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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古格村 ...

  •   (二) 先人的诅咒

      这东西嘿嘿笑了一声,接着,不知道动了什么机关,徐千身子一斜,向一个洞中急速滑了下去。

      与此同时,几个村民撞开了门,在李乾坤的尸体上来回摸索。

      徐千感觉自己的舌头都要被咬断了时,终于“咚”地落了地。洞里竟然明晃晃的,还挺干燥。他定睛一看,敢情是掉进了黄鼠狼窝,一大家子齐齐整整地正看着他。

      一只小黄鼠狼走到他面前,“吱吱”叫了两声,显得很欢快。

      徐千心说莫非你认识我?咱俩很熟吗?没想到,小黄鼠狼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居然点了点头,然后跑到一个角落。

      徐千顺着小黄鼠狼往角落看去,看到了一个串串桶。

      原来真是熟人啊!

      他揉着摔痛的膝盖,指了指自己的嘴,示意小黄鼠狼解了法术。

      小黄鼠狼冲他背后“吱吱”叫着,徐千回头,只见一个老人站在他旁边,拍了他的脑袋一下。

      这一下拍的他脑仁疼,忍不住“啊”的一声大叫。

      声音还在洞中回响,徐千反应过来,他又能说话了。

      这老人,想必是传说中的黄大仙?

      黄大仙施施然走到徒子徒孙面前,悠悠地开口。

      “既然给了我孙子一口饭吃,也算咱们有缘。”

      “大……大仙,”徐千咬的时间长了,舌头有些板僵,“多……多谢你救……救命,请问能……不能让我……我回去?”

      黄大仙上下打量着他,眯缝着眼,问道:“回哪去?”

      “我家,北襄市,城北玉林小区,我叫徐千。”徐千好容易捋直了舌头,说出了一句不打顿的话。

      “北襄市?”黄大仙拈着下巴上的几根胡须,摇摇头,“没听说过。”

      啊?徐千不敢相信,但想着现在唯一能救自己的也只有面前这个灵物,于是将自己如何在家中看书睡着了,又到了这个地方,种种奇怪之事向黄大仙讲了一遍。

      “唔……一百多年前,老夫年轻之时,曾遇到过相似之事。”黄大仙依然拈着胡子,似陷入了回忆。

      “一个书生,当年准备乡试,却得了本野书,瞒着家人偷偷地看。看着看着,落入村中,与老夫的爷爷相遇,自称遇见了与书中同样的情景。”

      “那后来怎么样了?”徐千急切地问道。

      黄大仙摇头:“不知道。我爷爷将其引至一处,让他自己逃走。至于有没有逃出去,就看他的造化了。”

      徐千有些沮丧。

      “不过,听我爷爷说,上古时有一种邪术,叫‘摄灵’。施术者怀有不可告人之目的,比如,为了完成一件极凶险之事,或拿到一样宝物,他们找到有特殊命格之人,利用画、或书将那人摄进来,由他们来涉险完成。”

      “傀儡吗?”

      “非也。傀儡炼成后,完全受主操纵,不能自主。摄灵则不然,被摄之人心智未失,本领未失,因施术者需其代替他完成任务。”

      徐千想了想,说:“我明白了。可能是两个平行世界,有人将我摄进来,是要我帮她找到什么东西,或者完成任务。就像游戏,只有一些身体或命格特殊的人才能过关,而她本人不行。”

      “是这个理。”黄大仙点头,“不过,平行世界是什么东西?”

      “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跟我来前所在的地方,在同一时间,其实是存在的。”

      “啊,有点明白了。”

      徐千苦笑,眼下什么任务都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大仙你指个路让我先逃出去呗。

      黄大仙笑笑,拨开一个暗槽,墙边立刻开了一扇小门,只能容人爬过去。

      徐千只觉眼前一花,黄大仙又变回了黄鼠狼,消失在门后。

      他不敢多言,跟着钻进洞,进洞前不忘向黄鼠狼一家鞠了一躬。

      **
      门后是一道斜坡,黄大仙在前面跑一阵子,停下来回头望着徐千。一团漆黑里,一双红眼睛就像指路的明灯。徐千跟着黄大仙,手脚并用地爬了很长时间,终于感到豁然开朗,这时,他们已来到一扇门后。

      隔着门,徐千居然看到门的那边隐隐绰绰有很多牌位。

      “这是……祠堂?”

      黄大仙点头,变回老人的模样,开口道:“这是古格村的祠堂,里面先人牌位四百七十一个,有时先人们闷了,会出来说说话。”

      说着,他递过一颗红丹丸给腿直发颤的徐千。

      “吃了吧。不害你,强身健体,还有些妙用。”

      徐千接过,一咬牙,吞了下去。

      黄大仙看他服下,缓缓道:“当年的那个书生,我爷爷也引至此,后面就看先生的造化了。记住,无论听到什么,见到什么,都不要开口。”

      说罢,他便消失在通道。徐千再回头,门外的一切已消失不见。

      他向通道鞠了一躬,深吸一口气,伸手推开那扇门。

      门外果然是古格村的祠堂,徐千站在众多牌位后面,几根点着的白烛一阵摇曳,只觉阴风阵阵,几乎让人神经崩溃。

      突然,一阵风吹来,白烛尽灭。当最后一点烛火消失的时候,原本漆黑一团的祠堂却像点燃了灯火一般亮了起来。

      只见牌位里飘出一个个“人”,霎时间乌泱泱地堆满了整个祠堂。徐千拼命的咬住胳膊,让自己不要叫出声,看着这些“人”穿着各个朝代的衣服互相打招呼,拱手作揖的,握手拥抱的,什么名堂都有。

      过了一会儿,一个长者走到前方,“人群”停止了喧闹,恭恭敬敬地肃手站立在祠堂内。

      “族长,”一个五十来岁的满清时期打扮的男子站了出来,“村东王善保家的第四代孙王启贤今日寿限已至,让他入祠堂吗?”

      族长一挥手,愤恨地说:“那个不肖孙!逐到后山!”

      “人群”中两位老人“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老奶奶不敢说话,只是抹泪。

      老爷爷白发苍苍,嘶哑着喉咙说道:“族长,我们王家几代单传,到贤儿这已经断了香火,他爹、他爷爷都被逐到后山了,求族长准许他入祠堂,陪在我们老俩口身边吧!”

      “王善保!”那个五十岁的男子向他怒目而视,刺得王善保瑟缩着身子,向后退了一步。

      “你和你老婆是怎么死的!你儿子、孙子又是什么样的人!这村子里这么多的老人,都是怎么死的!你心里有数!你们家养出这种不肖子孙,早该断香火了!”

      王善保垂下头,面对族人的指责,老泪纵横。

      徐千发现,不仅王善保夫妻,还有一些人,在指责声中瑟瑟发抖。

      接着,族人们在族长的带领下,像是举行一个什么仪式。族长口中念念有词,祠堂上方逐渐呈现出一道黑色的符咒。

      “知道吗?那小子的魂魄就要被劈碎了。”一个声音在徐千身旁响起,宛如一个炸雷,炸得他头皮都发麻。但他牢记着黄大仙的话,依旧紧紧咬着胳膊。

      一个青衫书生探出半边身子,看了他两眼,“你果然也碰到黄大仙了,他是不是也给你吃了药丸,叮嘱你不要说话?”

      原来你就是大仙说的那个书生,徐千心说。

      书生笑道:“你在这村里,见到的是不是全是头和身子长得反过来的人?你就不想问问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徐千摇头。

      书生见他这番模样,叹口气:“罢了,看你这般,想是气数未尽,兴许还能活着出去。”

      说罢,他黯然垂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徐千几乎要脱口而出。但就在那一瞬间,他看到书生眼底漏出的一丝狡黠,硬生生地将手指塞回口中,差点咬断,疼得眼泪绷不住地往下掉。

      “罢了罢了,同是天涯沦落人,我原想着你说说话,咱俩能在这做个伴。”书生打开折扇,轻轻地晃着,“年轻人,我在这一百三十年啦,这村子角角落落稀奇古怪的事我都知道。知道族长为什么要诛那个王启贤吗?”

      徐千咬着手,摇了摇头。

      “唉——这个村子,原是山清水秀,户户殷实。可不知从哪一天起,似乎葬祖之地起了变化,村子就眼见的衰败下去。”

      “村里户户受穷挨饿,本来就吃了上顿没下顿。又赶上全国闹饥荒,饿死人无数。终于有一天,那个王善保的儿子,为了保他们夫妻和儿子有饭吃,硬着心肠把老两口锁在小屋里,饿了十几天,将父母活活饿死。”

      “村民们得知王善保两口子死于非命,大怒,族长要严加惩办这个不肖子。可谁知就在这时,李寡妇的两个儿子接连饿死。一问,是李寡妇孝顺,将家里仅剩的一点口粮全给了婆婆。”

      “全村人都傻了,特别是家里有儿子的。俗话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凡家中有老人和小孩的,都面临只能留下一头的局面。”

      “于是,王善保的儿子策动了全村的壮年人,大家一起把家中的老人锁起来,饿死了老人,省出的口粮居然撑着下人渡过了饥荒。”

      徐千惊恐地睁着眼睛,不敢想像当时的惨状。

      书生摇了摇头,不胜唏嘘:“自此,村里只要一逢荒年,必然会将垂老之人锁进屋内饿死,代代相袭。而有的老人为了活命,便会在孙子尚未出生之时做些手脚,直接使其流产,作恶之人越多,这村中的怨念便也越积越盛。”

      “死于非命之人越来越多,大家都来找族长讨公道。终于,已经死去的族长下了狠心,祭出了族里压封数百年的诅咒。”他停下来,看着徐千。

      你倒是快说呀!徐千望着他,几次忍不住想追问,却最终死死忍住不开口。

      书生叹气道:“我到这里,恰逢族长首次祭出此咒,中此咒者,其子孙后代头将慢慢后移,最终与身子反过来,变成怪物,无法再出此村。而被认定为不肖子孙的人,不配进入祠堂,死后会被扔进后山的一处乱坟岗,任由野兽啃食,不得全尸。”

      此时,祠堂外突然狂风大作,一个年轻人的脸出现在祠堂上方。

      王善保和妻子大哭起来,先前的那名男子上前一步,指着王启贤怒喝道:“畜牲!你既寿数已尽,还不滚回你该去的地方!”

      混乱中,徐千抬头望了一眼,觉得有些眼熟。原来这个王启贤,正是杀死李乾坤的那个小青年!

      “放我进去!放我进去——”王启贤的脸由于挣扎而变得扭曲。但黑色的符却缓缓升起,像一面大旗,将王启贤裹入其中,只听得“咔啦啦”之声不绝于耳,像是把人的筋骨绞碎之声。

      王启贤哀嚎着,被符咒裹挟而出。号哭声、咒骂声充斥着整个祠堂。

      “也有被冤枉的子孙,但是这咒却是无法破的。除非——”书生晃着折扇,凑近徐千的耳朵,“这后山有座大墓,是第一代族长的坟。这一族既有符咒,亦有解咒之法。”

      见徐千一脸狐疑,书生低下了头,道:“只是听说而已,你且试试吧,成了,也许就能回家了。”

      这时,村里的鸡叫了,祠堂里的“人”又争先恐后地飘回牌位,亮光也一下子消失,画面说不出的诡异。

      徐千经历了一晚上匪夷所思的折腾,此刻已镇定了一些,那个青衫书生向他作了一揖,也渐渐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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