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系统有问题》十方陆离

53、他不配

　　今夜月色很好。
　　透过窗缝儿，漏进来那么一小缕银色的月光，淌在薄薄的软被上。
　　花青色的软被之下，蜷缩着个人。
　　“行了，别蒙着被子了。”
　　“他已经走了。”
　　小白凉凉道，看着像个鸵鸟似的、缩在床榻角落的唐糖。
　　一阵沉默后。
　　呼——
　　猛地掀开被子，吸了一大口新鲜的空气。
　　唐糖面上的红还没退下，一层薄薄的粉色，从脸颊一直染到耳根，一双透亮的眼睛在夜色里闪闪发光。
　　“想不到，你脸皮如此之薄。”小白语气懒洋洋的。
　　她捂了脸，笃定道：“是老族长的果酒太厉害了！”
　　“你这是自欺欺人，”小白直接揭穿她，“刚才，你可是心跳如鼓。”
　　“你心动了。”
　　唐糖一顿，随后猛地摇头，“我没有！”
　　“我只是……只是喝多了……酒精造成的心律失常！”
　　“呵呵，你信？”
　　小白嘲笑着，声音低了一点，“心动便心动罢，何必藏着掖着。”
　　“人之常情，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
　　“何况……张青也是喜欢你的。”
　　唐糖眼睛忽然瞪圆了一些，“啊？”
　　“啊什么啊。”
　　“是你蠢钝如猪，看不出来罢了。”
　　“他这行为、这言语，可不是徒弟对师傅的敬仰之情。”
　　小白冷声说着，又嘲笑她，“你看不出来？”
　　“……没看出来。”唐糖迟疑了。
　　小白都快被她气笑了，“果然啊，你还是这般样子，当初我……”
　　它话到一半又陡然停住，陷入沉默的寂静里。
　　“什么当初？”唐糖疑惑道。
　　小白哼了一声，继续道：“我说，张青对青蕊如何，对你又是如何，你不知道？”
　　“就说今夜，他拒绝青蕊的邀约，却转头便来主动找你。”
　　“这般行径、心思如何，你不懂？”
　　唐糖：“……”
　　小白：“你是猪才会毫无察觉！”
　　唐糖面上的温度烧得更红了一些。
　　“呸！”
　　她翻身下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大口吞喝掉。
　　“喜欢我……？”
　　“怎么可能喜欢我……”
　　她仍旧是不太信。
　　张青不是一向这样吗？
　　喜欢她……？
　　万一只是个自来熟的性子……
　　自作多情了可不好。
　　但说到心动，她犹豫着按住了心口。
　　又乖又甜又好看的男人。
　　心动也不奇怪。
　　可惜……
　　唐糖忽然想到了什么，闹哄哄的心跳都一下子沉静下来，眼里的亮光淡了大半。
　　似乎觉察到她的心态变化，小白奇怪道：“怎么了？”
　　眼睫颤了颤，低垂下来，她缓缓道：“就算我心动好了……”
　　“可心动又有什么用呢？”
　　“这只是一个任务罢了。”
　　双手抚在那只盛水的瓷碗上，触感冰凉，一点点凉入了心里。
　　她翕动着唇瓣，语气有些淡漠，“还有七年，不对，还有六年半……”
　　“任务完成，我会脱离这个世界。”
　　“没有未来的……何必纠葛，害人害己。”
　　脸上所有的热度都消退了，连带着烫起来的心都浸入了冰冷。
　　小白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终究没出口。
　　现在，还不能说。
　　……
　　此时屋外，夜色更浓。
　　虫鸣都渐渐歇了。
　　扑啦啦——
　　惊飞几只夜鸟，有道人影跃过树影和月光，往寨子之外掠去。
　　青翊飞跃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便离了盘龙寨三四里之远。
　　他怀抱着什么东西，一路往深林里去。
　　昏暗的密林里，满是冷沉的潮气，扑面而来，化作水痕滑落眼角眉梢。
　　他并不在意，只一心向里去。
　　直到更远一些，眼里出现一抹亮眼的白。
　　找到她了。
　　树影之下，白衣女子盘膝而坐。
　　他的脚步带了欢快和愉悦，身子都轻盈了一些。
　　“师傅！”
　　耳尖微微一动，冥想打坐的赤凰瞬息睁眼。
　　见着来人，皱眉，“青翊，你怎么来了？”
　　赤凰是此次历练的守护者，依照规矩，便远远缀在他们身后。
　　若无意外，她不会干涉他们的任何行动，只在他们遇到生死危机才会出手。
　　青翊看向她，露出一丝小心翼翼的笑，“这一路，师傅餐风饮露，多有辛苦。”
　　“晚上寨子办了篝火宴，有不错的吃食。”
　　“我便想着给师傅带了些。”
　　他目光闪闪，将怀里的包裹展开，动作很轻，生怕磕坏了什么。
　　包裹内尽是些鲜亮圆润的果子和甜糯的糕点。
　　“哼！”
　　赤凰皱着的眉头并没有舒展开，而是冷然道：“你来找我，就是送吃的？”
　　“我……是……我只是……”
　　“我早已入元婴，元婴辟谷不食，”赤凰冷冷地看着他，似乎很是不满，“你不知道？”
　　青翊张了张嘴，眼里的光收敛得干干净净，最终单膝跪下，“弟子错了。”
　　瞧着青年低头跪在自己身前，赤凰皱眉更深。
　　从来不反驳、百依百顺的弟子，竟是让她觉得有些烦躁。
　　她抿了抿唇，冷声道：“行了，起来！”
　　“我知你是好心，但凡俗食物，于我无益。”
　　不耐似的挥了挥手，“回去吧！”
　　赤凰又闭起了眼，重新回归到冥想的状态中去。
　　周围所扰，皆不入耳。
　　青翊缓缓起身，怀里还抱着那包吃食，规矩又恭敬地道：“是。”
　　“弟子，告退。”
　　他话语低沉，是藏不住的失落。
　　青翊最后看了一眼入定的女子，不再说什么，转头离去。
　　寂静里，脚步声走远。
　　待到人无踪了，她才慢慢睁开眼睛。
　　夜色里，一双眼瞳里盛着深沉的光。
　　青翊什么心思，赤凰并不是不懂。
　　只是，她觉得他不配。
　　她慕强、她骄傲，只有强者，才配得上她。
　　相比白九微，青翊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出身江天宗，自小便是天资卓越。
　　父母对她寄予厚望，给她取了“凰”的尾字，未来，是会像九天之凰一般的人物。
　　她修行百载，位入元婴，也的确算是不负“凰”名。
　　如果……如果没有唐糖的话。
　　“无双之才”应该属于她，能与白九微并肩的，也应该是她。
　　想到此处，赤凰微微咬了牙。
　　唐糖，几乎成了她偏执的心魔。
　　“赤糖不除，心魔难消。”
　　这句话里，带着淡淡的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