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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月满燕平 ...

  •   李福贵忙去办差了。皇后在各宫之中都安插有眼线,李公公这次出去,便是找钟粹宫的内线。他交给那做内线的小太监一包药,命他倒在舒贵人的安胎药中,又叮嘱几句,小太监便依言行事去了。
      此时舒兰虽已不再伺候皇上,但既已做了他的贵人,自然要讨得他的欢心。舒兰常做些小点心,命人给皇上送去。皇上也送些补品过来,当做还礼。这二人一来二去,更是熟稔很多。
      送药的小太监进来时,她也刚从厨房出来。舒兰生在医药世家,能闻其气味而识药物。她只闻了一下药,便知不对,将碗放在桌上,问:“小陈子,你这药是从哪里取的?”小太监一惊,忙道:“是承乾宫的小春子从御药房的医女那里拿来的。”
      舒贵人问:“他怎么会送药过来?”小太监道:“奴才和小春子是老相识,他帮奴才顺路带过来的。娘娘,这药是不是凉了?奴才给您热热?”舒兰摆手道:“不用了,我有些不舒服,你去把周御医请过来。”小太监应声下去了。
      舒兰盯着那碗毒药,心中气极,她紧握拳头,用力垂了下桌子,只震得碗中药撒了出来。她心中骂道:好你个嘉贵妃,在承乾宫时你就处处为难于我,现在还要害我腹中胎儿,我叶赫那拉·舒兰决不放过你!
      周太医进来了,此人正是曾经在内务府后院给舒兰看病的那位。舒兰在内务府时,被双喜推到,假意受伤,那个来给舒兰看病的太医便是她父亲的徒弟,她的师兄周世臣。周太医从玉涵那里知道师妹“诡计”,便顺水推舟言她受了伤,一来可免她训练之苦,二来也让双喜不敢再为难于她。
      周世臣比舒兰大了十多岁,在心中对她也有些许爱意。可惜他早年被父母定了门亲事,成亲之后,因常常往师傅家中跑,是看着小师妹长大的。见她聪明伶俐又是美丽动人,周世臣心中暗生爱慕。他知自己与小师妹最终无缘,只得把感情埋在心里。
      后来叶赫那拉一家因文字狱受牵获罪,周世臣便常常去刘太妃处看望舒兰,照顾她生活。见到小师妹与六阿哥交好,周世臣虽然难受,可想想自己不过是个太医,怎配得上师妹这样的绝色佳人?只有默默祝福她了。
      舒兰被封舒贵人,周世臣喜忧参半。他忧舒兰将终老深宫;喜她留在宫中,自己得以时时相见。这次舒兰遭人算计,周太医定然义不容辞。
      舒兰见师兄进来,指着桌上毒药,气道:“你看。”周太医在宫中当职多年,一闻便知这是后宫毒害胎儿的惯用伎俩。舒兰恨恨道:“我既已怀了这孩儿,就要把他平平安安地生下来。你在太医院,要保我平安。”
      周太医俯身答应。舒兰又将承乾宫小春子下毒之事告诉周世臣。她道:“嘉贵妃这次害我不成,定还会有第二计,我不能坐以待毙,你看,我该怎么办?”周太医道:“你虽不能坐以待毙,也不可反击。嘉贵妃位高权重,与她争斗就如以卵击石。”
      舒兰急道:“那我就等着她害我么!”周太医道:“以后你的药由我亲自煎煮送来,可以放心。”他又从药箱中取出一副银筷子,银汤羹,道:“以后请用这个吃饭。”舒兰知银质物品遇毒变黑,心下大喜,忙接下了。
      周太医又道:“眼下咱们只守不攻,只要挨到平安产子,到时候,皇上必然要升你品级。那时候,你就可以和嘉贵妃斗了。”
      舒兰心下盘算:虽然我宫里的小太监将药假手于承乾宫的小春子,也不能以此为证据去找皇上理论,指证嘉贵妃下毒。想她久居皇宫而安坐贵妃之位,然必有她的本事,定能将坏事做尽而不留把柄,眼下我也只能忍了。当下便点头答应。
      周太医又叮嘱舒兰几句,才告退离开。
      投毒的小太监见舒贵人不喝,当晚就向李福贵回禀了,并将周太医送舒兰银质餐具的事也说了。李福贵本计划着先毒害舒贵人,再由这个小太监去嫁祸嘉贵妃,见此计不成,李富贵又向皇后建议道:“不如咱们派几个高手,直接把她……”说道这儿,他又做了一个杀人的姿势。
      皇后摇头道:“现在她连吃饭都用银筷,在其它方面必然也有所防备,咱们的人不易得手。”李福贵道:“幸好小陈子把下毒之事嫁祸给了嘉贵妃,以后那舒贵人要找人算账,就去找她吧!”主仆二人又是一阵诡笑。

      李福贵建议道:“要不咱们找几个高手把福贵人” 说道这儿,他还是做了一个杀人的姿势。皇后摇头道:“你忘了,她身边有个武艺高强的小顺子。”李福贵道:“咱们先把小顺子引开,再……”
      不过怎么引开小顺子却犯了难。这小顺子自幼长在养心殿,除了养心殿和布库房的人,在其它宫没有朋友。而那两个地方的人,多是皇上亲随,个个精明,不好利用。
      李福贵道:“要不咱们就给福贵人下毒,再嫁祸给别人。”皇后道:“她身边有个高嬷嬷,将延禧宫上上下下盯了个密不透风,想下毒也难啊!”李福贵道:“那咱们就先斩断福贵人的左膀右臂,再收拾她也不迟。”皇后提醒道:“那高嬷嬷和小顺子都是久在深宫的老手,对付他们,可要小心了。”

      此刻,在深夜之中阴谋算计的不止皇后一人。高嬷嬷每月都会定时在夜晚偷偷溜出延禧宫去向旧主报告情况,柳萧也常从自己的旧关系那里打探各宫消息。可以说,为了复仇,柳萧调用了她在宫中所有的残留关系。一只巨大的关系网又慢慢组建起来,暗中和皇后斗法。
      深夜的景福宫更加荒凉,借着幽暗烛光,柳萧对高嬷嬷道:“你叫玉涵小心,皇后就要动手了。”高嬷嬷问:“您看皇后会用什么伎俩?”柳萧不屑道:“下毒、派杀手、栽赃陷害,除了这些,她还会用什么?”
      烛光映得高嬷嬷苍老褶皱的脸颊更加可怖,“那咱们怎么防范?”柳萧在幽暗烛光下也显得鬼魅之气十足,“你盯好延禧宫的食物,不要让他们有可乘之机。来杀手的话,有小顺子挡着。栽赃陷害,玉涵终日躲在宫中不出去,要陷害她也难。”
      柳萧沉吟片刻,又道:“咱们得想办法,让玉涵赶快得宠。”高嬷嬷一听她这话,猛地一拍脑门,“哎呦,人老了,记性不行了,把最重要的事忘了!”柳萧忙问究竟。只见烛光一闪,高嬷嬷满是皱纹的脸如菊花盛开,她低声道:“福贵人,她有了!”
      柳萧惊喜万分,忙问:“这么大的事,怎么没听宫里的人说过?”高嬷嬷笑道:“这事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玉涵这孩子虽任性,可脑子还是有一点的。”高嬷嬷向柳萧细细诉说了这几天的事……
      昨日,玉涵叫高嬷嬷通知徐总管,说她月事到了,叫徐福摘了福贵人的绿头牌。高嬷嬷遵旨去办。可今天早上,她收拾主子的换洗衣物,才发现玉涵根本没来红,忙去问究竟。
      玉涵将她拉到无人处,轻声道:“我有了!”高嬷嬷惊问:“您怎么不传御医过来瞧瞧啊?”玉涵道:“叫他们过来看,那我怀孕的事也就传出去了。到时候不知又有多少人要算计我肚子里的这块肉。都说五月出怀,我先瞒它五月,你可不许说出去啊!”高嬷嬷听了,连声夸玉涵聪明:“对,对,反正皇上又不常到延禧宫来,咱们多瞒是一天!”
      柳萧听了很是高兴,却沉思道:“她现在的身子,是不能伺候皇上的了。听说她那个叫舒兰的姐妹也有了?”高嬷嬷点头道:“可不是么,舒贵人现在正想着怎么保胎呢!”
      柳萧道:“玉涵上次不是救过一个叫怡萍的贵人么?”高嬷嬷点头称是。柳萧问:“她现在情况怎样?”高嬷嬷摇头:“不好,自从从宗人府回来,就再也没被皇上临幸过。”柳萧又问:“她以前受宠么?”高嬷嬷道:“很是受宠,弹得一手好琴,都把玉涵压下去了!”柳萧喜道:“你叫玉涵帮她!”
      二人不愧是老搭档,柳萧此言一出,高嬷嬷立马明白了她是想利用怡萍吸引皇后注意,造成怡萍得宠,玉涵失宠的假象,利于玉涵韬光养晦,专心安胎。
      二人又谈了一会儿,高嬷嬷告辞离开,隐身于黑暗之中。
      高嬷嬷回来后,告知玉涵,柳萧要她帮怡萍得宠之事。玉涵犹豫不决,“她与世无争,我又何必去烦她?”高嬷嬷见她不愿,只得将这其中利害和玉涵讲了。玉涵抚摸小腹,叹道:“为了这孩子,也只能如此了。”

      次日,福贵人去找怡萍,怡萍见她过来拜访很是开心,二人聊了一会儿。玉涵道:“明日就是十五,月亮最圆。我想出了个好点子,不知你愿不愿与我同乐?”怡萍道:“姐姐请讲。”
      玉涵道:“我在宫中听人说,在御花园的燕平亭赏月最为明亮。我们不如明晚去燕平亭,你抚一曲月满西楼,我来对月跳舞,岂不乐哉?”怡萍闲居无事,觉此法甚妙,便欣然答应。二人约好了见面时间,玉涵这才离开。
      次日晚间,玉涵提前半个时辰到了,她叫高嬷嬷隐在前路一小亭把风,自己则独登燕平亭抚筝,一曲月满西楼,凄婉哀怨,道尽相思之苦。
      玉涵将此曲反复弹奏,见远处的高嬷嬷频频向她挥舞手帕,示意怡萍要来。她这才停手不弹,从假山后面的小道溜了下来,躲在隐蔽之处。
      只见怡萍缓步登上燕平亭,独自坐在古筝旁等玉涵。玉涵斜眼向另一边的小路望去:只见一穿黄衫之人也从远处走过来,正是皇上!
      原来,玉涵知皇上逢每月十五,喜欢在绛雪轩对月吟诗,由于绛雪轩和燕平亭相近,燕平亭的琴声总能传到绛雪轩。燕平亭是皇后专属,后宫嫔妃有些人虽知皇上十五会在绛雪轩,可怕得罪皇后,没人敢去。而皇后在燕平亭唱歌跳舞却招不来皇上,渐渐地也就不去了,这燕平亭便也空了下来。玉涵胆大,便约怡萍来了这里。
      福贵人抚琴时,皇上正对月沉思,忽听筝声传来,情意深切,动人心弦,不由地侧耳倾听,又见亭中帷幔飘舞,隐约有一宫娥对月抚筝。
      这帷幔是被玉涵事先解开的,目的便是不让他看清亭中弹琴之人,后又掩护玉涵从后山小路下去。她见高嬷嬷挥动手绢,知怡萍要来,便立即停止弹琴,怕她听到琴声。
      皇上听到入神处,琴声戛然而止,很是疑惑,他又向燕平亭眺望,只见帷幔飞舞,却看不清弹琴的宫娥是否尚在。又等了一会儿,还是听不到琴声,却隐约看见亭中有一宫娥,当下好奇心起,便摆驾燕平亭看个究竟,结果正好碰到坐在古筝旁边的怡萍。
      皇上素知怡萍擅长古筝,见她在燕平亭中,并不感到奇怪。想起自己先是冤枉怡萍无辜入狱,后来又对她很是冷落,心中歉意萌生。看月光下美人娇羞,清风拂面,他神清气爽,忆起刚才怡萍琴声凄婉,道尽相似之苦,不觉心动。
      皇上轻轻抱住她,深吸一口气,“你身上好香,是什么味儿?”怡萍娇声道:“是山茶花。”二人在亭上谈心,玉涵和高嬷嬷远处偷看。玉涵知大功告成,便和高嬷嬷嘻嘻哈哈地溜回了延禧宫。
      经过这两件事,高嬷嬷对玉涵另眼相看,直夸她聪明。玉涵却挺不乐意地答道:“要不是姐姐叫我帮她,我才不管呢!”

      此后,皇上一连几日都去怡萍那里听她抚琴。这后宫的局势又有了变化。
      一日,怡萍来延禧宫拜访玉涵,怪她不守约定。玉涵却道:“那晚我是去了的,可看见你和皇上在那里,就没好意思上去,原路返回了。”怡萍嘴上虽嗔怪玉涵不按时赴约,心中却是很感激她离开的。
      玉涵终日留在延禧宫中,还是很少出去,她每日在厨房研究厨艺,只是苦了小顺子,每天要陪在厨房品评菜肴。幸好她手艺有所进步,要不然小顺子真成饭桶,要欲哭无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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