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楼录》耶加雪菲

5、江南会（五）

　　夜色笼罩的杭州街头，李荼笙打头，东方谦、东方训紧随其后，陶子期抱着流光慢悠悠得殿后。
　　“救……”路过一条小巷时，传来一声微弱的呼叫。
　　“！”一行人飞身拐进那个阴暗的小巷子里一探究竟。
　　昏暗的星光之下，隐约可见一个瘦弱的身影正被几个人拖进更黑暗的巷子深处。
　　“什么人！”东方谦东方训轻功好，直接靠近那几道身影，三下五除二，几下子将几个人影都掀翻在地。
　　陶子期拖着个灯笼踱了过来，灯光靠近，几个人瞧见那瘦小的身影是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姑娘，身上的衣服虽然打着补丁却也算整洁，五官尚未长开，却也能预见以后会是个秀清小佳人，手上还挎着个小篮子，里面的花散落在地，篮子里只剩下些残花败叶。
　　“小姑娘，别怕，”李荼笙掏出了帕子，递给小姑娘。
　　“我等乃是仙门中人，这些人若对你做了什么，尽可与我们说。”东方训安抚小姑娘到。
　　“我……我和奶奶住在那边。”小姑娘手指着隔壁一进有些破败的小院子，“……这些人是这附近的地痞闲汉，平日里就经常欺压我们。我日常今天西湖边卖花，今日湖边人不多，我卖完花比平常晚了点。谁知道回来的路上，他们就从边上巷子里钻出来，捂着我的嘴，要把我拖走，若不是遇见几位仙家，我今晚还不知会如何呢。”小姑娘说完，后怕的呜呜哭了起来。
　　那几个地痞半天爬不起来，嘴里开始唔哩嘛啦的骂起来：“死丫头片子，哪找来这一伙小白脸，等你爷爷我缓过来，看我不扒了你的皮卖进窑……唔……”
　　东方谦抬脚一踢，飞起脚边的一块土坷垃堵住了那张喷着污言秽语的嘴。
　　“没事了，我们这就护送你回家。”
　　护送这种事，小一辈出马就行了，陶子期执灯站在街巷当中，看着灯笼的光晕四散开来。他的眼角瞅见李荼笙的背影，正感叹这人虽然容貌有点令人遗憾，但是背影和身形往那一站，根本就是世家公子的气度嘛。正想着，他就看到李荼笙从身上摸出什么东西，往那几个还趴在地上爬不起来的人口中一扔。
　　东方兄弟将卖花姑娘送到了家门口，回头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阵的呼痛声。
　　两兄弟快步跑到陶子期身边，“陶三公子，这是？”
　　“问他。”陶子期向着李荼笙的方向努努嘴。
　　“好了，我们走吧。”李荼笙掸了掸袖子，“人家孤儿寡母的，你们护送的了一时，护送不了一世。我把后患绝了，不用谢我。”
　　“李公子，你给他们下的是什么？”东方训问道。
　　“我重楼秘制的药，他们以后再不能祸害女子了，顺便再让他们这几天好好祛祛体内污浊。”
　　闻言，地上捂着肚子翻滚着的几人呼痛声更是凄厉。
　　“还不快滚？！”李荼笙低喝一声。
　　地痞们忍着疼痛连滚带爬的跑进了更阴暗的深巷中。
　　“李公子，这，是不是太过了？”东方谦皱着眉头，“下毒，非君子所为。”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君子了？你们家谷主没教过你们‘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么？这些地痞流氓是地头蛇，你救得了那姑娘几次？”李荼笙嘴下不留情面。
　　“但是，那毒是不是下重了？”东方训说的也没啥底气。
　　“又没要他们的命，手脚一应俱全，没断生路，只是没收了作恶的能力，重？”李荼笙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哎！你这人！”东方谦不服气的反击，“原本以为你为陶三公子洗清嫌疑，是个侠义心肠之人，可原来，也是个使用下三滥手段的小人。”
　　“容贞！”陶子期制止了东方谦继续嚷嚷，“行侠仗义完了就回吧。”
　　“告辞。”东方谦硬邦邦甩出一句，转身气冲冲而去。
　　“陶三公子，李公子，告辞。”东方训向两位前辈匆匆一礼，转身追容贞去了。
　　“李公子，容贞入世不久，难免天真鲁莽，请海涵。”陶子期丢给李荼笙一块玉牌，“这是我江宁陶氏汤山别院腰牌，若李公子想通了，汤山别院随时恭侯大驾。”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反正不拿白不拿，李荼笙将玉牌揣进怀里，抱拳一礼，往相反方向掠去，几个起落，就消失在夜幕中。

　　第二日
　　由于前一天出了寻梅这档子事，各家前辈都忙着查找蛛丝马迹，西湖论道大会匆匆收场，各家小辈们便成了被撒手的小马驹，干脆成群结队的游起杭州城来。
　　陶氏和药王谷本就关系不错，又因为陶子期和东方离是莫逆之交这层关系，这十几年来关系更密切，两家小辈便相约一起来逛这花市街。
　　“容贞、容止，快来尝尝这绿豆糕，味道还挺不错。”招呼东方兄弟的正式这一次跟着陶子期出门游历的陶家长孙，陶钺陶若离。
　　“这绿豆糕虽然味道也不错，但真的比不上仙客来呢。”东方谦尝了尝绿豆糕。
　　“舅舅真是偏心，只带你们俩去仙客来。”陶钺年纪比东方兄弟要小一些，“你们两个当哥哥的，也不给我带点。”
　　“不止我们，还有重楼的李公子。”东方训解释道，“应该是陶三公子先邀的李公子，我们就是刚好路过被带上了。”
　　“别提那个毒辣之人了，”东方谦还耿耿于怀，“平白无故坏了心情。”
　　“怎么了这是？”陶若离随口问道。
　　“也没什么，就是那李公子手段实在是刁钻，虽不伤人性命，却也让他们从此无法欺辱妇人。”东方训解释道。
　　“这李公子，虽然下手重了些，但是，却也使得妇人免受其害。这，七分邪三分正，有点意思。”陶钺笑嘻嘻的又往嘴里塞了块绿豆糕。
　　“劳烦，两盒绿豆糕。虽然比不上仙客来的，但是这家的绿豆糕带回去配龙井也不错。”东方谦掏出钱袋，“店家，多少钱？”
　　“这位公子的话，不要钱。”店里的伙计声音脆生生的。
　　“哎？是你？”东方训抬头，看到昨夜里那个小姑娘正在店里，还做伙计打扮。
　　“昨夜谢两位公子出手相助，掌柜的说了，公子仗义出手，我们怎好收公子的钱。”
　　“可是……你不是说自己卖花的么？”东方谦问道。
　　“好叫公子知道，今儿一早，邻家阿婶给小女子介绍了这活，说是掌柜这里缺个伶俐待客之人，奴家这会已经是店里的伙计啦。”小姑娘可开心了。
　　“也好，总比风吹日晒走街串巷卖花的日子要稳定些。”东方训朝店家行了一礼，“那就谢谢姑娘和掌柜的一番心意了。”
　　三人离开点心铺子，继续逛街去了。
　　店铺深处，一个白衣身影喝完杯中的最后一口茶，转身从后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