶水，尉耈才舒缓下笑得有些僵硬的双颊，这才刚转头，就看见了孟淮生幽怨的眼神。

　　孟淮生：“说，你刚才是不是在笑话我！”

　　在心上人面前的人啊，总是容易恼羞成怒。

　　得哄着。

　　尉耈叹了一口气，顺毛般：“怎么会呢。我怎么会笑话你呢。”

　　敷衍。孟淮生心想，这也太敷衍了。

　　他蜷缩起来，转了身子背对着尉耈，委委屈屈：“你都没有好好哄我，你肯定是在笑话我！”

　　最后还小小地哼了一声。

　　尉耈无奈，他还在想该如何安慰他，对方就又开始了他的表演。

　　“我生气了，要亲亲才能原谅你！”说完还觉得这个办法很好，理直气壮、颐指气使地，“快点过来。”

　　“孟淮生，你是小孩吗？”这种招数怎么和幼童骗糖吃这么像？尉耈天马行空地想着。

　　“是是是！你说是我就是！”

　　只要能骗到，什么招数都管用。

　　尉耈对于这样子的孟淮生毫无招架之力。他举白旗投降了：“那你转过来。”

　　孟淮生对此毫不害臊，甚至引以为豪。他还好心情地嘟起了嘴巴凑上前去。

　　尉耈好脾气地将唇印了上去，蜻蜓点水、简简单单。

　　“可以了，别嘟了，像猪嘴。”尉耈最后还煞风景地来了一句。

　　猪……猪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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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就是猪嘴啊哈哈哈哈哈哈
孟淮生——拱了人家好白菜的猪
今天才感受到了，加课是多么让人感受到窒息，疲惫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