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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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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抵知道皇帝想要什么。
羊琇面色冷淡,他愿意给,算是补偿。毕竟让皇帝误会了。
除此之外,不会再有其他。
窗外枝头悄然颤动,结出小小的青杏,孕育着新的生机。
皇帝面色黑沉,一言不发的坐着龙辇回了宫,大太监本来见了远处宫墙那抹黄色,心里就有不好的预感,皇帝这么快就回了宫。
等皇帝下来后,看到面上能滴出黑水的陛下,大太监心中一跳,果然,他面上恭恭敬敬的迎上前去,却在心中苦笑,
本打算陛下见了羊侯能心情好些,让他们这些下面做事的也好过些,现在倒后,竟看上去比出宫前面色更难看,又长叹了一口气。
“拜见陛下,陛下需要沐浴吗?”
大太监跪着头要挨到地上。
皇帝看都没看他,越过他进了太晨殿,殿门禁闭,下一刻从里面传来的砸物件,摔东西的声音清晰。
外面的侍卫宫女们连气也不敢出。
皇帝把屋里砸的没地方下脚了才停,额上沁出晶莹的汗珠,一时之间只能听见皇帝不稳的气息。
他发泄完后,眼里的茫然更加。又想起了自己还是皇子的时候,自己虽然贵为先帝嫡长子,却不是父皇和朝臣心属的天子人选,眼里闪过讥讽,父皇老年殚精竭力为司马攸铺好了路,最终还是被他捡了。
只有羊琇,自始至终站在自己身后,甚至与兄弟离心也要推自己上位。天底下的人包括母后都觉得羊琇是把自己当命来疼。
他也曾因为那双不会为任何人停留却望着自己的眼中,将年少时的爱恋倾注在他身上。
刚才还满身煞气的少年忽然像收起了所有利齿的幼兽,茫然无措。
羊琇爱慕自己,他坚信了十年,所以有恃无恐。但如今,
羊琇爱慕自己吗?他不喜欢自己的话为什么要对他待旁人不同,保护他,安慰他。只对他笑,只会让自己牵他的衣摆,只摸他的头。
少年眼角染上糜丽的红色,衬得人越发美艳。
心中顿生无限委屈,自己是天子,是羊琇护着从皇子到太子,再到皇帝的人,羊琇待他好,天下人都知道,那些人说他是白眼狼,他们知道什么。他愿意给羊琇他想要的,只要他有。
他怕的是,羊琇自始至终就不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他对自己连一丝欲念也没有,怎么会有人觉得羊琇爱慕于他。世间男子对爱慕的人会没有占有欲和贪念吗。
自己年少时立世子妃,羊琇的反应就异常平静,自己和其他女子生儿育女,羊琇还能淡定的祝贺自己。倒是自己还像个黄花闺女般提心吊胆过不敢面对羊琇。
皇帝气的又是要砸东西,一伸手去抓,才发现这屋里的东西早已被自己砸的个干净,已经没东西让自己砸了。心下郁火更盛。
羊琇这样轻易的来又挥挥衣袖的走,只让这个还没经过多少事,修炼还不到家的少年觉得耻辱,暗藏一丝怨恨。
他确是想借羊琇做一些事情,为此对羊琇总有一些亏欠和心虚,对羊琇,整个羊家都一再退让。皇帝艳丽的脸上隐在暗处。
甚至在计划里直接脱开羊琇,连羊家也尽可能想为这人留下。
老师们再反对,自己也咬着牙到这步了。果然,还是要让自己有着绝对的话语权吗?
他迫不及待起来,不禁幻想。如果羊琇一无所有,不再是那个京城的泰山羊氏贵子,自己一定会好好待这人。眼中越发幽深。
有什么东西要从皇帝心中隐隐破出。
深夜,一顶轿子才从宫墙下离开。
晚上的风带着寒气,吹开布帘,传出来一股厚重草药也盖不住的老人的腐朽味。
齐王司马攸今日约到了羊琇来百味楼,这里人多眼杂,算不上上策,但正是要这般光明磊落,羊琇身份特殊,将人邀到府上反而显得特意隐瞒,这样最好。
嘈杂的声音被隔绝在楼下。
司马攸知道羊琇不喜吵闹,特意选了最里边的包厢,更疏散了这一层的人。
端着白玉酒樽,司马攸垂眼深思。想着昨日听见的谣言大概有几分真实。
门口响起侍童的声音,是羊琇到了,司马攸原本端坐的身执起。
帘外羊琇面容淡然的走进来,眉目疏朗,周身淡雅如雾。一室都似乎亮堂起来。
司马攸收起有些失神的目光,起身,态度温和有礼,在羊琇面前没有一点亲王的架子。
“羊侯来了”
羊琇默默点头承下,按宗族规矩算,这人算自己半个侄儿,自然不必在晚辈面前行礼。
但终究当初是自己强插一手几乎已成定局的形势。让司马攸与皇位错过,加上即便这样青年也没加颓废消沉,面上待自己也从容。不免带上几分欣赏的意味。
所以这会小皇帝做了那种蠢事后,于公于私他都该出面。
司马攸看着羊琇入座,一举一动都是世家风骨。
心中不知道多少次嫉妒起皇帝,得到这人庇护。可惜,他那兄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这些年倒是要作没了。如果不是杨珧构陷,皇帝要把他下到青州,他不会来麻烦羊琇。
想着面上笑的诚恳温和,细心问羊琇有什么招待不周或不适。
羊琇淡淡摇摇头,他看得出齐王是费了番心意的,这样通透的小辈他不会多说什么。他旁的人却极为讲究,为羊琇摆上羊琇特用的物器,金玉珠砾展出来,极尽奢华,司马攸首下伺候的人看的瞠目结舌。
羊琇用起这些东西完全没有低俗夸诳的感觉,只让人觉得这人本该如此,只有这样的东西才配得上这人。
司马攸掩下眼中的异思,前两年羊琇奢侈用红碳捣碎做成兽性来烧,京城的世家竟然都趋之若鹭的效仿,不过都只仿到形,不得这人半分风骨。东施效颦罢了。
手指在桌下不自觉摩挲着,但他大概是懂那些人的想法,毕竟,
谁会不想离那样的人更近,不会想把这人拖下神坛,看这人染上凡间的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