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五步猫（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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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河波涛滚滚，但真的一脚踏入，就会发现河水其实只到小腿肚。
池禺蜷缩起湿掉的鞋袜里的脚趾，觉得这水也不像是真的水，带着一股阴冷的寒气。
他思索片刻，回过头去，问道：“小猫咪，请问这条河有多宽呢？”
小女孩原本笑嘻嘻的神色瞬间变得阴冷，她用愤怒的目光看向池禺，双手捂着耳朵，大喊道：“不要！我不要听！我不要说！”
黑河浪起，水声轰隆。
小女孩跳脚，指着池禺吼道：“我一点也不喜欢你了！黑河宽一百米！一百米！”
“唔。”池禺手指摩擦着下巴，愉快地说道：“谢谢你呀，小猫咪，但我觉得黑河只有两步宽，你说对不对？”
“不对！我说是一百米就是一百米！”小女孩的声音尖尖的，带着一股声嘶力竭的味道。
池禺不再理她，他往河中迈出一大步，然后果断地摘下眼睛上蒙着的黑布条。
只见他站在一片黑水之中，四周的黑水滚滚向前，但他却如履平地，仿佛脚下是一处河中的孤岛。
身前不到一米远的地方就是河对岸的白线，而身后，跨过数米宽的河面，是河岸上赌气地蹲在地上的小女孩和玻璃板后面神色各异的四个人。
明明只是一步的距离，却好像跨过了数米的波涛。
这个场景在玻璃板后面的人看来更是如此。
顾渊看着池禺踏入河中，然后一步之后，玻璃板前面的画面似乎像是被剪辑过一般，黑河上面的空间变得扭曲，就像是空气被突然压缩在了一起然后又蓦地拉平，一眨眼，池禺就出现在了靠近对岸的河中。
一旁的眼镜男低声喃喃道：“这不可能。”
说完，他猛地扭头看向顾渊，说道：“你们一定知道些什么。我们交换彼此的道具信息，公平竞争，大家都不亏。”
顾渊看了他一眼，又打量了一下目露狠色的黄毛和奶奶灰，点头道：“可以，如你所见，我们的道具是一个童年礼包，我想应该和正在玩的游戏有关。”
眼镜男作出洗耳恭听的模样，但顾渊却没了下文。
他疑惑地问道：“然后呢？”
顾渊：“没了。”
黄毛一条眉毛挑得老高：“就这？！”
顾渊冷漠：“就这。”
眼镜男：“那游戏规则呢？你们总不会一点提示也没有吧？这可是你们触发的道具。”
“什么叫我们触发的道具？”顾渊皱眉。
眼镜男谨慎地打量了他一番，突然笑了笑，说道：“你们居然连这个都不知道。”
他伸手扶了扶自己的眼睛，然后沉下脸，严肃地说道：“交换情报吧，我告诉你们我知道的，你们告诉我们这个游戏的具体规则和通关方式。”
“成交。”顾渊看了看河里已经摘下布条的池禺，快速说道：“你们先说，速度快，不然我过去了你们自己活该。”
眼镜男咬了咬牙，心想，要不是这场游戏他们的道具完全被压制，哪里还轮得到你们得瑟。
想归想，但他还是迅速开口道：“看来你们那里的探索进度没有我们快，我们那里大概两天前就有人通过游戏拿到了道具，后来连进了好几个游戏，发现了一些规律，然后就放出话来，只要你有还没进入的道具都可以去找他，如果他满意的话，会和你一起进去，游戏中尽量让你活下去，拿到道具，现实中可以提供一定的庇护。
“两天的时间，他们原本两个人已经发展到五六个人了。据他们所说，道具并不是固定的，而是有属性的，也就是说，同样的东西放在那儿，有的人摸到了可能是道具，而有的人摸到了就可能只是单纯的东西。
“而这种选择性，和个人的特点是密切相关的，包括童年经历，身体状况，等等，所以进入游戏后，触发道具的人一般都会拥有主场优势。也就是说，他会是最明白这个游戏通关方法的人。”
个人特点？
顾渊神色不变地听完这番话，心想，池禺这个道具的个人特点难道就是为了告诉他们他过了一个多么多姿多彩的童年？
结合实际情况来看，这人应该没有说谎。
这就有点意思了。
不过他对那两个提供情报的人更感兴趣。听起来那两人似乎很有实力，但这么有实力的人，为什么会主动暴露自己的实力，然后还无偿分享情报，甚至给人提供庇护。
怎么看都觉得是在找东西，或者说，在找一种类型的道具。
顾渊淡淡问道：“你是哪里的？”
眼镜男犹豫了一下，说道：“北京。现在你可以说你们的情况了吧？”
顾渊若有所思地点头，然后快速将池禺告诉他的一些规则讲了一遍。
与此同时，黑河上，池禺酝酿了半天，迟迟没有向对岸跳去。
小女孩在岸边蹲了一会儿，似乎也认清了现实，嘟着嘴站起来，不情不愿地指着他问道：“一号小老鼠，你为什么在河里不动？”
池禺弯腰捧起一点河水，黑色的河水在手心里散发出一丝丝的寒意。
他真诚地说道：“有点热，河里比较凉快。”
小女孩：“……”
池禺将水轻轻拍在自己脖子上，自认为十分和蔼地问道：“你要不要也下来玩玩儿？”
小女孩：“……你再不跳我就叫河里的好朋友吃掉你！”
池禺可惜地看了看冰凉的河水，微微屈膝，然后一下子跳上了对岸。
越过白线，脚下又变成铺满碎石子的地面，河对岸的转盘上的彩灯闪烁，小马过河那个格子一下子变得暗淡起来，老式音响的声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
“恭喜过关！小马妈妈说，河的深浅之后自己试过才知道呀。”
所以这其实就是那个经典的寓言故事，小马问过了黄牛和松鼠，对河的深浅得到了不同的答案，所以，河究竟有多深，小马妈妈说，只有自己试过了才知道。
这个关卡既然叫做小马过河，那这个名字一定有它出现的原因，小女孩说黑河有一百米，池禺踏进去，他觉得只有两步宽，那就只有两步宽。
如果他猜得没错的话，玻璃板后，每个看见这条河的人所看见的宽度都是不同的，这是一条随人心而变的河。
当闯关者蒙上眼睛，眼前没有了一点点实物，只有不断冲刷小腿的冰凉的河水和耳边涛涛的水声，那他心里会认为这条河有多宽呢？
没有尽头，那就永不上岸。
所以这条河的宽度，在他走进河水的一刹那，就已经决定了。
如果恐惧和不安打败了理性的思考，他就注定成为河中的亡魂。
玻璃墙一点点降下，小女孩恶狠狠地看了对岸的池禺一眼，再一抬手，黑河消失，只剩下池禺脚下醒目的白线。
小女孩委屈巴巴地看向顾渊，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说道：“二号小老鼠，该你了。”
顾渊果断上前转动转盘，一阵彩灯闪烁之后，指针指向了“上厕所”。
顾渊：“……”
这个关卡名听起来不太友善，并且有股味道。
玻璃板再次升起，与此同时，两个一模一样的蓝白相间的移动式公共厕所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两个公厕一左一右，塑钢的小门上没有男女的标志，门锁的位置亮着绿色的小灯，下面都是“无人”两个字。
小女孩不知怎么爬到转盘上面做好，一边甩脚一边说道：“呀，二号小老鼠想上厕所了呀，我是一只体贴的小猫咪，小哥哥可以上厕所啦。”
“可以小猫咪忘记哪一个是男厕所，哪一个是女厕所了呢。小哥哥只有一次机会，不会走错了哦，走错了的话，就是不乖的小老鼠，只能被吃掉了呢。”
两个流动公厕长得完全一样，甚至连左上角的编码都是一样的。
顾渊站在中间停住了脚步。
这个关卡内容也不在池禺讲的范围里面。
个人特色什么的果真都是骗人的吧？
以及，顾渊冷漠的脸上嘴角微微抽搐，从厕所出现的瞬间，他真的感觉很想上厕所。
四周鸦雀无声。
顾渊面无表情地看向转盘上的小女孩，问道：“必须推门进去才算选择对吧？我现在可以检查外面吗？”
小女孩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当然可以呀，小老鼠只要不进去就不会有事的哦。”
顾渊了然地点了点头，然后走上前去，将两个流动公厕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
公厕就是最普通的样子，下面是装有四个滑轮的小方台，三级台阶直接到门边，整个公厕的构造都是塑钢的，除了门以外没有其他可以进入的地方，甚至没有一条通气的缝可以让人看见里面的情况。
而厕所的背面，原本应该是进水口和排水管道的地方被塑钢封住了，两间厕所就像是两个完全封闭的小盒子，静静等着有人自投罗网，然后被吞吃入腹。
顾渊检查完一圈，再次确认两个厕所确实是完全一样的。
他站在两个厕所中间，垂下头兀自思考了起来。
而小女孩似乎心情很好地哼起歌来，脚后跟一下一下地敲着转盘，仿佛是死亡的倒计时。
“小老鼠，上灯台。
偷油吃，下不来。
喵喵喵，猫来啦。
稀里哗啦滚下来！”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五步猫（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