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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解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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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砚越琢磨越觉着不对劲,林戈是真的拿他当媳妇儿宠着了,先不提他是个大男人,就是他是个姑娘,也得先打听打听具体来路,身世出处啊。
沈砚当即饭也不吃了,斟酌着开口:“林兄,我的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知何时才能开始解毒呢?”
林戈正试图将另一盘离得稍远的菜往沈砚手边挪,听到他的话,动作便有些僵硬。
他收回了手,“需再等。”
沈砚心里有些不耐,他再次开口:“林兄,实不相瞒,我已经多有打扰,如今伤势已经大好,正是不该再叨扰林兄,只是这毒确实困扰我许久,听闻林兄有解除此毒的药物,只盼林兄能妙手回春解我烦忧,沈砚定是不尽感激。”
沈砚有些怀疑林戈是否真的有解毒之法,毕竟他身中的是南华教密毒,用功力强行压制才撑了数月,林戈不过一介乡野郎中,他本身是不大信任的,不过见他为自己疗伤,他又是被人追杀至此,借机在他家躲一躲也是好的。
他那日醒来便试过林戈,此人身上无半点内力,更是对江湖局势一概不知,便放下心来在他家养伤。若是林戈真有解药之法,倒也是件幸事。
林戈有些悲伤,良缘不过在他家待了十天,他一点儿都没觉得叨扰,恨不得他能住一辈子。只是沈砚这一番话意图已经很明显了。他沉默许久,直到沈砚快要等不及了,才轻声道:“明日便可。”
沈砚听罢倒也平静下来,连带着些许的歉疚之情也被他给忽略了。
沈砚一夜好眠,搁了一面墙的林戈却是怎么都睡不着了。
他心中既担忧那造化丸无法拔去沈砚之毒,又怕他解了毒立刻要离开,两者相互撕扯着让他左右为难,头都疼了。这简直比师父问他师父和媳妇同时掉到水里先救哪个要难决定的多,毕竟他当时是当机立断的回答师父要救媳妇的。虽然答完就被剥夺了吃饭的权利,但他始终坚持媳妇是第一位的。
第二日一大早,林戈就起床了,他一夜未眠,十分萎靡,但是还是挣扎着准备了早饭。
待沈砚醒来,林戈与他吃过早饭,便带他来到了小院之后。林戈家在半山腰处,树木林立。院子后面另辟了一块空地种些草药,旁边有一独立的木屋,挂着锁。林戈从腰间的一个布袋里掏出一把钥匙开了锁推门进去。沈砚跟他一道跨入木屋。
一进去就是一股扑鼻药味,不是中草药熬煮的清香,倒是成年累月累积到一起的厚重苦味,实在是不怎么好闻。但是除去这一股熏得人头晕的药草味,小屋内倒是井井有条。药架约有六七排,每一排之上都放满了贴着各色标签的药物,有瓷质的小药瓶,也有葫芦装的丸药和纸包的药袋。
林戈多年间埋头于这药房之中,早就习惯了气味,倒也没发现被气味熏得微皱眉头的沈砚。他一排排寻过去,终于在一处角落里找到了标有造化丸的药瓶。
沈砚也并没有那么矫情,他一进药房就觉得有些诧异,那一排排架子上放着的药可不像是寻常郎中能做出来的药物,甚至他眼光一扫过去,还看见了几个名字一听就是毒药的药瓶,莫非这郎中是隐居山林的神医圣手?
他不动声色静待找药的林戈。这郎中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就这样大大咧咧的将一个外人带入了药房,也不怕这些药被歹人给偷了。他心下感叹,幸亏你遇见的是我,若真是心思不正的歹人,怕是连人带药全都没了。
林戈找到了药便带着沈砚出去了,他确实没想那么多,他把沈砚当成自己未来媳妇儿,早就不把他当成外人了,而且他并不觉得这些药物有多珍惜,药制出来就是给人用的,只不过有不少毒药他制出来也没什么用武之地。
林戈将造化丸拿出,是小小一粒,如糖球一般,他心里有些没底,想来想去还是将这造化丸的奇特疗效给沈砚讲了讲,沈砚倒是一脸无谓,反正已经身中剧毒,试一试也无妨,而且他进了药房看了一圈,也不怀疑林戈是不是要害他。
他直接接了药就吞了下去,药入口便化作一股暖流顺喉而下,从胸腹腾地涌起一股热气,往身体四肢奔涌而去。沈砚顿觉浑身一暖,盘踞在经络纠缠的剧毒似乎被这热流裹挟住,奔腾地朝身体腠理散去,不过半个时辰,便已面色潮红,大汗淋漓,沈砚盘腿而坐,自中毒而来的这几个月,从未感觉到身体如此的轻松。
他运气沿着二十四周天循行而过,只觉经脉畅通无阻,真气异常充沛,武学境界俨然又上了一个境界。
他大喜,一睁眼便对上了林戈那双黑沉沉的眸子,此时里面正充满着担忧,紧张与关怀。他心中一动,只不过欣喜太过,转瞬就被淹没了。
林戈这半个时辰十分煎熬,虽然他面上从来都是不显,嘴也跟个锯嘴葫芦一样说不出来几句话,但他真的异常担心。担心解药不管用,担心沈砚受了疼,担心沈砚失落……好不容易等着沈砚睁开眼,就看见了灿若星辰的双眸里莫大的欣喜。
林戈突然就安下心来,药是有用的,良缘果真是运气极好。
沈砚实在是开心,见着林戈还未开口就是一个开怀的笑脸。
沈砚长得真是好,眉尾斜飞入鬓,高挺的鼻梁,削薄的双唇,最吸引人的却是他那一双杏核状的眼眸,眼尾略略下垂,削弱了张扬之姿,反而使他多了一丝天真,笑起来的时候就像是一汪碧水荡起了涟漪,搅的人心神俱醉。
林戈与他相处这些时日,从未见过他如此放松且真心的笑容。虽然沈砚外表温和,行事有礼,面上也总是带着三分笑意,可林戈总觉得他离自己很远,他待谁都是一样温文,似乎没有什么人或物在他眼中不同。
林戈不自觉地就跟着勾起了嘴角。良缘可真好看。
沈砚毒已拔除,浑身轻松。他浑身都被汗水浸透,贴身衣物都黏在了身上,之前因为腰腹伤口,洁身也只是拿了热水稍许擦洗一下,此时早已经是受不了了,便向林戈讨来浴桶沐浴。
沈砚在房中沐浴,林戈在厨房烧水。
他想着沈砚那一瞬的真切笑容,只觉得自己早该给他解了毒,但转念一想,这毒一解沈砚怕是就要离开了,那原本的欣喜便悄悄化成了正在烧的滚水,咕噜咕噜地熬煮着他的内心。
林戈不自觉往屋外看去,今日恰巧是乞巧节,此时天色正好,连绵的白云堆积到一起,一会儿变成了师父,一会儿又变成了良缘。
今天或许就是个好时机,也是时候跟沈砚讲清楚自己的心意了。林戈心想。
沈砚困扰了许久的问题解决,整个人放松了不少,林戈添的热水中加了一些草药,助他排尽身体内毒素,他许久未痛快的沐浴,便不自觉放松了身体,伏在浴桶上睡了过去。
林戈左等右等等不出人,便去敲了敲门,谁知没有人应,林戈一细想,顿时惊出一身白毛汗。他怕是那解药有什么后遗症,直接就冲了进去,门“砰”地被他踹开,沈砚本在梦中,被巨大声响一震,猛地睁开眼睛,随手扯下挂在浴桶边的外衣往身上一裹飞身向来人袭去。
林戈甫一进门,还没来得及细看,就见白影一闪,自己的喉咙又被挟住了。沈砚这才发现是林戈,抱歉的放下手,结果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见林戈通红了脸闷头往外冲,他一脸诧异,这才发现自己一着急拿的外衣薄如蚕翼,什么都没裹严实。
本来是觉得两个大男人赤裎相对也无妨,谁知道林戈那个不靠谱的师父唬他一回,倒也把自己这个外人也给坑进去了,原本清清白白的思想总是不自觉被带跑偏了路,弄得他也十分的不自在,轻咳了两声,澡也洗不下去了。
当天中午,俩人还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林戈面无表情照常吃饭,只不过眼睛却是从来没离开过桌面,连往他那儿瞟一下都不敢。沈砚也甚是尴尬,两人只顾埋头吃饭。林戈想着今日的决定,下定决心开口:“今晚镇子放烟花。”
沈砚抬头看他,林戈还是躲着他的眼神:“出去走走。”
沈砚这才明白他是想邀自己一同去。他今日烦扰已解,功力也又精进了一个境界,去逛一逛也无妨。沈砚略一思索,便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