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系统有问题》十方陆离

17、报仇雪恨

　　夜更深。
　　回到自己房间的张青却没有歇息，而是去了天荒坪。
　　那是一大片平地，空无一物，多是杂草。
　　他不打算整夜休息，只要一个时辰睡觉便好了。
　　除此之外，所有时间，他都要抓紧练剑。
　　他要报仇、他要变强。
　　不可松懈。
　　直到天色大亮，他才稍微歇了。
　　似乎是新的一天来到，断剑中的老头又能出来了，他晃晃悠悠飘着，绕着张青，张口就是：“拜我为师吧？”
　　张青没理睬。
　　“拜我为师！”
　　张青又拿起了剑，还要再练。
　　“嗳嗳暧，你没听我说话吗？”
　　老头气咻咻地凑近了，几乎要贴在他脸上，“你这小家伙，真是两面派啊！”
　　“对你那女师傅乖巧可爱的，对着我就这幅冷漠无情的样子？”
　　“是了是了，我这糟老头子肯定没女娃娃好看。”
　　“但我懂的，可比她多多了。”
　　“你真不考虑，拜我为师？”
　　“我跟你说我这功法……”
　　那断剑里的老头缠着他，开口便是说不尽的叨叨。
　　张青充耳不闻，只专注练剑。
　　唐糖给他的那柄冰蓝色长剑嗡嗡作响，飞旋着悬在他眼前。
　　她说还未取名，由着他自己取。
　　那就叫……未雪。
　　未雪。
　　他眼睛倏忽眯起。
　　灭族恨，犹未雪！
　　“哦呦，你这杀气冲天的。”
　　“灭族恨，犹未雪，这是谁杀了你族人？”
　　“学我这‘天魔大法’吧，以杀气为驱使，很适合你啊……”
　　未雪长剑一震，铮然一声。
　　张青面无表情地捏紧了剑柄。
　　一剑上挑，凛冽的杀意当空而出。
　　虚空震荡起小小的涟漪。
　　老头又是一串高叫，“哦呦哦呦，这杀气……你这资质真是太适合天魔大法了！”
　　“来学嘛？”
　　“来学嘛？”
　　他又围着张青转起了圈。
　　张青抬眼看他，冷淡道：“不。”
　　“哎，你不学？为何？”
　　“你这天资不学天魔大法就是浪费！”
　　“是暴殄天物！”
　　“桑主要是知道了，绝对会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
　　“何况这又不是什么歪魔邪道，你学了自身实力大涨啊……绝对比你现在的剑术更好！”
　　“什么浩然正气剑，剑阁这一套垃圾的剑法，哪里比得过天魔大法！”
　　张青权当空气，自顾自练起了剑。
　　练剑百万，可得其意，练剑千万，可得其神。
　　剑之一途，不可惫懒。
　　“小子，你可别……”
　　老头絮叨的声音戛然而止，呼的一声钻回张青背后的断剑里。
　　他警惕道，“左上山峰，有人在盯着你！”
　　张青剑势微微一顿。
　　老头躲起来了。
　　看来窥探他的人，境界不低。
　　他面色如常，继续练剑。
　　左上山峰，草木葱茏，阻隔了大半视线。
　　一身短打装扮的玄淮，背着双手，遥遥看着底下练剑的小孩儿。
　　“天罗剑择了他？”
　　“奇怪……”
　　“明明是九微……”
　　小孩儿没什么古怪的地方，只天资不错。
　　可至纯火灵根，他七千年来也并不是没见过。
　　“或许，只是灵剑择主罢了。”
　　那个衣着邋遢的老人就站在他身边，依旧是半眯着眼，淡淡说，“法器挑人，却不认人，遇到有缘者，重择剑主也不奇怪。”
　　“你的那柄如玉抛出去几千年，想来也会遇上下一个主人。”
　　玄淮缓缓点头，“你说的不错……”
　　“重新择主……”
　　“也并非不可能。”
　　底下的小孩儿正一剑横切，随后猛然一抬，又是一个上撩，然后再急急下斩……
　　剑尖微颤。
　　鼓动的风声烈烈作响。
　　“试拂身衣如雪色，天罗剑起诛万里……”
　　“……希望新任剑主，好好待它罢。”
　　张青并不在意有人窥探。
　　只专注于眼前的一招一式。
　　过了半刻，人似乎走了，絮絮叨叨的老头又从断剑里飞了出来。
　　“练剑者，都是吃苦人。”
　　“剑客在登顶之前，都是苦心志、劳筋骨，松懈不得一刻。”
　　“小子我观你细皮嫩肉的，练剑，能吃苦吗？”
　　张青冷哼一声。
　　他会惧怕吃苦？
　　他就是从苦难的泥淖里一步步爬到今日。
　　又怎会惧怕吃苦。
　　手腕一抖，未雪轻吟，犹如冰凌撞击，声声清脆欲裂。
　　只要能报仇，只要能变强。
　　张青心意坚持，坚持到甚至有些偏执。
　　“只要能变强……”
　　他手上的剑招不断变换，时而疾射，时而轻慢，一如落雪般轻盈，一如山石般厚重，似猛虎、似脱兔……转换腾挪，从不停歇。
　　这一练，就是一天。
　　两天。
　　三天。
　　四天。
　　五天。
　　……
　　诸多日子，便在反复枯燥的练剑中悄然逝去。
　　修行无岁月。
　　三年时间，也不过眨眼一瞬。
　　阴云密布，似乎将要下雨。
　　陡然听得一声嘶鸣。
　　一剑破空！
　　冰蓝色的长剑划破虚空，剑啸之下，一道璀璨的剑光直冲天际。
　　天空之中，白芒飞驰。
　　那道剑光一路上扬，竟是抵达层云深处！
　　轰然冲开厚重的阴云！
　　淡薄的晨光顷刻间便撒了出来。
　　“这一剑，已然是隐约有些金丹期的气势。”
　　“果真是天罗钟意的剑主，天资非凡……”
　　隔着百里之距，第一峰上的玄淮背着手，遥遥看着天幕。
　　第九峰山坪后。
　　阴云之下，少年身姿挺立，手上那柄冰蓝色的长剑剔透晶莹，反射着泠泠白光。
　　他慢慢收剑，长吐出一口气，“已然摸到金丹期的境界了……”
　　“金丹？！”
　　“你可别急啊！”
　　“何谓筑基？”
　　“筑基便是打磨筋骨、血肉、乃至魂魄，只有基础打好了，才有之后的通天修为！”
　　“万丈高楼平地起，你这地基牢固，才能建的起冲天高楼！”
　　“千万别急着晋阶金丹！”
　　“我们再打打地基……你这三年便要冲入金丹期，太急了些……”
　　徐定修这老头一如既往，三年时间了，还是爱好叨叨不休。
　　他现在觉得张青简直是个妖孽！
　　这修行速度，比当初的桑主还可怕。
　　上下万年，谁人三年便成金丹期？
　　修仙之途，说的是前易后难。
　　由凡人至炼气，三五月便可。
　　由炼气至筑基，三五年便可。
　　由筑基至金丹，需要三五十年。
　　金丹至元婴，更需要花费三五百年！
　　越往上修炼，所耗费的时间便越多，只有天资卓越者，才能快速晋级。
　　可张青这小子，统共修炼三年零六个月，竟然要金丹了？
　　这天资，非妖孽不可称呼！
　　“差不多了……”
　　张青看了一眼手中的未雪，淡漠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恨。
　　“什么差不多了？”
　　徐老头一愣，紧接着便从少年心中得到答案，一拍大腿笑了起来，“哦呦，你终于要去报仇了？”
　　“要我说，你明明早就知了那帮强盗的处所，何必拖到今日？”
　　“哦，你是谨慎得很。”
　　“怕被人知道？”
　　“知道了又何妨！”
　　“魔门弟子，就该快意恩仇！”
　　“走走走，杀仇饮血，好不快活！”
　　张青没理他，遥看了一眼第九峰主殿的方向。
　　他的确怕被人知道。
　　天罗剑宗，有杀凡禁令。
　　是铁规，是死线，一触不得。
　　可这仇，他不得不报。
　　三年时间，他无数次的午夜梦回里还烧着滚滚大火。
　　报仇！雪恨！
　　这是他所有修行的执念。
　　只有报仇了……或许才能让他脱离火海。
　　呼——
　　一阵冷风吹来，阴云越发厚重，压得更低了。
　　快要下雨了。
　　“哎呀，你也别忧心了。”
　　“只要手脚干净，不被发现就好！”
　　“就算被发现了，你那女师傅是百分百护犊子的，怕什么？”
　　“你怕给她带来麻烦？”
　　“有什么麻烦的，她又不知晓什么，无知者无罪！”
　　“实在不行，咱们报完仇就跑！也不碍着她什么……”
　　“这大苍界东西南北域，藏身之所多了去！”
　　“等你强了，咱们再杀回剑宗，搞他个天翻地覆，到时候你当宗主，什么狗屁规矩都不用管……”
　　徐老头是劝着他报仇雪恨。
　　这三年来的日日夜夜，作为和张青心意相通的剑灵，他自然对于这小子的心思一清二楚。
　　他要往下走，必须迈过“报仇”这道坎儿。
　　“哎呀，你平时不是很利落果断的吗？”
　　“这次怎么磨磨唧唧！”
　　“你打算什么时候报仇？”
　　“等你晋阶飞升期？那时候你仇人都转世几轮了……”
　　张青：“……”
　　他沉默了许久。
　　最终慢慢转身，下山去了。
　　……
　　唐糖在主殿里打了个哈欠。
　　有些困。
　　看着这本修炼的功法，言语晦涩、字字无趣，这可比数学书没意思多了。
　　她本是不用看的，因为唐糖修炼不靠这些，靠的是小白给她的消消乐。
　　可她有徒弟啊。
　　两个徒弟又没消消乐。
　　修行上遇到困难了，她都得答疑解惑。
　　于是只能啃起了修行功法。
　　“你说……还有十二年……”
　　“我还得啃这玩意儿十二年吗？”
　　她又打了个哈欠。
　　实在受不住了，声音都有些飘，她摇摇晃晃的，枕着胳膊眯起了眼。
　　结果唐糖眼睛闭上还没一会儿，就被小白闹醒了。
　　被炸醒的唐糖有点气，“你干啥吵醒我！”
　　小白声音拔高一倍，“睡个鬼！给我起来！麻烦来了！”
　　“嗯？”
　　“任务啊！张青遇到麻烦了，有个磨难，你不帮忙补救的话，剧情会崩——”
　　唐糖表情一沉，直接道：“你具体点说！”
　　“张青按照原著走向，将要金丹时为报家仇，下山屠村去了…….”
　　“就原著里那个匪村，奸恶掳掠无所不作，这屠了还造福他人呢，没一个好东西。”
　　小白快速道：“原著里正在附近除妖的赤凰发现此事，当即把他带回剑宗，然后废去灵根贬为外门弟子，再后张青就转修了魔门的天魔大法。”
　　唐糖眉头大皱，声音都飚高了一度，“他们敢废张青灵根！”
　　“这是原著的剧情安排！”
　　小白强调了一遍，“若不是如此，他不会修行天魔大法！”
　　它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但是问题不在于此……现在麻烦的是，赤凰想直接杀了他……”
　　“原著里赤凰虽厌赤糖，但大局上以剑宗为上，因此发现违规之人也以宗门法度处置，但是现在……”
　　“似乎是你气人太厉害，我预知到的，是赤凰打算一剑杀了张青再说，反正张青逾矩在前，只要说失手，最多不过打神鞭数十，再与你道歉和赔偿便可…….”
　　“她敢动我的人！”
　　唐糖直接拍桌站起，怒气上涌。
　　若要找麻烦，便找她就行了，她都接着。
　　可赤凰居然对张青动了杀心！
　　她发髻上的簪子瞬时抽出，由小变大，成了一柄纤长的剑。
　　纵身跃上，唐糖语速极快，“你指路，干赤凰！”
　　小白赶紧开口，“西北方向，去一千里，便是那山…….”
　　“村——”
　　小白的话被急速的飞驰拉得很长。
　　唐糖几乎飙起了最大的速度。
　　流云扑面而来再四下飘散，脚下是细小的山峰河流嗖嗖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