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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始料未及 ...

  •   跟余炤灼分手的时候,唐墨的心情还在顶点,只不过上完电梯,就落到了低谷。

      这一天的情绪宛如坐过山车,高低起落,最后竟以一个他们都无法掌控的两败俱伤作为结尾。

      他会因为她有丈夫就知难而退吗?

      他会因为自尊和嫉妒而放弃吗?

      他从一开始就是认真的吗?

      现在唐墨不必再考虑C大调还是G小调这种问题了,选择的主动权好像已经不在她这边,她心里的挫败,却浓烈煎熬,无处可以消解。

      不,其实还是有一个人可以倾诉的,唐墨犹豫再三,还是拨响了号码薄上一个标记为“001”的电话。

      “庄泽,你现在方便讲电话吗?”

      “嗯,等我十秒钟。”

      唐墨听到电话对面的男人说,“各位,我临时有事,下面由XX来主持会议,大家继续讨论。”

      原来他正在开会,就这样把一帮高管元老撂那丟给助手了。

      十秒钟后,他转头对她说,

      “我正在回办公室,现在方便了。”

      “……庄泽,这样不好吧,好歹你也是个总裁,不用对公司负责吗?”

      “你去北京之后都没打过电话给我。没事,他们都知道我疼老婆。”

      唐墨:……

      她忽然发现,这个世界有庄泽这种人存在,还是值得感恩的,庄泽可以立刻丟下手边的事情听她将电话,而她却无需负担任何压力顾虑,就算是真正的丈夫,也不一定能做到这样。

      她点点滴滴地讲述着来北京之后的活动,西山豪宅,三里屯酒吧,UCCA,编剧聚会,杨宇家的故事会,新剧本的灵感……

      苏沫说她是天生的编剧,再平凡琐碎的事也能讲得生动有趣,入木三分,庄泽也有过类似的评价,但庄泽的角度有点不一样,他说她的生动,来自于她的天真。

      庄泽听着电话,沉默不语,但唐墨知道他在听,她“不经意”地说到余炤灼,却隐藏了感情。

      最后,她问:“对余炤灼这种人,你怎么看?”

      “如果你跟他没关系,我对他没有看法。”庄泽笑了笑,他也是个聪明人人,都不用猜,就知道她在说什么,

      “唐墨,你谈恋爱了,一见钟情?”

      被一语道破,唐墨有些难为情,“我……”

      庄泽清楚她来北京是为了什么,包括杨羽这回事,但说到具体,细节还是得处理,毕竟,庄泽也是她名义上的“丈夫”啊。

      终于扣扣巴巴讲完,庄泽听了后说:

      “听你的叙述,那人应该是个天赋与才华很高的人,感情方面除了一个利益强相关的未婚妻,本人没有可见的风流史,私生活混乱的可能性不大,很可能是真的喜欢你。”

      “那他为什么跟未婚妻去香港几天都不说一声,而且他怎么觉得我完全不会在意?”

      庄泽沉吟了一下,

      “当身份达到某个阶层,利益联姻就不是说说而已,他如果是个心怀大志的人,这种选择很正常。当然,那个时候他也不认识你,有些人可以把感情和婚姻分得很开。”

      庄泽说得很有道理,因为他自己就是那个阶层的人。

      “可我觉得他也没有那么喜欢我,在另一些问题上,他也不肯迁就我一下,哪怕哄一下我。”

      唐墨说的是有关所谓“大道”的讨论。

      庄泽回答说:

      “你不是说他是个艺术家吗?没有信念的人不配称艺术家,那是他在这条道路上的依恃,如果放弃这一点,他就不再是他自己了,这是个很大的问题……嗯,你这么说,使我对这个人产生了浓厚兴趣,等我去北京跟他见个面吧,之后我才能给你更准确的建议。”

      唐墨吃了一惊,庄泽要来北京?

      为了见余炤灼?

      “不不不,你这么忙,不要因为这种事情来,我会觉得很奇怪!”唐墨内心思忖了一下,还是说,“庄泽,我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之前她一定要那个摄影师销毁所有照片文件,并不是为了余炤灼着想,而是为庄泽着想。

      “唐墨,我不介意你惹麻烦,现在已经没人能给我麻烦了。”庄泽叹了一口,“我只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北京,一定要去亲眼看看才心安,所以这几天,已经把公司的事处理得差不多了。再说了,我也要提前接触一下拍电影方面的事,你不是已经开始写剧本了吗?”

      庄泽答应过她,会将她认为最满意的剧本拍出来,他一直把这个承诺放在心上,而且在百忙间抽出时间付诸行动,唐墨对他心怀感激。

      庄泽说秘书订好机票就会告诉她时间,唐墨心里稍稍安定了些,毕竟这个时候,她太需要一根有力的稻草来支撑了,哪怕是心理上的安慰也行。

      那一别后,余炤灼果然没有再给她发信息,也没有来电,就像空气凭空消失了一样。

      她想,他们都不一定是在冷战,也许,他们已经结束了,就像游戏一样,Game Over。

      但没想到,苏沫却来问了。

      “墨墨,你是不是跟余炤灼有什么事?”

      唐墨心里一叮零,低头佯装看剧本:

      “我跟他能有什么事?”

      “余炤灼打电话给我,问你老公的事情,还怪我没告诉他你已经结婚了,我说我也不清楚啊。”

      苏沫说,“墨墨,其他人管他是谁我不在乎,包括杨羽,我只在乎你,谁叫我们是好姐妹呢……但我总觉得你有什么紧要事情瞒着我,这次来北京是这样,之前你结婚也是这样!说到底,你为什么会突然结婚,还是秘密结,搞到我们这些同学朋友连你丈夫是谁都不清楚!”

      苏沫突然发起牢骚,这个问题她其实已经积压了很久,别人没法这样问唐墨,但苏沫却可以,她有这个资格!

      唐墨叹了一口气,之前没法告诉苏沫,是因为庄泽那边关涉实在太大,但听庄泽的意思,现在已经没什么所谓了,还是坦言告之吧。

      “苏沫,我跟我丈夫,只是合约婚姻,没有夫妻之实的,他……是我Z大中文系的师兄。”

      “什么!什什什么……合约婚姻?什么鬼?墨墨,你怎么会有合约婚姻!你……”

      苏沫惊得头都要掉下来,像唐墨这种单单纯纯十几年只喜欢一个初恋的人,怎么会搞出什么合约婚姻那种东西来!

      唐墨又叹了一口气。

      “苏沫,我从小身体不好,因为我有先天性心脏病,这东西就像个不定时炸弹,不知哪一天会突然爆炸。你知道我父母只有我一个女儿,二十多年来把我放在手心,像稀世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呵护我长大,但我却不能为他们做些什么……”

      “我真怕自己万一哪天有事,他们年纪又大了,担惊受怕为我付出大半生,却连条后路都没有,所以我要找一个合适的人,有钱,有能力,能信守承诺,为我解决这些后顾之忧,那个人就是我丈夫。那时他因为要继承家业,出于某些原因,也急需一个身家清白的太太,所以我们谈妥条件之后,立刻就结婚了。当时那么急,我又不方便向你们解释,所以……”

      苏沫意外加震惊,一时眼圈都红了,觉得难以接受。

      “可是,墨墨……”

      “现在我丈夫已经差不多把他家族和公司都搞定了,照之前的约定,我们已经签了离婚协议,三个月后生效。”

      唐墨对她笑笑,“这一点,我也告诉了杨羽的,我的生活和感情都很自由,我丈夫不管我的。你也不用替我觉得苦大仇深啊,我丈夫很好……至于什么女人结过婚不值钱那种世俗看法,你知道的,我也不放在心上。”

      苏沫抹了抹眼睛,花了好些时间消化:“墨墨……”

      唐墨摸了摸她的背,表示安慰,跟着讲起认识庄泽的经过,其实一点也不复杂。

      第一次见到庄泽,是在小礼堂看学校话剧团演出,来看的人没几个,表演也马马虎虎,但唐墨却看得相当投入。

      她还记得,剧本是由一个民国作家写的故事改编,大意是说有一个富可敌国的富翁,取了一个年轻、单纯、又漂亮得不可思议的妻子,富翁去世后,妻子继承财产,成了一个年轻美丽又富可敌国的寡妇,但凡见过她的男人,无一不拜倒在她的魅力下,有些还为她发了疯,因为她太过纯洁,不谙情/欲,也不知爱为何物,虽然用财富供养着一帮爱慕她的男人,却从不对任何一个动心。

      后来,来了一个诗人,诗人也一眼陷入爱情,每日承受着对心爱的女人望而不得的折磨,很快就变得形销骨立,不成人样。诗人绝望又无法解脱,决定用生命来殉证自己的爱情。但在此之前,他对女人说,他还有些心愿未了,要去完成了才能为她奉献生命。

      于是诗人去追求自己的理想,离开女人的庄园加入一个穷人社团,为他们的生存与尊严奋斗,成了他们眼中的圣人与先知,诗人的生命重新回复了生机,但他为理想太过投入,在艰难的困境中殚精竭虑,早已再次变得形销骨立,甚至生命也受到了威胁,他被怀着恐惧的敌人刺杀,在临死之时,他想起自己要为爱殉葬的诺言,于是让人找来了那位美丽的寡妇。

      寡妇蒙着面纱,美丽的眼睛深如大海,她看着床上衣衫褴褛、形容枯槁的诗人,生命即将消逝,他眼中却依然闪耀着理想与信念的光辉,那种光辉超越她的美丽,仿佛神在她心中劈开的第一道光。

      他在她胸口划了一个十字,给她最后的微笑,那一瞬间,她不由自主地匍匐在他脚下,她感受到了爱。那是她第一个爱上的男人,他在她怀中,带着爱与理想的骄傲死去,那是他一生所殉的道。

      不知道为什么,在话剧的最后一刻,唐墨的眼泪止不住哗啦哗啦地往下流,也许是因为男主在这一刻演得太动人,灯光打在他脸上,那种光辉就像从他脸上散发出来。

      “师妹,真有那么感动吗?”

      旁边的男生递给她纸巾,她拿过来擦了又擦,他递了好几次给她。

      那就是庄泽。

      第二次见到庄泽,是在一间餐厅里,那时唐墨已经大学毕业,父母为她安排了相亲对象,但那个“体制内前途无量的青年才俊”实在太奇葩,她跳起来抽出一叠现金,直接拍在他脸上买单,气呼呼地说,“本小姐不稀罕你这种脑袋缺边的智障凤凰男,滚!”

      相亲对象脸色铁青地站起来,好像要没风度的样子,表情阴沉得可怕,唐墨差点当场怂了,旁边却有一个人笑着说,“师妹,谁惹你这么生气啊。”

      他站到她身边,从容淡定,跟他一起吃饭的男生也站了出来,二对一,相持了没几秒,相亲对象就灰溜溜地走了。

      她和庄泽,就是这样认识。

      “后来他爷爷快要过世了,要他结婚,他就找了我。他家族的事情我搞不清,反正庄泽不结婚就没法继承家业,我只是一纸婚书上的名义太太,就这样。”

      苏沫张大嘴巴:“听你这么说,庄先生家大业大啊。”

      “确实是这样,所以在我正式离婚前,苏沫,你一定要替我保守秘密,我怕万一有点什么事,牵扯太大。”

      “你老公……他到底谁啊?”

      “XX集团啊,不是姓庄吗?”

      唐墨都有些奇怪了,XX集团在她们那里妇孺皆知的,而且还姓庄,都不会联想一下吗?

      苏沫一听,摸着心口跳起来:

      “靠,墨墨,你还是……你还是个他X货真价实的豪门太太啊啊啊!”

      唐墨又好气又好笑,摇摇头:“其实我跟豪门真的没什么关系啦……确实见过几次家长,办过一次婚宴,刚结婚那会也有过些社交场合,后来庄泽真正上位,我就连装都不用装了。”

      她实话实说,“庄泽给我一笔钱,可以保障我父母的养老,以后照顾一下他们,还会给我的剧本投资一部电影,反正我又没遇上什么合适的男人,也不亏。”

      唐墨是真的感激庄泽,那会儿庄泽自己也有很多麻烦,但他却尽力减少给她这个名义妻子的麻烦,因为知道她不喜欢应酬。

      她曾经问过庄泽,为什么要找我?

      庄泽说,你眼里有天真,老爷子才会相信我是真心喜欢你,那些会计算的女人骗不了他,他疼我,我还是希望他走得安安心心。

      但后来有一次,庄泽又对她说,其实他爷爷什么都知道,之所以没有拆穿他,是因为真的想在一堆孙子里把家业传给他,所以要堵别人的嘴。他爷爷知道她有心脏病,按理不会接受一个有先天心脏病的孙媳妇,但他什么也没有说。

      是的,庄泽是个Gay。

      那个话剧男主角,还有在餐厅跟他一起吃饭的男人,就是他的爱人。

      不过这点没必要告诉苏沫,苏沫还在“唐墨这家伙居然是豪门太太”的震撼中没回过神来呢,唐墨说:

      “过两天庄泽要来北京,我介绍你们认识?”

      苏沫去取了客雪糕出来压压惊,显然这消息带来的震撼也太大,一时竟忘了再追问唐墨和余炤灼的事情。

      唐墨觉得,其实自己也没什么立场责怪余炤灼,人家只是有未婚妻,还比她来得坦率呢。

      知道她有丈夫后,他又会怎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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