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锁珠玉》乔雨今

20、谋算开始

　　皇后见加害玉涵不成，还让她升了令嫔，心中恼火，有意无意地在皇上耳边说些不好听的话。皇上不以为意，只敷衍几声。可皇后嫉恨令嫔之事却在宫中传开。宫人皆知她厌恶令嫔，对她背后诋毁令嫔名声也不感奇怪。
　　一日，玉涵、怡萍和舒兰在延禧宫吃茶聊天，三人说起这事，舒兰气道：“这个皇后，就见不得旁人好，她早晚要害你，你可要担心啊！”怡萍冲舒兰笑道：“她在皇上面前说令姐姐不好，咱们偏向皇上说姐姐的好。看是她一个人的力量大还是咱们二人合力大。”
　　舒兰听后笑着抿嘴不语。玉涵笑赞道：“你们二人双剑合璧，就算有十个皇后也比不上了！”

　　眼看正月初一将至，玉涵无论如何也要在随帝下江南之前与柳姐姐通个信儿，可徐福生怕她出什么事，皇上怪罪下来，自己可是吃不了兜着走，故而终日对令嫔形影不离。
　　一日，玉涵问徐福：“听说那歌风轩重建好了？”徐福回答：“可不是么，建好有一段时日了。”玉涵叹道：“离开好久，怪想的。”徐福听了笑道：“主子，现在清音阁天天都唱堂会，您不如去听两场？”玉涵笑道：“如此甚好。”
　　下午延禧宫一行人便去了清音阁。此时玉涵贵为令嫔，宫中之人对她很是恭敬。舒兰讨厌乐声扰杂，一个人在钟粹宫躲清静去了。怡萍第一次在宫中过年，很是开心，玉涵去时，她也正在台下听戏。只见怡嫔身着白色貂皮绒袄，显得十分高贵典雅。
　　姐妹二人见了寒暄几句，怡萍告诉玉涵，她已经从宜春苑搬到了景阳宫，还叫玉涵有空去看她。玉涵恭喜她道：“妹妹你真是好福气，入宫第一年就怀上龙子，现在贵为怡嫔，真是羡煞旁人啊！”怡萍笑道：“哪里有姐姐幸运，可以随驾游江南。江南物阜民丰，人杰地灵，是妹妹好生羡慕姐姐才是。”
　　二人一面说笑，一面看戏。玉涵的眼睛却没落在戏台上，而是在戏台旁边众乐师里挨个搜寻。忽地，玉涵见不远处站着一人，看身形正是柳云卿。她大喜，指着云卿对怡萍道：“你看见那个人了么？”
　　怡萍目光随她手望去：“是那个穿白衫的么？”“对的，那个人曾经救过我命，我过去和他打个招呼。”说罢，玉涵起身离开。其实，玉涵的这几句话是说给站着她身边的徐福听的。
　　玉涵走到柳云卿身后，轻声道：“柳大人。”云卿听这声音耳熟，转身一看，果是玉涵，忙跪下请安：“令嫔娘娘吉祥。”“柳大人不必多礼。”玉涵伸手去扶，却趁旁人不注意，将一小纸条塞到云卿手中。云卿一惊，立即偷偷将纸条放入袖中。
　　“柳大人最近好忙啊！”玉涵寒暄道。云卿恭谦道：“娘娘严重了，卑职只是在做分内的事。”“快过年了，柳大人也不要一门心思，把时间都放在清音阁，有空也要多陪陪家人啊！”玉涵所说的“家人”便是指柳萧了。
　　云卿心领神会，道：“谢娘娘关心，下官明白。”玉涵见目的答道，转身离开。玉涵本不喜喧闹，看了一会儿戏也就回宫了。
　　云卿待堂会散后，径直去了姐姐那里。柳萧打开纸条，只见纸上写着两个小字：除后。柳萧一惊，沉不住气了。云卿见姐姐神色异常，忙问究竟。
　　柳萧道：“玉涵想在游江南之际除去皇后，让我帮忙想办法。”云卿问：“你有办法么？”柳萧摇头道：“还没有。”云卿又问：“她能除掉皇后？”柳萧又摇头：“不知道。”柳萧听着屋外寒风瑟瑟，正如她听到玉涵要除皇后的心情一样，顿感寒意袭身。
　　云卿从未见姐姐神态如此慌张过，便劝姐姐不要忧虑。柳萧叹息道：“这皇后非同小可。我们上次声东击西，利用怡贵人迷惑皇后，她却不上道，把高嬷嬷和小顺子都害死了。幸好玉涵后来又复得宠，才保住了性命。”
　　云卿建议道：“要不要我去劝劝玉涵，让她再忍忍？”柳萧叹道：“这孩子任性，高嬷嬷和小顺子的仇她定是要报的，咱们劝不动她啊！”云卿道：“那你就想想办法，帮她除了皇后，这皇后为祸后宫，着实可恶！”
　　柳萧苦笑道：“我的才智若真在皇后之上，也不会沦落如此了。”云卿知姐姐心中痛苦，安慰道：“这次下江南，我也同去采集江南新曲，你只管想办法，有我和玉涵执行，我们三人合力，定能敌过皇后！”
　　柳萧沉吟半晌，道：“皇上并不待见皇后，只是老佛爷喜欢她，皇上又孝顺，这才立她为后。要除掉她，还要从老佛爷入手。”云卿忙问：“怎样？”柳萧摇头道：“我得想个万全之计，别让皇后瞧出破绽。玉涵走到今天这步不容易，我们一招不慎，别再把她也搭进去。你三日后再来，咱们细细商议……”然而，柳萧苦思三天三夜依旧没想出个万全的计策。

　　正月初一很快便到了。乾隆下江南，后妃、王公亲贵、文武官员相随。沿途修行宫，搭彩棚，舳舻相接，旌旗蔽空，场面好不宏大。
　　皇帝走走停停，和大臣视察河运、微服出巡、体察民情、游山玩水。大队直到杭州，玉涵才见到云卿。云卿对月吹箫，玉涵在行宫中听到他箫声，循声出来与他相会。
　　她见到云卿大喜：“柳大人，真没想到你也和我们同行啊！”云卿拱手见礼：“下官因要在江南采集民歌民谣，故有幸和万岁爷同行”。玉涵听了感兴趣：“柳大人都收集了什么好听的歌曲，表演给本宫看看吧！”
　　云卿作揖道：“那下官献丑了。”说罢，横箫对月吹奏一采菱小调。玉涵见他动作风流倜傥，暗自称奇。曲罢，玉涵赞道：“这曲子真好听，能教我吗？”云卿又作一揖：“承蒙娘娘抬爱。”玉涵见天色已晚，便道：“本宫今晚累了，你明早到我行宫中来吧。”
　　次日早上，玉涵见云卿来了，借故将旁人支开。云卿低声道：“她只对你说了一个字：等。”玉涵不解，云卿解释道：“皇后精明异常，姐姐劝你先自保，别让皇后害了你。那件事，等以后再说。”玉涵听后气道：等等等，我要等到什么时候！小贵子和高嬷嬷的仇还报不报？”
　　柳萧知玉涵脾气，怕她不听自己的话，惹祸上身，在云卿临行前对他千叮万嘱，叫他看牢玉涵。云卿不敢大意，自到杭州之后，三天两头儿便去找玉涵，名为教曲，实为洗脑。
　　眼下，玉涵小腹一日日沉重起来，虽然冬衣肥大，可以瞒过旁人，对皇上可是再也瞒不住了。那日和云卿见面，得知姐姐“等”计，玉涵便决定自己想办法。
　　晚上，皇帝过来看她。玉涵却忽地跪下磕头认错。皇上大惊：“爱妃何罪之有？”她道：“玉涵有欺君之罪。”皇上忙问：“你欺骗朕什么了？”
　　玉涵扁着嘴道：“其实那日在乾清宫杀刺客的时候，我就有了。”玉涵这句说得很轻，皇上听了先是一惊，后大喜，他俯身扶起玉涵，柔声道：“这是喜事，怎么不告诉给朕知？”
　　玉涵被皇上这句问得心中一软，娇声道：“你若知我有孕，就不会带我出来了。”皇上大笑：“哈哈，你这贪玩儿的鬼灵精！”他用食指在玉涵鼻头一揩，笑着摇头：“现在朕知道了，也不能带你出去玩了。”玉涵听到“鬼灵精”，心头一动，想起在燕平亭遇见他时，他也这么夸过自己。
　　她道：“玉涵不求皇上带我出去，只求您别赶我走，让我看看这江南的大好风光既可。”皇上笑道：“好啊，你拖到现在才说，是怕朕赶你回去，哈哈！”
　　次日，玉涵就从行宫正殿搬到偏殿，又以学萧为名，常常和云卿相见。一个怀孕的妃子为打发时间向乐师学萧，是不会引起旁人怀疑的。现今徐福依然跟着令嫔，皇后想害她也没机会，况且，皇后还有其它事要担心。

　　皇后知皇上生性风流，到了江南必定寻花问柳，江南那些懂事的地方官员也会搜罗当地美女佳人给皇上送去。她本以为有令嫔同行，皇上风流的性子可以收一收，可刚到杭州，令嫔就传有孕，还搬到偏殿去了。近日皇上都不在寝宫，想必是他看腻了后宫这些妃嫔，和身边那些一肚子坏水儿的大臣微服出宫，寻江南美人去了。
　　皇上给宰相留了个字条，说要微服体察民情，便与和珅在半夜偷偷翻墙出了行宫。次日清晨，当班小太监去皇帝龙榻前唤他起床，叫了几声没人答应，想必皇上还在酣睡，不敢打扰，便退出去了。到了晌午又叫一次，还是没声音。等到中午吃饭，小太监觉事情不对，轻轻掀开龙榻上帷帐，见床上无人，只有一封信，急忙告知了总管徐福。
　　徐总管见信封上写着“刘墉亲启”四字，不敢声张，忙将信交给刘大人。刘墉看过信很是无奈，他知皇上体察民情是假，寻花问柳是真，但南巡队伍中没有皇上，着实不行，只得命侍卫暗中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