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莲沏蜜茶》简月繁花

2、误入豪宅

　　喜欢大城市车马喧嚣，果然我来到宁城还是很欣喜。在小县城的时候，我总是向往大城市的纷纷扰扰。因为内心孤独，所以喜欢车水马龙，喜欢灯红酒绿。但身揣3700元巨款的我，在这灯光幻影的希望之城，我又该置身于何处呢？而无处不在的广告传单给了我屈身之所。
　　“请问这是如家家政公司吗？”
　　看到这家叫如家的家政公司以后，我很怀疑我走错了地方。从小地方来的我，不知道一家家政公司会如此的金碧辉煌。大厅的螺旋式水晶吊灯我在小县城最好的酒店看过，听黎波说大概要十几万块吧。我做房产销售的时候，见过这客厅里放着的欧式沙发，没有几万块是拿不下来的。在小县城的时候，我也到过家政公司应聘，但这里和那里真是天壤之别。
　　前台浓妆艳抹的小姐姐抬起头瞄了我一下，继续低着头摆弄她的手机。
　　“你好，我是来应聘的。”我始终是没有底气转头离开，如果连这样一份工作都应聘不到的话。
　　她见我表明来意以后抬起了头，从旁边的柜子里拿了一张表，摔在柜台上。“填表”从她说的两个字里，我能听出满是嫌弃。
　　我填完表后递给她，她眼睛都懒得抬一下，接过我填好的表。一目三行的看了以后，抬头问我。“本科学历？”看着她脸上涂抹的厚厚粉底，因她双眉紧皱过大的动作弄得裂开来，我笑出声来。
　　“笑什么笑？本科了不起，我们老板还是外国留学回来的呢”
　　我见她有些生气，用手捂了嘴巴。努力的让自己身体动作平静下来问到：“本科学历能应聘吗？”
　　我很后悔刚刚笑那个小姐姐，因为现在我应聘失败了。或许是失败了很沮丧，或许是我有些累了。我坐在几万块的沙发上休息了一下。
　　“魏总”前台小姐姐突然很紧张地站起来，恭恭敬敬的给一个身形臃肿，穿衣风格很夸张的女人鞠了个躬。
　　“怎么回事？江家又把人退回来了，这个月第几次啦？”那个被叫作魏总的胖女人用手里的手绢不停地擦拭额头的汗水。不知道是因为这样的天气穿个貂呢？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第3次了，说是派去的人不会做川菜”前台小姐姐说话全程不敢抬头。
　　“马上把公司会做川菜的，全部给我叫来”
　　“魏总公司的人都接活出去了”
　　“给我打电话叫回来呀”
　　“好的魏总，我马上就去”
　　看到前台小姐姐忙去打电话，魏总向沙发这边走过来。看到我后，她提高声音问道：“你又是干什么的？不去干活在这坐着干什么？我们公司可不养闲人”
　　“魏总你好，我是来应聘的，我会做川菜”这是个工作的好机会，我怎么可能错过。
　　“应聘的？我怎么不知道？”
　　“刚刚前台小姐姐面试了，说我本科学历不符合你们公司条件”
　　“你一本科学历，你到这里瞎折腾什么呀？”魏总的话里听得出她是个实在人。
　　我相信这个实在人一定会收留我的。
　　“家里变故，这个年纪才出来工作，没有公司肯收”虽然说的是实话，但大实话没敢说(压根就没有去过其他公司，这个工作自由，勤快点挣得也多)
　　魏总看到我难过的神情，过来紧紧抓住我的手说：“不怕，姐要你”
　　看太多的世态炎凉，可终究还是好人多。我为自己这种可耻的说谎行为而感到羞愧，但生活总是让人折腰不是吗？
　　我感激涕零、点头哈腰的再三谢过魏总。
　　她似乎不吃这一套，赶紧制止了我：“不要跟我整这一套虚的，你要去的这一家姓江，主人可不是好对付的，这都去了多少人了全给赶出来，你要是没点真本事啊你也得出来”
　　“魏总放心，我呢在泥潭里打过滚的，再难缠的主我都见过”在陈斌身边摸爬滚打三年，为了少挨顿打，我练就浑身的本事。我就没见过，比陈斌还难对付的主。
　　“行吧，只要能在江家做，工资4000，江家给你的小费都归你自己”
　　我急忙说：“不，魏总我只要3000，听说有员工宿舍，你给找个住的地方呗”我没这么傻，想在这个大城市有一个容身之处，又岂是1000块钱就能办到的事。
　　她似乎看穿了我。“我说你这小姑娘可是贼精啊，这1000块就想住我的员工宿舍，行吧”说完回头又对前台小姐姐说“小敏你带她去员工宿舍安顿好，把她送到江家”。
　　前台小敏过来给我提行李，态度似乎比我刚来时好很多。就在我要走出门口时，魏总叫住了我。
　　“喂，机灵点。受点委屈没什么，但超出原则的就别忍”看到魏总那张真诚的脸，突然想起了王静。她也和魏总一样，对我说过同样的话。我怎么感性起来？许久不曾到访的泪水灌满了眼眶。
　　我努力的看着天花板，把眼泪硬憋了回去。微笑着对魏总说：“知道了，谢谢！”
　　在来的路上，我无数次的想象过，江家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真正到了门口以后，它颠覆了我的想象力。我们小县城虽然也有豪宅，但终究只是单门独院罢了。可眼前的豪宅那才叫真的好宅。三层楼的白色小洋房全都是落地窗。前院假山、喷泉。后院泳池、健身房。左侧院玻璃花房。右侧院凉亭、车库。进入别墅后，偌大的客厅像是我们小区的操场。地中海风格的装修，精美绝伦。我无法用一个穷人的思维来思考富人的生活。这么大的客厅有人坐吗？
　　“小贾，江先生的习惯，我要先跟你说一下”说话的是王阿姨，在江家已经做了三十年。
　　“王阿姨，你说我记着呢”我翻开随身携带的记事本，准备认真记录。
　　“江先生的房间在2楼最里屋的那间，他的腿不方便，所以你做好饭以后要给他送上去。先生不喜欢别人打扰，你只需要把餐车放到门外，敲门就可以离开了。还有，你要准备一个点餐薄，先生会把每天想吃的菜圈出来。记下了吗？”
　　不挺简单的嘛，怎么就会有那么多人被赶出去呢？见面都见不上，难不成是对菜谱太刁钻了？
　　“小贾，小贾，你听清楚了吗？”阿姨见我没反应叫了我。
　　“嗯，听到了。王阿姨，那今天晚餐要做什么呢？”想到这第1餐可得让主子吃好喝好啊，不然被赶走了怎么办？
　　“你把菜谱准备好，一会儿给江先生送上去，他圈了你就可以做了”说完王阿姨就离开了，由我独自一人在客厅里。
　　我无法想象三层楼居然有_电_梯！不过想想主人坐轮椅，也就不难解释了。
　　2楼的装修风格和1楼完全不同。黑灰色系。不知道为什么，走在2楼的楼道里，我觉得有一种后背发凉的感觉。
　　“你好江先生，我是你新来的厨师小贾，今天晚上的菜单想让你确定一下”我礼貌地敲了门，作了说明。
　　……
　　没有人回应我，于是我又敲了一次。
　　“江先生，能听到吗？江先生？”
　　塔……门从里面打开了。里面飘出两个字“进来”。声音很低沉，有磁性。从声音可以判断出一定是面容较好的男人。
　　我小心翼翼的走进去，一个坐轮椅的男人背对着我。电视里正播着宁城名媛王馨儿订婚的新闻。我吞咽了一下口水，微微颤颤的从侧面递过食谱“江先生，这是菜谱，你点一下餐吧”
　　……
　　又没反应，这又是为哪般？比起此时的压抑，暴跳如雷的陈斌相对还要好对付一些。我也不说话，大家就这样静静的待着。
　　哐……一声巨响。我眼前的电视屏幕就这样碎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