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LS》花羚

3、第二章 公主坟

　　（一）十辈子的珍宝

　　趁着天还未明，徐千顺利地出了祠堂，对着启明星辨了一阵方位，然后，向后山跑去。

　　偌大的后山，荒草丛生，徐千来到山脚下，途经一片乱坟岗。他想起书生说的族里驱逐出的那些不肖子孙的葬身之地，虽然天亮了，却依然觉得寒气刺骨。

　　找了一个向阳处，徐千坐下来休息，想到李乾坤的那本册子，忙摸出来打开。

　　这是一本符咒书，封面上用毛笔写着“奇镇秘书”四个大字，里面画着各种奇形怪状的符咒。徐千翻了一遍，有似曾相识之感，记得老爸有本《镇符全本》，也画的一堆符咒，但看起来可比这个简单多了。

　　那把铜钥匙长满了铜绿，十分古朴。他掏出自己戴的观音，将钥匙穿在红绳子上。没想到，刚刚挂回脖子，天又沉了下来，不是乌云，仿佛正常的入夜。

　　“不是吧！”徐千站起来，这又是什么鬼！才刚天亮啊，一眨眼的功夫，怎么又要天黑了？

　　事实胜于雄辩，徐千只想赶快离开这个鬼地方。他望了望地势，心里大为惊讶。后山山形绵长，仿若一条潜龙，山地龙形。龙头出处，有一片向阳平坦之地，所谓地贵平夷，又出在龙口，端的是吉地，村里人果然在那一处安葬先人。坟茔四周种植着大量松柏，想是小溪干涸，墓群之下依山势建了一个人工水凹。

　　明堂朝山，水为朱雀，龙行水随。好风水！徐千在心中赞了一声。

　　墓群的正中是一个很大的墓园，旁边修了护栏，想来便是那大族长的坟。

　　也没什么可怕的，徐千想着，向墓群走去。

　　山路望近走远，当到达坟茔之时，徐千已累得气喘吁吁。月亮透过云层，洒下一片银辉。

　　不知怎么，按说风水上佳，但徐千总觉得哪里不对。他望了望四周，心内有些惧意，莫非是这些树？树精藤怪的事，《倩女幽魂》里的即是经典，这儿不会也藏着小倩的姐妹吧。

　　仿佛配合他的心思，一阵山风吹来，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听起来颇有点像女人哭泣。

　　徐千颤抖着，走到大族长的墓前。

　　他拣了一根松枝，碰了碰墓碑，没有任何异样。又围着族长的冢绕了几圈，也没有任何能打开的法子。

　　“哪儿有机关呢？不是要硬挖吧。”徐千瞪眼望着墓园。打小玩游戏解机关就不是他的强项，三年还是青铜的他眼下无从下手。

　　他的肚子饿得“咕咕”直叫，这到底是没吃早饭还是没吃午饭？为了早些回到他的世界，他只有耐心地在这里解着谜题。

　　徐千将墓碑和坟冢来回检查了几遍，一个劲地回想《鬼吹灯》和《盗墓笔记》中的进墓机关，可一无所获。所幸他人温和，学的又是中医药理，性格更是熏陶的不急不躁。他弯下腰，借着月光再次一点一点查看着，连护栏都不放过。

　　花岗岩的护栏，初看毫无异状，石栏杆均是嵌入雕好的凿槽之内，严丝合缝。

　　他眯缝着眼，来回瞅了半天，终于发现有一处栏杆的兽纹图与其他略有不同。是了！栏杆很细，上面的图案也不容易引人注意，但仔细一看，各栏杆上的兽纹图是连在一起的。唯独这根，是禽羽，而非兽纹，且中间有一条极细的断纹。

　　不管怎样，先试试吧。他双手握住栏杆，前后摇动，又左右挪了挪。突然，他感到手里的栏杆向旁边的凿槽送进去半寸，断纹之处果然是断开的。身后的墓碑向左移开三尺，露出一道向下的阶梯。

　　徐千内心一阵狂喜，向里看去，除了月光能照出的两三米远，再往里面一团漆黑，但这长二尺宽一尺的石板阶梯却修得颇有气派。

　　不就是个族长吗，至于墓修得跟王陵似的。徐千想了想，回身掰起了树枝。

　　打柴似的牢牢捆了一捆背上，再扎了个火把，他才点燃松枝，走进墓道。

　　走出十几米，他便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这墓道向下的斜度极陡，往地上垂直深度应超过了四米，再走下去，怕是十米有余。

　　难道族长的坟是空冢？还是说，特意修在这，是为了掩人耳目，不让人发现这有座别的陵墓？他自言自语着。

　　墓道开始收窄，徐千觉得呼吸有点困难，便抽出几根燃着的松枝，其余的通通踩灭。

　　亮度陡降，他紧咬着牙，侧过身子，一步步往前挪着。

　　大姐，你是派我来摸金的吗？那你可得保我活着，我负责把找到的金银财宝全给你。他胡思乱想着，又下去了十几步。

　　这时，手中的松枝即将燃尽，他连忙再抽出几根，正待点燃，却刮起一阵阴风，一点火星也不见了。他忙掏出火机，急着打火，却不小心将火机弹了出去。

　　什么鬼！这下子他头大了起来，顺着火机落地的声响摸去，却怎么也摸不到。

　　“咯咯咯……”墓道中传来一阵小孩的笑声，这一下可把徐千吓得手软脚软。他手脚并用，回身就爬，却不想原本往上的回头路却掉头往下，他整个人向下一扑，顺着墓道滚了下去。

　　鬼打墙么？这是他摔下去时仅有的一点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他悠悠醒转来，一股松枝的清香让他清醒了些。身后的松枝散了一地，从墓道滚下来时，他的背和胳膊也被这些松枝硌得生疼，浑身像散了架一样。

　　令他惊讶的是，他居然来到了墓道的尽头。往前走两步，眼前豁然开朗，抬眼望去，他竟身处一间墓室里。整间墓室近一个篮球场大小，四壁的灯燃着幽幽的光。

　　墓室两侧的耳室，堆满了金银制品和珠宝玉器。

　　金银财宝天生吸引着人的目光，徐千走进其中一间，久久地凝视着。耳室的光线极暗，但却被一室珍宝反照得熠熠生辉。徐千扫了一眼，大批的嵌珠宝金项链、嵌珠宝金翎映入眼帘，还有金戒指、金杯、金镯、金钗等饰品，中间夹着一个异常精致的小玻璃瓶，颇有些像现代的香水瓶，他凑近了看，里面还真的有些水。

　　这墓主是个女人吗？徐千想着，又转进另一间耳室。金盆金碗，还有银刀银锥，闪瞎了眼。随处可见陶俑和陶器类的殉葬品，还有各种玉器、铜铁、骨、木漆器和丝织品等，种类齐全，几乎是把死者生前所需的日常物品一件不漏地都殉葬了。

　　这些珍宝，价值连城，带出去够花十辈子了。单是他手边一个小小的雕花红翡碗，让人爱不释手，目测拍卖行情至少千万。

　　徐千感叹着，却没有伸手去拿。他是学医的，一向认为金钱诚可贵，生命价更高。再说，这墓主又岂是好相与的，谁知道这随葬品上面有没有毒？

　　他慢慢退出来，向前望去。他所在的位置应是前室，主室就在石阶之上，正中是一座小小的石棺。

　　他向四周看了几眼，四根柱子引起了他的注意。柱子是整块的石料雕凿而成，本是宏伟大气，却不知刻了什么符道花纹，让人看上去直反胃，却又像被它吸引似的移不开眼。

　　徐千只觉头晕目眩，干呕了一阵，将眼光从柱子上挪开才稍微好过些。

　　他喘着粗气，慢慢来到石棺前，石棺的表面雕刻着宫殿的花纹，侧面是莲花纹。

　　“莲花纹，这是公主的葬制规格啊。”徐千喃喃道。

　　石棺两侧跪着两个陶俑塑像，像极了两个宫女。

　　徐千凑近了看，发现竟然隐隐约约地能看出些异样，陶俑的周身泛着一层淡淡的、黑色的气。

　　难道他能望气了？他揉揉眼睛，竟开始能看到陶俑里的东西。

　　徐千定睛看去，差点没离了魂。看模样，像是七八岁的小女孩，面容栩栩如生，表情却十分痛苦，捧着一个小小的，生满绿锈的铜盒子。

　　陶俑脸上慢慢出现了裂痕，像冰裂纹般迅速蔓延至全身。紧接着，一块块陶片掉落。

　　真的是真人！面前的小女孩应该是生前被强行灌入水银而死的，痛苦冤屈，乃至死气贯穿全身，至今不散，真个是死不瞑目。

　　天真活泼的小女孩成了陪葬品，想到当时的惨状，徐千忍不住红了眼眶。

　　他向着小女孩鞠了三个躬，喃喃道：“小妹妹，你安息吧。等我出去了，跟文物局报告，考古队一定会把你好好安置了。”

　　抬起头来，他看见陶俑的眼角有一滴泪。

　　不是吧！好像自从吃了黄大仙给的药丸，他的目力就有所增强。殊不知，那是江湖中久负盛名的火麟丸，修炼不易，极为难得，常人吃下去强身健体，懂道行的甚至会进入望气者行列。

　　徐千自小杂学，偏门的知识多少知道一些，也能归入略懂道术，在火麟丸的作用下，现在已进入望气初级阶段。

　　他强迫自己镇定，环顾四周，决定打开棺材，看看解咒的东西在不在里面。

　　他推了推石棺的棺盖。“咯咯咯……”墓室中又传来小孩的笑声，这次的声音仿佛就在耳旁。

　　徐千肝胆欲裂，转身想跑，手却突然被棺盖吸住，他拿脚去蹬，左脚也被棺侧吸住不能动弹，仿佛陷进了强力胶。

　　心急偏偏坏事，他右脚着力，向将身体拉出来，却在最后一刻变成反作用力，整个人“砰”的一声扑向石棺。

　　所幸下巴还未粘上，他用力抬着头，眼睛不由自主地向下望，一下扫到棺盖上刻的四个大字“开者即死”。

　　妈呀！我不是真的想开你棺呀！我不图财，只想看看你这有没有解咒的东西，好早点回家呀！徐千拼命挣扎着，欲哭无泪。

　　于是，在外人看来，徐千手脚并用地抱着小小石棺，头却昂得高高的，拼命向后仰，以这个很奇异的姿势出现在墓中。

　　不知何时，棺盖上出现了一个小女孩，穿着锦衣殓服，一脸顽皮相，慢慢地爬向徐千，颇为可爱。

　　可在徐千看来，却是一具皮肉俱缩至骨上的干尸，伸着鸡爪子般的手，向他爬来。

　　“啊！”徐千顿时惊得嗓子瞬时干哑，叫声像是捏在喉咙中，眼睁睁地看着小女鬼爬到他面前。

　　“你到我这里来做什么？”小女孩望着他惊惧的眼神。

　　“你是来娶我的吗？”小女孩接着问。

　　徐千下意识地猛摇头，差点把脖子摇断。

　　“你不喜欢我么？”

　　女鬼发出灵魂三问，徐千立时灵魂出窍。

　　小女鬼的声音变得阴侧侧的：“你既不喜欢我，打扰我做什么！”

　　说着，她脸色突变，皮肉迅速化为枯骨，张嘴向徐千的脑袋便咬，露出的森森白牙眼看就要咬碎他的脑壳。

　　“砰”的一声枪响，震得徐千差点晕了过去，子弹精准地击中女鬼的头部，将她震离棺板。

　　女鬼的实体只存在于棺中，爬出来的只是下葬时用巫术封住的一丝魂魄。

　　如今魂魄被震散，巫术消失，徐千顿感手脚一松，掉下地来，摔得头晕眼花。

　　他只感觉有人将他拽起，不知是人是鬼，拖着他往墓道里跑。

　　慌乱之中，他踢翻了陶俑。

　　啊啊啊啊！他以为自己要被掐死，却感觉一双小手将一个盒子塞到他的手中。

　　墓室中发出可怖的叫声，像是棺材里那个正主在嘶吼。

　　徐千胆战心惊，索性闭上眼睛，被那“人”一路磕磕绊绊像拎鸡仔一样丢了出去，他什么也不敢看，怀里只紧紧抱着那个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