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不暗恋》黄晕

55、荒唐

　　婚宴结束，温故跟着大部队收拾了剩余的酒品，把清点好的礼金登记在册，一并交给余姨。
　　乘着阮赋东的车回淳宜，路过青楼，温故想起什么，“诶，师弟，在这停一下，我办点事。”
　　阮赋东想起上回在青楼干架，心有余悸，“师姐，今天大好日子，不适合报仇，就放过他们吧。”
　　温故嗤笑，卷起袖子拍他肩，“你以为我要去揍人？我每天跑来跑去安排婚宴累死了，现在好不容易忙完了，哪有那么闲！”
　　“那师姐你去青楼干嘛？”
　　“去中医院搞点灵丹妙药，之前在白芒支教欠下了人情，现在才有空还一还。”温故开门下车，姚笑跟下来，“是那个明老太太吧，我和你一起去。”

　　两人径直走向中药房，几个值班的学妹还在背书，看来是快要考试了。
　　“这么用功呢？”
　　“师姐！”
　　“来考考你们啊，补血调经、散淤止痛……”
　　“当归！”师妹们齐声答。
　　“真机灵！”温故笑，从兜里掏出开好的单子，“帮我抓几幅吧。”
　　师妹们接过，一看，“师姐你心悸吗？”
　　“嗯……”温故微微抿嘴笑，吃里扒外吃得有点心虚。

　　青楼离快递驿站很近，温故和姚笑溜达着就到了，温故下单寄件，正在填地址，她写完老太太的名字，还是不禁感慨，“‘明-知-许’，《牡丹亭》里怎么唱的来着？‘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太有韵味了！”
　　姚笑低头笑，“人家可是语文老师。”
　　温故摇摇头，“名字这事儿，得看爹妈，看命！”
　　“你是对你名字多不满意啊？”姚笑问。
　　“现在这个还成，你是不知道，我以前叫……”
　　姚笑手机响起来，暂停了对话，“喂？”
　　温故噤言，垂眼核对一遍地址电话，正要把包裹递给工作小哥。
　　“等等！”姚笑急忙拦下她，张了张嘴，涩涩道：“不……不用寄了……”
　　温故疑惑地怔怔看她，“怎么了？”
　　姚笑叹口气，把手机收回兜里，抿了抿嘴道:“明老师她，上午发现过世了……是睡着走的，没受什么苦……”
　　温故一愣，包裹掉到地上，未封的开口洒出药包，她为什么这么晚才想起还这份人情呢？明知时不我待，却还是搞成了这样。
　　“她最后，有说什么吗？”温故喃喃问，她还是难以置信，那样一个活色生香的佳人，就这样永远永远离开了吗？她的深情和坚守，她的骄傲和旖旎，终将随着那一袭袭华美的旗袍，化为一抔黄土吗？
　　这世界，还真是不浪漫。

　　不是每一个故事，都能迎来结局的。

　　姚笑垂下眸子，“她前几天昏迷中一直在喊一个名字，大概就是她的那位爱人吧，模模糊糊、断断续续的，大家也听不清，好像叫闵什么？”

　　“闽先生，节哀。”习知新垂下头。
　　闵秋江掩面而泣，悲恸难抑。
　　跟前那扇门缓缓关上，热浪袭来，一切化为灰烬。
　　所有的爱恨纠缠，所有的是非怨怼，都变成了过去式。
　　老人睁不开眼，哭得像个孩子，“我的结局竟然是这样的！是这样的！”

　　习知新看着他抱着骨灰盒离开医院，灰蒙的天际满是积雨云，压抑得整座城市都要倾倒，他觉得心里揉了一把石灰，烧得慌。
　　掏出手机，几乎不用反应，拨通她的电话。

　　“温故，你在哪里，我来见你。”

　　灯红酒绿，觥筹交错，杯光艳影。
　　温故抱着一一大包中药来买醉，酒吧调酒师笑她要不要鸡尾酒泡枸杞？
　　习知新穿着白大褂赶过来的时候，吸引了一众清凉的目光。
　　“喔，好帅的医生小哥哥！”
　　“我还以为医生都要秃头呢！”

　　他坐到她身边，满室的灯光晃来晃去，温故惺忪看他，像看一块剔透的冰。
　　“温故，我……”
　　“我们玩个游戏吧？”她抢先道。
　　习知新眼神暗了暗，“你想玩什么？”
　　“一个古老的游戏，真心话！”她晃荡着酒杯。
　　“那我先问。”他语声清朗。
　　“请便。”她放下酒杯，“输了喝酒哦。”

　　“你对我还有感情吗？”
　　温故一怔，笑了笑，举起酒杯，“我认罚。”
　　习知新夺过她的酒，仰头饮尽，猩红的液体溅到白衫上，“我罚！你答！”他逼视着她。

　　温故撇开目光，眼眶泛起光，叹着气笑，“你先说完下一句我再回答你。”
　　“为什么？”
　　“我已经主动了这么多年，你还要我多被动？”

　　习知新转过头，捂着鼻头深吸一口气，“温故……我们一定要这样吗？我们就只能这样了吗？”他咬着牙沉声问。
　　“知新，你爱过我吗？”温故泪眼迷离看着他，“你又不爱我，说这些，有什么意思？”
　　“你知道涌泉相予渴望着滴水回报的感觉吗？西天取经有九九八十一难，我追你受的可不止一万道难关了吧？九千九百九十九步我都可以走，只要你向我迈出一步就好。爱和自尊的较量，大概会磨掉一个人所有的傲气，只有你，才可以一直这么骄傲。”
　　习知新揪着眉，“难道，一定要说出口的才是爱吗？”
　　“是！没错！我要坦坦荡荡的爱情，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不定都不行。”温故喊道，“我拼命求存二十几年，我值得得到它，哪怕我得不到它！”

　　看来，她真的死心了。
　　习知新仰首想到。

　　四周嘈杂喧嚣，有人在舞池狂欢，有人在角落饮泣，这里这么多人，今时今宵可以聚在这里，明朝就尽兴而散，谁也不必记得谁的苦恨欢筹。

　　他扯了扯嘴角，“温故，你一定会遇见更好的人的！”

　　温故苦笑一声，“我以前就遇到过了，比你温柔，比你热情，比你真心……”她揽过他的肩，“习知新，我不是因为你好才选你的！恰恰相反，我为你放弃了更好的人。”
　　你说，是不是很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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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哪怕我有一章存稿，也不至于天天裸奔，曾经的我日更一万二舒舒服服，现在的我两三千写一下午写不完，从天亮写到天黑写到凌晨，迟钝如木，这就是衰老吗？？？哭兮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