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LS》花羚

7、第四章 大荒咒

　　（一）乱坟岗里的女孩

　　“七曜局？”

　　徐千和赵万存同时问道。

　　“你们竟然不知？呵呵，被人召进来破局，却什么也不知道。可悲呀可悲！不如做老夫的童子，乖乖地把魂魄献出来，免得老夫动手取时，你二人生不如死……”

　　“住嘴！”赵万存一声断喝，泰阿剑的光芒又盛了几分。

　　“小子，你是谁！”那人的声音明显有些惊讶，“居然能驭泰阿剑，莫非……不对！你不是！”

　　“少废话！”赵万存一直凝神在听，此刻辨别了方位，突然抢前几步，朝着一棵烧焦的树劈了过去，泰阿剑发出了低低的龙吟之声。

　　树应声而倒。

　　“哼哼哼……”那刺耳的声音已在十丈开外，“你若想知道，此去往西百里，禅音寺见！”

　　说完，再无声音，树林中恢复寂静。徐千有点瘆得慌，不自觉地伸出手去，想去抓赵万存的胳膊。

　　赵万存向前走了两步，去背包中抽了根结实的钢索，将剑绑在腰间。

　　“走吧。”赵万存背上背包，回头叫徐千。

　　徐千抓了个空，心中有些空落落的，听到赵万存叫他，又高兴了起来，立刻跟了上去。

　　“真难为你，还把这包给带进来了。”

　　“呃，我想，肯定有些东西你能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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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一路走了出去。徐千望着似乎永远黑沉的夜晚，叹了口气，道：“我们就一直这样，见不到太阳了吗？”

　　“我们回古格村，打听下情况。”赵万存简短地说着。他是务实的，在不利情况面前，活下来永远是首要考虑，没有任何伤春悲秋的情绪。

　　徐千默默点头，跟着他又走了一截，突然想起前方是乱坟岗，站住不敢动了。

　　“怎么了？”赵万存回头，看着停在十步开外的徐千。

　　“没什么，心有些慌。”

　　赵万存看看他，招了招手。

　　“过来。”

　　徐千慢慢地走了过来。

　　赵万存伸手，徐千吓了一跳，却见赵万存在他的衣领上一捻，捉下来一只蚂蚁。

　　“别别、别捏死了。活着都不容易。”徐千忙摆手拦道。

　　山里的蚂蚁，凶悍得狠，说话间，对着赵万存的手指咬了一口。

　　赵万存甩开它，伸出被咬的手指，在徐千面前晃了晃，想说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
　　乱坟岗荒草丛生，徐千紧紧跟着赵万存，只想快点穿过去。

　　“这里的尸体都被炼尸了，没事的。”赵万存安慰他，却又有些奇怪，为什么徐千之前一个人过这里时还挺大胆的，现在却明显有些胆怯。

　　他不知道那是因为徐千对他产生了依赖。依赖感是一种奇异的化学反应，就像之后，赵万存逐渐地依赖徐千解决一些稀奇古怪的情况，而他自己却浑然不知已陷入这种依赖之中。

　　突然，一声破空之声传来，赵万存急忙扯住徐千向旁躲闪，反手抽出剑迎声格去，“叮叮”之声响起，似是金属之物。

　　借着剑晕，赵万存看见一条极细的线，泛着银白色的光。

　　这道光线瞬间抽回，与此同时，赵万存脱包、将徐千按至包后、跃起、向前几个疾步、向一个破棺材挥剑刺去，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噌”地一下，棺材后一个黑影暴起，直接将一样东西迎面绞了上来。

　　赵万存握剑的手瞬间一紧，凭直觉明显感觉是软索类的兵器，剑锋一抖，变刺为削，却意外地没有削断。

　　钢索？伴着一阵淡淡的香气袭来，他心内一凛，女鬼？这时，另一根钢索无声无息地朝他的脖颈缠来。

　　这就麻烦了。软兵器最忌缠斗，特别是这种特制钢索，一旦缠上，比刀刃还锋利，几乎无法破开。硬是要破，轻则割手，重则断肢。

　　手上的剑被钢索越缠越紧，另一根索已杀到颈旁，赵万存当机立断，弃剑，使出一招铁板桥。

　　对方显然没料到赵万存会弃剑，愣了零点零一秒。

　　这就够了。赵万存避过杀招，没有丝毫停顿，左手在地上一个反拍，立即弹起身，伸出右手，直接锁喉。

　　直到这时，泰阿剑才落到地上。

　　赵万存将对方押得转了半个圈，起脚将剑踢到徐千身边。接着，将她一个反拧，用肘将其压制住，然后锁喉的手突然加力，再放松，趁其喘息之际，单手解下腰间钢索，将这妖女三下五除二捆了个结实。

　　＊＊
　　徐千在背包后，刚捡回泰阿剑，就见赵万存拎着个“粽子”走了过来。

　　“咚”地一声，赵万存将“粽子”重重一摔。

　　徐千看清了她的模样。

　　“是个……女的？”

　　那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她扎着高马尾，脸庞清秀。

　　“你叫什么名字？”徐千好奇地问，他见这女孩长得正常，不是反身人的模样，心也就放下了七八分。

　　女孩闭着眼睛，昂起下巴，一副不屑的样子。

　　“北襄武术学校，季百灵。”赵万存捏着一张学生证，上面有她的照片，笑得很是单纯，与刚才狠辣的出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说吧，大夜里的在坟地里做什么？”赵万存坐在背包上，饶有兴味地看着她。

　　地上的女孩紧抿着嘴，一言不发。

　　“不说？那正好，我这有些问题，你一起回答。”他掏出警察证，拍拍她的脸，“睁眼，我是警察。”

　　季百灵睁开眼睛，就见赵万存的警察证顶在鼻尖，嫌恶地将头向后一仰。

　　赵万存收回证，盯着她的眼，问道：“季百灵，你只是个十八岁的学生，就算是武校的，顶多只是个武术大赛金奖选手的水平。而你的出手已经达到了武术大师级，只欠缺些经验。你到底是什么来路？”

　　“你在北襄市上学，这里是古格村，你是怎么来的？”

　　“一个女孩子，在荒山野岭乱坟岗，居然丝毫不慌，是知道这里的情况，还是真的艺高胆大？”

　　赵万存看她一副油盐不浸的样子，突然提高了声音。

　　“文雪星是你什么人？”

　　女孩明显动容，但很快，神情恢复平静。

　　赵万存弯下腰，悠悠地问：“告诉我，你是不是看了《暗魂引》这部小说，掉进来的？”

　　＊＊
　　一堆篝火燃了起来，赵万存和徐千看着狼吞虎咽的季百灵。

　　怪不得功夫这么好，原来是全国武学大师许南生的外孙女，从小跟着练的。赵万存想到刚才的过招，心中十分佩服。不过，出手毫不留情，太狠了些。

　　原来跟我们一样啊，都是被摄灵进来的，我还遇到了赵警官，这个小妹妹却一个人熬了几天，真不容易。徐千一想到这，看她的眼里充满了同情。

　　“你的兵器叫什么？”赵万存看着不远处的那摊细钢索。

　　“锁魂索。”

　　赵万存扭头，这像是人用的兵器名吗？

　　“是我妈留给我的。”季百灵说着，收起锁魂索。原来这索和头发丝一般粗细，杀伤力极强，没想到缠起来后竟成了两只镯子，戴在季百灵细瘦的胳膊上，任谁一眼也看不出。

　　“这东西随时可以杀人，尽量不要用了，回去后就交了吧。”

　　季百灵乜了他一眼，说道：“赵警官，在这种地方，你让我不要用它？你难道没听过‘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吗？’”

　　赵万存冷冷地看向火堆，不再理她。

　　徐千见状，连忙抽了根树枝，拨了拨火，打岔道：“百灵，女孩子练武，不苦吗？”

　　“我从小就不喜欢洋娃娃那些。”季百灵往他那边坐了坐，“练武的时候，虽然很苦，但有一种世界尽在掌握的快感，这种感觉极其强烈，以至于会越练越兴奋，完全感觉不到痛苦了。”

　　徐千想劝她那样可一点都不温柔，将来难找男朋友。可看着她的兴奋劲，又觉得劝她有点多余。

　　赵万存依然看着火堆，像一块石头。

　　“警官，我们现在怎么办？”季百灵和徐千聊了一会儿，扭头问赵万存。

　　“先睡一觉，三个小时，每小时一人值守。醒后一起去禅音寺。”

　　赵万存简短地布置着，话音刚落，就听一声闷响，转头一看，徐千打着小鼾，沉沉睡去。

　　“你也睡吧，我值守就行了。”他对季百灵说。

　　“我先睡，然后换你，就我们俩轮守，让他睡吧。”季百灵说完，和衣而卧。

　　＊＊
　　赵万存望着月亮，一丝云彩缓缓地移过，将月亮蒙上一层薄纱。

　　月色真美，可撒谎的女人就不太美了。

　　季百灵交待的话里，至少有两处大的破绽。

　　一是她说是许南生的外孙女，而许南生擅长的是内家功夫，兵器擅刀，他之前在警校学习时选练的兵器也是刀，还专门向许老请教过。

　　一个人的几十年惯用练习手法由于肌肉记忆，不太可能发生大的变化。如为棍术，讲究抡、劈、戳、撩；刀法则是挥、劈、带、斩，直刺在实际攻防中用得极少，像他，即便后来换了匕首，现在又用泰阿剑，但使出的仍是刀法，以劈、斩居多。

　　而季百灵使的是软兵器，明显惯用刺、抖、缠法，且功夫极高，说是许南生亲自教的，如不是许老隐瞒功力，就是她在说谎。

　　二则，她说晚上看着小说被摄进来，却对中间的一些事情模棱两可、语焉不详，一些细节完全对不上，不像看过书的。但她对这事的来龙去脉却十分清楚，甚至于知道这是摄灵，刚才在和徐千聊天时，对徐千说出的七曜局也没有丝毫的惊讶。

　　赵万存明显感觉到她在隐瞒什么，只是他是警察，不论季百灵是有着什么样的目的，他要做的只能是将他们带出去。

　　徐千翻了个身，嘴里喃喃呓语。

　　四个小时后，他们回到古格村，村里依旧是黑夜，就像徐千刚进村时一样。

　　凭着对方位的记忆，徐千带着他们出了村。经过村口的刻界石，他停下了脚步，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赵万存陪他站了一会儿，直到季百灵在前面催促，两人才离开。

　　一路疾行。

　　途中，三人居然搭上了一辆中巴车，在车身的颠簸摇摆中，到了禅音寺。

　　更神奇的是，天居然亮了。

　　＊＊
　　徐千走下车，看着太阳，激动地要流下泪来。三天三夜，他都在黑暗中度过，这种无尽的夜给人心理上的折磨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重见光明！”他高呼一声，张开双臂，给阳光一个大大的拥抱。

　　赵万存在后面，静静地看着徐千。金色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在地上投出一道柔和的轮廓。

　　“进去吧！别耽误时间。”季百灵皱着眉头，嫌弃地看了徐千一眼，径直走上禅音寺的阶梯。

　　赵万存和徐千跟了上去。经过徐千的身边时，赵万存压低声音，在他耳畔说了一句——

　　“小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