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不暗恋》黄晕

7、喜乐

　　第七章：喜乐

　　圣诞这天，已经积了一整夜的雪，一踩一个坑，温故和姚笑在空地上打雪仗，一个比一个下手狠，一个比一个狼狈。

　　林留荷坐在檐下，看着手机上简简单单的四字祝福犹豫来犹豫去，到底用句号结尾还是用感叹号？会不会显得太平淡或者太热情？加个颜表情怎么样？
　　正在考虑间，手一滑就发送了出去！

　　“圣诞快乐*-*！”

　　她看着发送成功的提示急得出踹了一脚雪，结果没站稳滑了一脚，引得姚笑温故哈哈大笑。
　　林留荷揉揉摔疼的屁股，一手还抓着手机看屏幕，想了想，就坐在雪地上加回了一条。

　　“群发，毋需回复。”

　　心跳渐渐平缓下来，姚笑招手喊她一起玩，她撑着手起身，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她又蹲回雪地上，点开。

　　来自阮赋东：圣诞快乐。

　　“留荷，蹲那干嘛呢？赶紧过来一起玩啊！”姚笑一记雪球砸了她满脸。
　　姚笑有些错愕，没想到自己手劲儿这么准，“哎呀！抱歉抱歉！”
　　却见林留荷擦一把脸，活力四射站起来，笑得比圣诞老公公还甜，“没事儿！”

　　下午，温故倒了三班公交去了以前玩过的溜冰场，做好了把屁股摔成八瓣儿的准备，却没想到上天不给她这个机会。
　　溜冰场大门紧闭，门口连张告示也没有，她搬了两块转头垫在脚下，从侧边窗户往里瞧，只见漆黑一片，像是荒废了良久，下来时双手全是厚厚的灰。
　　她掏出纸巾用力擦手，一边自嘲，这叫什么，时过境迁，物非人非，徒留满手厚灰。

　　晚上姚笑这个闲不住的窜了个温泉局，言之凿凿：“老娘才不要寂寞守深闺，也不要上街吃狗粮！”
　　温故和林留荷相视一笑，妙龄剩女能折腾啊！

　　一行人晃悠到温汤，姚笑大手一挥点了一堆点心甜酒，温故简直心在滴血，“败家娘们儿！这得多少钱呢！”
　　姚败家挥挥手，“一年就一回啦！”
　　林留荷浅笑，“姚师姐这么重视圣诞啊？”

　　温故嗤笑，“不是她重视圣诞，是她重视的人正沐浴在异国浓厚的圣诞气氛中，让我猜猜，骆漠现在干嘛呢？以他的能力，大概抱着肤白腿长的异域风情正在狂欢吧！”

　　姚笑一点就着，穿着浴衣起身，“我去打个电话！”
　　温故笑，仰头吞下一块糕，搁在池边架上的手机响起来，她看了看陌生的号码，和林留荷打了个招呼，“我去接个电话，马上回来。”

　　林妹妹乖巧地点点头，半个头埋在温泉里吐泡泡。

　　来到外间庭院，温故接起电话，走到梅花树下，“你好，哪位？”
　　“......是我。”
　　温故皱眉，“你喝酒了？”

　　“快，来个人把小习送回去......”习知新推开扶他出来的科室主任和同事们，抽噎道：“没有。”
　　“还给谁打电话呢你，给主任挡了那么多酒还不敢上车回家歇着......”同事想把他塞到车里。
　　习知新东倒西歪地反抗，“不用！我......我坐公交。”
　　温故听到嘈杂声一点点远去，车笛急鸣，轮胎紧急刹住在地上强烈摩擦，有人叱道：“不要命了！”

　　他摸到公交站台的座位，积过雪水冰霜，一片彻骨，头被寒风刮得生疼清醒，习知新握着抢来的手机，指节通红，“温故......”

　　“你不要命了是吗？习知新，你才出院多久，烟酒均沾，你到底想干什么？嗯？”温故红着眼怒吼，“赶紧回家，别在外面！”
　　“我不会让你等了。”他像个孩子一样喃喃低语，“这里离得很近，坐......坐三站就到了。”胃里翻江倒海，他用力按下去，以疼止疼。

　　“你要去哪？”
　　公交到站，习知新撑着胃站起，笑着哄道：“我上车啦，马上就到喽！”
　　“习知新！”温故被挂了电话。

　　她赶紧回拨过去，没有人接，着急忙慌地翻找通讯录，打给陶然。

　　“师兄，知新喝醉了！现在一个人在外面！”
　　“怎么回事？”陶然愤起，“糟了，今天圣诞，肯定是被拉着去饭局给领导挡酒去了，这群王八犊子，不拿年轻人当人。”
　　温故叹气，“他好像拿错了别人的手机，自己上了辆公交，我怕会出事。”
　　“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不知道......”温度顿了顿，回想起他那些胡话，“等等，师兄，可以帮我去淳宜中学附近的一个地方看看吗？我现在在郊区，短时间赶不到。”
　　“你说。”

　　挂掉电话，温故围着梅花树转了一圈又一圈，等消息等得越来越焦急。

　　过了数十分钟，电话一响，她赶紧接起，那边慵懒绵软的声音丝丝透着酒气，“温故，我到了。”
　　“知新，你听我说......”
　　“我看到你了。”习知新轻轻地说。
　　“什么？”

　　习知新伸手覆上溜冰场窗边的手印，身体不稳差点被脚边的两块砖头绊了一下，“哈哈哈......咳咳咳......温故......温故你真矮。”

　　温故抬起手，掌心的灰渍早已洗得干干净净。

　　“温故......为什么，突然就不喜欢我了？”习知新靠在窗边，融化的雪水滴在身上，“你凭什么突然就不要我了！”

　　“习知新，你知道你现在说的话有多自私吗？”
　　温故吸口气，“有一段时间，我每天晚上都会梦见你然后惊醒，因为现实与梦境差别太大了，你竟然也可以那么温柔地关心我，这太令人难过了。那时候我状态太差，有人介绍了一位心理医生给我，医生说我要学会克制，克制思念，不时冷漠，我要深呼吸三次忍下想要找你的欲望，要掐着自己管住去见你的脚步，我把编辑好的信息内容一字字删除，我骑七公里到你家楼下然后转身就走，我要用冷漠来对抗你的冷漠，多没出息的一个人，追人快要追出抑郁症了，那人现在来质问她为什么不喜欢了”
　　眼泪滚到嘴边，“习知新，你到底有没有心啊！”

　　电话那边沉默良久，才在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后，轻轻试问：“如果我认错呢？”

　　温故苦笑，“你觉得你哪里错了吗？”
　　“......我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要认？”
　　“因为是你。”他笃定地说。

　　温故擦一把眼泪，“知新，你没有错，你不需要向我低头，也不需要勉强自己，你只是需要时间习惯。”
　　“你要我习惯什么？”
　　“曾经我也以为这辈子都要和你死磕到底。”温故仰首看满树的梅花，鲜妍逼人，“可是现在，我已经可以这么平静地和你说话，小鹿撞死了，再没有心动的感觉。”

　　“温故，我找到他了。”陶然抢过电话，一把扶起倒在墙根的习知新。
　　“好。”她挂断电话。

　　回到温汤刚好碰到姚笑也结束一年一度的国际战斗，听结束语就知道这俩人是枪管对炮台，谁也舒坦不了。

　　姚笑一扔手机，怒骂：“骆漠，你混蛋。”
　　身残志坚的国产机依然□□，传来大洋彼岸浪荡的笑声：“姚笑，我很高兴，你长进了。”

　　两人回到温汤，俱是眼眶红润，相对无言，林留荷看这阵势，不敢说话。

　　此时，一屏之隔的旁边汤浴传来热闹的调笑声：
　　“诶，知道我刚碰见谁了吗？红楼那个死缠烂打的大师姐！”
　　“我刚也在淋浴那边瞧见那个异国恋的啦，看架势，隔着电话线捉奸呢！”

　　温故和姚笑面面相觑。

　　此时又有个熟悉的声音，出言更加不逊，“你知道他们红楼组被叫做什么吗？‘反追俱乐部’！当导师的倒追宿管，颜正条顺的妹子倒追男生，从上到下的没脸没皮，学术做得好有什么用？还不是一群笑话！”

　　温故牵牵嘴角，朝姚笑使了个眼色，轻声道：“是青楼那边的？叫什么来着？”
　　姚笑松了松手腕筋骨，“顾老门下的，易子明。”
　　温故按下她的手，“哎呀，君子动口不动手，别着急。”说罢按响了服务铃。
　　服务生小姐姐穿过长廊缓步进来，温故又问：“就是那个延毕两年到现在还发不出论文的易同学啊？”
　　姚笑哼一声，“可不？听何励君说都快被顾老踹出来了。”

　　“这样啊。”温故挑挑眉，冲服务生小姐姐招手，附耳轻声道：“我们和隔壁的易子明先生一起的，同学聚会，份子钱都在他那，到时候找他一起结就好，对了，再帮我们上一瓶梅花酿，谢谢！”

　　温故勾唇，换了个舒坦的姿势靠在池边，“让他被踹出来之前先把兜掏掏干净吧。”
　　林留荷冲她比了个“佩服佩服”的手势。
　　她笑着摆摆手，回了个“这都不算事儿”。

　　姚笑晃了晃酒杯，苦笑一声，“他们说的也没错，哪里有人真值得花费一整个青春去追逐呢？”

　　温故耸耸肩，“没有人值得，但也没有人强迫啊，没有人拿刀架在你脖子上要你的心放在别人那里，没有人失去你就活不下去，说到底，是你自己凡胎□□道行不够控制不了七情六欲，既然如此，何苦怪罪。”
　　“再说，难道你的整个青春就只干了喜欢人家这一件事情吗？不是啊，你喜欢他，你努力修炼自己的道行，磨练自己脾性，雕琢自己的形状，不为取悦他人，也为成长自己，干巴巴只会说一堆海誓山盟的人，不仅追人失败，人生也是失败的，没有强大执行力和坚悍意志力的人，做什么能成功？”

　　她笑着和林留荷碰了碰杯，“所以说，追人不丢人，咱们真刀实枪的，不整那嘴皮子功夫。”

　　姚笑摇摇头，朝温故抬抬下巴，嘱咐天真无邪的林留荷，“瞧见没，这就是和老袁呆了七八年的下场，理论知识炉火纯青，实干经验一文不值。”

　　“来吧！”姚笑举杯，梅花酿鲜艳剔透，“勇敢追爱的姑娘们干杯，向我们亲爱的袁湘琴先贤致敬！”

　　姚笑一杯下肚，脸色红润，目光潋滟，笑容逐渐扭曲，“温师姐，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她咬着嘴唇冲温故抛媚眼，目光在她身上流连，“你这......发育得不错嘛！”

　　温故无语地翻白眼，“小时候牛奶喝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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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习知新：下一章到第二卷啦，我小时候可是软萌小天使哦。
温故：可惜长大就长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