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系统有问题》十方陆离

139、完成任务

　　两域之战，骤然止歇。
　　已经杀入腹地的西域大军匆匆退去。
　　东域更是一番平静，没有其他波澜。
　　原本观望大战的南北两域倒是陷入了疑惑，这大战还未行进到高潮，就突然停了，这是何故？
　　紧接着，便有一些消息传了开来，是说有一位红裙姑娘……
　　萨塔拉沙漠在夜色下，化作了一片银光的大海，连绵不断的沙漠里，有一轮皎洁的月亮。
　　镇魂宗就在沙漠深处，有着一片银白色的宫殿，那些宫殿高高翘起的飞檐，在月光下，闪烁着璀璨的光。
　　一身漆黑颜色的男人牵着红衣女子的手，轻轻踩在月光之上，就那么一步一停地带她逛着整个镇魂宗。
　　“这边是非毒殿……”
　　“刚刚路过那个，是伏矢殿……”
　　“还有雀阴殿……”
　　一路走来，到处都是雪白银亮的颜色，偶尔有些金绿色的点缀，其实镇魂宗并不像名字那般阴森森的，反而明净如光、干净漂亮。
　　唐糖其实挺喜欢这个装潢的，符合她口味。
　　然后小白转头就告诉她，这样式就是她上一世选的。
　　她这才想起自己上辈子是魔主。
　　即便过去这许多年，她的口味还是没有变。
　　“师傅在想什么？”
　　瞧着她出了神，张青低声问道。
　　“嗯……我在想我口味一直很专一啊……”
　　她朝他笑了笑，又抬了抬腿，有些乏了，“我走累了，我们歇一歇吧。”
　　张青自然依她，找了一处临着院落的廊沿，牵她坐下。
　　月光就从天穹上照耀下来，流淌在这一方天井里，也流淌在两人紧紧相扣的手上。
　　虽然坐下了，可他依旧不愿意松手，就那么紧紧牵着，十指相扣。
　　“其实……这么一直拉着不太方便……”
　　唐糖忽然拍了拍他的手背。
　　一路从东域回到西域，又从西域回到镇魂宗，他就这么一直拉着她，从未松手，抓得太紧了。
　　张青却很坚持，“方便的。”
　　“哪里方便了。”
　　“好在我们都是修仙的，不太需要做什么……不然我上茅房你都要拉着我吗？还有沐浴洗澡，你也要拉着？”
　　她皱着鼻子问他，却没想到他点了点头，笃定道，“拉着。”
　　唐糖：“……”
　　她看到他眼里的认真，那么认真，就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似乎害怕她一个眨眼就不见了。
　　是害怕啊。
　　唐糖弯眉一笑，安抚道，“好啦，我知道你在怕什么。”
　　“我不会突然消失的，你不用怕的。”
　　“你之前也是那么说的。”
　　他声音有些哑，抓着她的手紧了一紧，“说一直会陪着我。”
　　“可等我回来的时候，他们说你死了……尸身都被灵火烧了……”
　　说起旧事，他还带着些微压不住的惊惶，和眼底渐渐翻涌起来的恨，“所以当初……发生什么了？”
　　“是白九微害的你？是食灵蛊？”
　　唐糖赶紧按住他的手，她并不想让他们再加深仇怨，轻声道，“没什么，不重要的，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过去那些都不重要了。”
　　可他抓着她的手越来越紧，眼底慢慢带了红色，执拗地想知道自己一直在意的事。
　　“师傅……一直知道白九微给你种下食灵蛊对不对？”
　　食灵蛊，她其实是知道的。
　　可她知道，为什么不反抗？
　　唐糖闻言眼睫一颤，想要斟酌用词，可不管回答“知不知道”，都无法缓和。
　　“我……这个……其实……”
　　“你知道的。”
　　张青自顾自说着，声音嘶哑无比，“所以……师傅愿意为了白九微，忍下百年的痛苦，甚至去死？”
　　他这一声反问，逼得他自己开始微微颤抖。
　　“不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觉察到张青想歪的念头，赶紧解释，“我只是想要回报他当年的教养之恩……”
　　还有剧情所迫。
　　她没有办法，不然谁会想死。
　　“真的，我只是想回报他的教养之恩！”
　　“没别的想法！”
　　唐糖慌忙解释着，最后倾身拥住他，拍着他后背一点一点安抚，“真的真的，我对白九微没什么想法！”
　　“我只是为了报答他而已。”
　　听到这样的回答，他眼底的红色才退了一些，反手死死扣住她的脊背，下颌抵在她肩窝处，声音依旧嘶哑，“报答……够了，这样的报答足够了。”
　　“往后、你与他，毫无干系！”
　　“是是是，毫无干系，我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唐糖肯定顺着张青的毛回答。
　　不过的确，她已经走完“赤糖身死”的剧情，和白九微也不会再有什么联系，之后只要帮张青提升修为突破大苍界就可以了。
　　可是，“赤糖身死”是原著所定剧情，她如今其实已经“违背”了原著，这种变动，甚至比当初她提前把张青带回剑宗还要大，真的没有关系吗？小白也没有叨叨她……
　　唐糖思绪有些飘远，她总觉得小白有事瞒着她……
　　“师傅。”
　　一声轻唤把她思绪拉了回来，“怎么了？”
　　“时候不早，该休息了。”
　　他声音很低，下颌隔着布料微微摩挲着，挠得她有些痒。
　　唐糖忍不住按住他，“好啊，那就去休息。”
　　她想要松手，可他却依旧牢牢抱着，还往前凑了凑，呼吸间吐出热气，“师傅，一起睡吧。”
　　唐糖先是一愣，而后反应过来，“你……自己睡！”
　　一下子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脸颊还有些红，她垂着眼拍了拍裙摆上的灰尘，“你睡你的，我睡我的……”
　　“反正……只要给我随便找个房间就行。”
　　张青笑得又乖又甜，“只是睡觉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唐糖还没来得及继续拒绝，就瞧见他忽然捂住心口，似乎有什么伤痛发作。
　　“哎，你怎么了？是伤口又裂了？快让我看看！”
　　她果然急了。
　　唐糖凑过来细细地查看。
　　他眼底有一丝狡黠，继续压低声音显出几分痛苦来，“该是没裂，只是伤口有些疼。”
　　“我房里没什么侍从，若是夜半出了什么事……只怕都没人知晓。”
　　他说得有些可怜，唐糖当然知道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可还是鼓着脸，“你堂堂魔尊，连个侍从也没有？”
　　“没有。”
　　他手指一勾，又缠上来抓住了她的手，“师傅，不担心我的伤吗？”
　　“只是看顾一下我。”
　　“没有其他意思。”
　　他说得很理直、很气壮、很坦然。
　　眼瞧着他又捂住心口，虽然怀疑他又想装病来骗她，可唐糖还是答应了，“好！”
　　话末，又着重道，“只是看顾！”
　　“嗯，只是看顾。”
　　他露出浅浅的酒窝。
　　的确只是看顾。
　　张青被她催着躺上了床榻，而唐糖自己搬着凳子坐在一边，瞪着大眼睛看他。
　　——这就是所谓的看顾。
　　张青：“……”
　　他有些无奈，眼巴巴地看她，“师傅不休息吗？”
　　“不，我要看顾你。”唐糖义正言辞。
　　“看顾也可以休息，床榻足够大。”
　　他微微撑着身子，给她让出一大块地方。
　　唐糖依旧义正言辞，“不，我要看顾你。”
　　张青：“……”
　　“你赶紧休息。”
　　唐糖开始催，还动上了手，拿起被子就给他盖上，然后从头到尾掖好，“睡吧睡吧。”
　　“可是……”
　　“别可是了，你不是伤口疼吗？疼了就该好好休息！”
　　“我……”
　　“难道你的疼都是假装的？那我还看顾什么？”
　　“……”
　　瞧见他郁闷至极的脸色，唐糖心里乐颠颠的，真当她好骗？
　　她揉乱了他的发顶，然后倾身在他额头印下一吻，脸颊微红，“好了，睡吧！”
　　他眼瞳发亮，还想开口，一下子被她拿被子堵住了嘴，然后听得她一字一顿道，“张青，你该睡了！”
　　嘴角止不住上翘，张青隔着被子“哦”了一声，最后乖乖闭上眼。
　　真睡了？
　　她悄悄看了一眼，然后坐回了临床的凳子，安静地打量他。
　　床榻上的小徒弟睡颜很安静，昏黄的烛火在他脸上投下静谧的影子。
　　嗯，长得真好看，睫毛够长、鼻子够挺、嘴唇也够红……从眉眼到下颌，没有一处不好看。
　　她忍不住笑起来，像是傻乐。
　　现在这个时刻，其实很让她觉得高兴，没有忧愁、没有烦恼，喜欢的人就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安然无恙、静谧美好，足够幸福了。
　　至于助力天运之子的任务……
　　助张青突破飞升期、飞出大苍界。
　　没有时间限制的话，她是不是可以……拖延？
　　如果拖延到这辈子结束，那是不是就算白头到老？
　　“哼！”
　　小白此时却是突然上线，冷笑一声，“别想着拖延，你没有多少时间了！”
　　唐糖顿时笑容一收，在心里问它，“什么没有多少时间？”
　　小白停顿了片刻，才慢慢道来，“大苍一界封闭，从不与外界勾连，人无往来、其他事物也是一样，其中就包括修士修行的灵力。”
　　“而灵力得不到外界补充，只靠大苍一界生发，终究是有限的，迟早会被消耗殆尽。”
　　“时至今日，大苍封闭已经过了千万年，如再无人破界，这大苍灵力终会枯竭，而修士也会衰竭至死。”
　　唐糖在小白大段的话语里抓住了重点，“你的意思是……如果青青不飞升，会衰竭至死？”
　　“是。”
　　“或许还有十年，或许还有百年，这大苍界的灵气就要到了枯竭的地步。”
　　“若不突破飞升，打开大苍壁垒，不止是张青，所有修士都会死。”
　　小白沉声说着，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所以，你拖延不得。”
　　不飞升、不破界，都会死？
　　唐糖顿了顿，然后去看安静睡着的张青。
　　许久之后，轻声道，“我知道了。”
　　“我会……完成任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