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莲沏蜜茶》简月繁花

3、魔鬼

　　你们知道人真正的恐惧是什么吗？不是知道自己即将死亡，而是在你面临死亡边缘的时候，那一种恐惧，瞬间袭来。你身上的每一个毛细血管，每一寸皮肤都透露着害怕。我不太懂为什么有些人会说死并不可怕，在我看来死真的很可怕。那是一种如临高空，急速降落，脚心悬空，抓不住任何依靠的感觉……
　　陈斌以前也经常砸东西，小到杯子碗碟，大到桌椅。最危险的东西，也不过是家里的暖瓶。本该习以为常的我，当大屏幕电视就在我的面前碎掉……我恐惧，我害怕，我尖叫。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就这么硬生生的爆发出来。
　　“你是魔鬼吗？”我带着哭腔喊道，声音里还遗留着颤抖。躲在角落里蹲着用手紧紧的抱住自己，但依然缓解不了我不停发抖的身体。如果说陈斌是疯了的话，那现在面前的这个男人就应该称为是着魔了。因为他的酒瓶砸向荧幕的那一刻，他也和死亡近距离的接触。他连自己的生命都丢弃了，那对于我来说就是魔鬼。
　　一声巨响当然会引来楼下的人，可我不明白的是这些形形色色人，没有一个敢进入屋子查看主人的伤势。房间里透露着一种压抑，无情，冷漠。
　　我用手使劲地擦着眼泪，这个动作能让我冷静下来。我挣扎着缓慢的起来，走到男人的面前。我伸出颤抖的右手去探男人的鼻息，因为害怕过于颤抖，以至于我要用左手去帮助。还有呼吸，我整个人缓下来，跌坐在地上。
　　“叫救护车”我用尽最后的力气，才喊出这句话。
　　整个别墅乱成一团，王阿姨在哭，有人在打电话，还有人不知所措的呆站着……
　　我特别讨厌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这是我经常来的地方。但我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护士给我擦拭着被碎片划开的伤口，痛对于我已经麻木了。
　　“和我一起送来的人怎么样了？”我抬头问护士。
　　护士却用同情的眼光看着我，然后有时生气的说“自己都这样了，还问别人”。
　　刚从包扎室出来，就看到一脸焦急的魏总。她紧张地拉着我转了一个圈，查看了我无大碍以后才放心。
　　“这江瑞轩就是个混蛋，这都把人祸害成什么样子了，还好没破相”
　　我赶紧把魏总拉在角落，她的话可别让江家人听见了。
　　“我没事儿，您就别担心了”让人担心我有些过意不去。
　　“让那个女人给我进来”整个走廊都充斥着这一句话，听声音我知道是江瑞轩。本来我有些抗拒，真的不愿意再见到这个危险的男人。可看到面前这一张张害怕的脸，我却不懂得拒绝。
　　我挺着背走进去，尽量表现出我的定力，可却不敢抬头。
　　“我是鬼吗？”男人问道。
　　我努力的抬起头来，手紧抓着衣角。面前的男人脸上和我一样错错落落的有一些划痕，最醒目的还是整个右手都被包着，阴红的血从里面渗了出来。
　　“你不是鬼，你是魔鬼”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勇气这样说，但我的确这样说了。
　　他完全没有表情，你们知道就像白板那样。虽然我完全没有心情去观察他的颜值，可不得不承认_好看。找不到任何形容词去形容这种帅，不像是黎波的那种痞痞的帅，更不是邻居家阿哥的那种阳光的帅。反正就是冷帅冷帅的_好看。
　　“你爸有没有教过你，看男人的时候别犯花痴吗？”或许是因为我盯着他看，他的面部表情稍微有了一点点怒意。
　　他提到了我爸爸，我突然痛起来。像是刚刚长了嫩肉的伤疤，又被人硬生生的揭开。我感觉自己的情绪，像一颗炸弹一样被点燃。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想用尽量平和的口气对他说。可最后发出的声音还是颤音。“请你不要提我爸爸，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凭什么说他没教过我？”
　　不知道是我的怒吼声吓到了他，还是别的什么。他就这样看着我，那神情仿佛在看自己的同类。
　　“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吧”
　　“江先生，你都是这样自以为是的吗？”那么危险的人，我怎么可能跟着他。
　　“100万，一年”他丢出这句话。我不是应该拒绝吗？但我犹豫了。一边是100万的诱惑，一边是想着以后时常要和死亡近距离接触。我还在权衡之际……
　　“200万”
　　“成交”我在心里暗暗安慰自己，社会法则__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是生存的定理。
　　“回家”他示意我收东西。
　　我照他的意思做，因为我知道他和我一样，有时候倔的就像头牛。一旦认定的事情是不可能改变的。再说他除了腿有事，其他和我一样_小伤。
　　不得不佩服有钱人家做事的效率。当我又回到那间屋子的时候，一切又归于平静，好像从未发生过。我把他推到房间里，从口袋里拿出记事本，还好中午写的菜单，还留有底稿。
　　“江先生，请你看一下今天晚上要吃的菜”我给他递过菜单。
　　他抬头看了一下我，然后滑动轮椅到了酒柜。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大口。
　　“我没看错，留下你，我的选择是对的”
　　我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作为一个女人来说，下午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儿。我还能平静的站在这里，冷静地作出判断。的确是他身边需要的人。
　　“不过提醒江先生，你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吃辣”我不怕死的提出来，其实心里怕的要命。
　　他冷笑了一下，放下手里的酒杯。划着轮椅靠近我，勾了勾手指让我低下头来。
　　“你有资格要求我吗？”他的声音低沉到我几乎要用耳朵贴着他的嘴唇。听惯了陈斌高声式的威胁，却让这个柔声的提醒吓到了。
　　但性格倔强的我又怎能受此威胁呢？“我说了我该说的，听与不听是你的事，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江先生我该准备晚餐了”说完我转身出去。后背却传来一阵狂笑……
　　正如我所料，他还是没有吃我给他做的清淡小菜。平时无辣不欢的我，也未曾见过一个人如狼似虎的吞噬着剁椒鱼头上面的辣椒。这个叫江瑞轩男人身上到底发生了怎样惨绝人寰的事？才让他如此的可怕，似魔鬼一般……
　　我住到了江先生的对面房间，他说这样方便叫我。我无法理解在2楼这种黑灰色系的装修中，我的这个房间居然是粉色系。虽然我不太喜欢这个色系，可毕竟屈居于此，没那么多要求。
　　白天一天发生了太多戏剧化的事情，我虽然累到精疲力尽。可却怎么也睡不着。
　　砰……
　　像是酒瓶打碎的声音，对面江先生的房间里传出来的。我打开门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好像又没有声音了。正当我准备关门时，一种痛苦的□□声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