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系统有问题》十方陆离

40、十分信任

　　“谁！”
　　白九微的冷喝之下，有人一摇三晃地走来。
　　微胖的身形，细梢的柳眉，圆润的脸庞，嘴角还挂着嘲讽的笑。
　　对面走来的人，居然又是一个虞长老！
　　“她……她……”
　　“她……不是我！”
　　虞长老拼命摇了头，“我才是虞照菱！”
　　玄淮压了压手，示意安静，他当然知道来者不可能是虞长老。
　　因为她周身透出的气势和威压，甚至更稳于他，这便不可能是元婴期。
　　这是一个化神期的修士！
　　角落里的余薇眼瞳微微亮起了光。
　　他来了！
　　他没有丢了她！
　　可很快，她便回悟过来。
　　天罗剑宗，高手绝对不少！
　　带着她这个累赘，是逃不脱的！
　　即便他是化神巅峰，也会不敌！
　　“呜呜呜……”
　　她拼命摇了头，想让他走。
　　玄淮看着来人，面上也浮出笑来，“这位‘虞长老’，是镇魂宗的大能？”
　　“却如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虞长老”呵呵一笑，却是打趣道：“因为我美貌无俦，怕伤了你们的眼。”
　　玄淮一愣，倒是没想到她会如此开口。
　　白九微却是从不废话。
　　沉默之间，他背后那柄如雪长剑已然飙出。
　　上一息，长剑还在这头，与人差之十数步。
　　可下一息，它便裹挟着天地之威刺入了“虞长老”身体。
　　咔嚓！
　　令人牙碎的声音响起。
　　长剑入地一尺。
　　并没有刺中人。
　　“好一招飞剑！”
　　“虞长老”身形显现在石室另一边，对白九微夸赞道，“大苍第一仙的名头，不虚啊！”
　　白九微冷冷看着他，皱紧了眉毛，“化神后期。”
　　“化神后期？！”
　　真正的虞长老小声地叫了一句，又往后退了几步，生怕被波及。
　　化神之战，可不是她这个元婴可以掺和的。
　　玄淮此时往前走了几步，和白九微构成了掎角之势。
　　隐隐拦住了他。
　　“阁下来剑宗，是专为余薇姑娘吧？”
　　“一个化神大能前来营救，”玄淮猜测着，“看来她知道不少秘密了？”
　　“……是啊。”
　　玄淮的猜测正中他心，“虞长老”的笑容略有凝滞，“她知道得太多了……”
　　他的目光越过拦路的玄淮和白九微，停在正中央。
　　正中央，那姑娘一双灼灼的眼望着他，碎了的舌头无法说出成句，却嘶哑着叫喊。
　　仍旧是拼命摇头，晃动的手拉动铁链，哗啦啦响。
　　是想让他走。
　　让他快走。
　　……让他快走？
　　她倒是一如既往的，关心他。
　　“可惜啊……”
　　他动了动唇，最终忍不住轻声说了一句。
　　白九微皱眉，显然听到了他的话。
　　“可惜”之言又是何故？
　　白九微盯着虞长老，眉头紧锁，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渐渐的，他终于觉察到什么，“不对……”
　　“你是……”
　　“……虚影！”
　　“不好！”
　　“余薇！”
　　就在他喊出“余薇”的那一刻。
　　只听得一声闷响。
　　玄黑的长剑从余薇心口冒出一截，闪烁着猩红的光。
　　虞长老站在她身后，手中还牢牢捏着那柄剑。
　　从后背捅入，从胸前冒出。
　　剑尖带着殷红的血，淅淅沥沥地坠在地上，开出一小朵一小朵的红花。
　　这一剑，正中心脏。
　　带了绝大的湮灭威能。
　　断却所有生机。
　　连同魂魄都撕碎了。
　　此时，被白九微和玄淮包围的“虞长老”，像是虚幻的泡沫，啵的一声破了。
　　原来，是个虚影。
　　后来的“虞长老”，并非真人。
　　先来的“虞长老”，也不是虞照菱本人。
　　都是假的。
　　“虞长老”费了这么许多功夫，不过是为了在两位化神大能面前，杀了余薇。
　　她知道的太多了。
　　唯有死了，才不会泄密。
　　“小薇……你应该理解我的，对不对？”
　　他恢复了原本的音色，轻柔地问着话。
　　是的，她理解他的行为。
　　她知道得太多了，救不了，只有死了、连搜魂都不能才是最好的。
　　其实她行动之前便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只是，心口真的很疼。
　　余薇转头看着他，滚落出大滴泪水的眼睛里还带着光。
　　眼泪只落了片刻，她忽然又笑了。
　　满面泪水，却笑得开心。
　　她伸出一只手，用尽最后的力气，往前伸了，抓住他的手。
　　像是百年之前。
　　在黑暗的山野里。
　　他提着灯走来。
　　牵住她的手。
　　“别怕。”
　　这两个字，她记了一百三十五年。
　　便是此时此刻，都还记着。
　　余薇死死抓着他，手里的力气越来越小。
　　她张了嘴，说了一句什么，却是无法发声。
　　可他看懂了。
　　——“我不怕的……”
　　本是平静的面色，此刻终于变了变。
　　他有些恍惚，恍惚又回到百年之前，初见那个蜷缩在山野里的小姑娘。
　　也是这双眼睛，也是这句话。
　　他面皮紧绷，嘴唇蠕动。
　　最后用轻不可闻的声音，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那点笑容终于消散了。
　　那双闪着光的眼睛也渐渐失活。
　　像是被黑暗吞没的光。
　　百年温情相处，终究比不过大计。
　　面目狰狞了一瞬，他身上的灵力突然暴涨百倍，抬手间轰破了石室。
　　一束天光瞬时落下。
　　光明之下，飘扬的灰尘四起，烟幕铺天。
　　他毫不犹豫地冲天而起。
　　白九微想追上去，却被玄淮拉住了。
　　“他的本体，是化神巅峰，你不如他。”
　　“且一个化神巅峰要跑，你追不上的。”
　　等尘土终于都落下。
　　那个“虞长老”早已消失无踪。
　　只留下石床上那具已无生息的尸体。
　　玄淮皱着眉，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叹了口气，轻声道：“让药堂的弟子过来吧，趁着时间，取些心头血。”
　　药毒体的心头血，几乎可解百毒。
　　赤凰的首徒青翊，还需解除寒毒。
　　“这姑娘对此人，该是十分信任的。”
　　“却没料到，这人会亲手来杀她。”
　　“这一剑……连魂魄都撕碎了……”
　　玄淮摇了摇头，仍旧是有些感慨，“是怕我们搜魂吗？也不知镇魂宗要搞些什么……”
　　“盯紧他们是没错了，哎，看来未来的麻烦不小。”
　　“此次你出宗，多多注意镇魂宗的动向吧……”
　　玄淮说着，瞧见白九微略有些出神，疑惑道，“你在听我说吗？”
　　“……嗯，”白九微似乎回了神，沉着脸，“我听到了。”
　　十分信任。
　　亲手杀她。
　　这八个字，白九微几乎是下意识厌恶和排斥。
　　他看了一眼余薇的模样，表情淡漠，甚至有些冰冷，“人已然死了，也问不出什么，我先走了。”
　　白九微便转身走。
　　“哎……”
　　玄淮抬了抬手，人已经走远了。
　　瞧着他孤身一人走远的身影。
　　玄淮皱了眉头，他心头一跳。
　　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将要发生，却无从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