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一半》浮云了了

22、第二十二章、凤二书翰传亲信

　　帘后走出一个俊美无铸的公子，身材高大欣长，二十出头的年纪，同凤却有两分神似，细看又是全然不同的长相，一双桃花眼说尽风流，他披着件外衫，穿着靛蓝色的广袖长袍，领口袖口绣着银边滚流云，腰间一道青色宽边锦带，坠着一块羊脂玉的麒麟雕，长发既未束冠也未插簪，只在近发尾上两寸位置松松绑了根青带，手上拿着把扇子，白底黑字，上有四个矫若游龙的草书大字“风月无边”，端是个翩翩公子。
　　“小五，许久不见，近来可好。”凤梧摇着折扇，缓步走来，坐到了空着的位子上，示意兰秋给他再上杯茶。“爹娘，早。”
　　“三哥，阿却一切皆好。”凤却抿了一口茶。
　　“早什么早，凤瑾宁，你昨晚上哪鬼混去了，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凤元怀看着这个三儿子凤梧就是一阵头疼，要说他不学无术也不尽然，交给他办的事一件件都做得妥帖得体，就是平日里所作所为实在太过放浪形骸。
　　凤梧对凤元怀的这几句念叨满不在意，坐姿懒散，半撑着桌子，合扇抚掌，慢条斯理地辩解：“爹，那怎么能说是鬼混，只不过和几个朋友出去吃酒谈天忘记时间罢了。”
　　“那就离你那些狐朋狗友远一点。”凤梧不提他那些朋友则罢，一提凤元怀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血气上头，顾不得说话地语气轻重。
　　凤梧装做什么也没听见，跟凤却聊了起来，“小五，你三哥我听说了，鬼域三都的事干得不错，现在不仅传遍了整个武林，连我们这些平常百姓都是耳熟能详。”
　　“三哥过誉。”凤却放下茶盏，不咸不淡的回答。
　　凤元怀还想再教育凤梧几句，被唐秀曼拉住，“老爷，您消消气。”凤元怀渐渐冷静下来，知道自己说的还是有些过头。
　　“哟，小五，这是你哪捡的娃娃，看着有点意思。”凤梧一进门还没注意到这个小不点，不过略略瞥过一眼他就知道他们俩是同类人，由此来了兴趣。
　　“漠北。我徒弟。”凤却的声音冷上了几分。
　　“是吗。”凤梧逗他这个弟弟逗得起兴，饶有兴味的说：“鹤倚风？”
　　“是。”鹤倚风对凤梧的印象一点也不好，举止轻佻，油嘴滑舌，是只狐狸，真是白瞎了一身好皮囊。连带着回应的语气也很敷衍。
　　凤梧用折扇指了指凤却，对鹤倚风说：“凤栖梧桐，小倚风，我呢，叫凤梧，字瑾宁，美玉怀宁，你跟着你家冰山师父叫我三哥哥就行了。”眼见着凤却脸上的温度一点点冷了下去，凤梧还没打算收手。这种奇景平日里还不好见呢。
　　“三哥好。”鹤倚风才不想叫那么肉麻的称呼。
　　小鱼不上钩那就算了，还是正事要紧，“对了，二哥前些日子传信给我说是这两三日要回来一趟，明日大哥和四弟的例行巡查也结束回来了，正好我们五个凑一起，小五你可暂时不能走。”调戏自家小五事小，忘了二哥的事可就不知道又要被怎样折腾了，毕竟自己只是个弟弟。
　　凤却想了一会，才开口回答：“可以。”
　　众人心里齐齐舒了一口气。
　　“就等你这句话了。”凤梧放心了，折扇敲了一下掌心，眼底的笑意更深。
　　“书翰要回来么，他怎么没同我说过。”凤元怀不由得皱起眉头，孩子们都大了，有自己的心思了。
　　“爹，我跟二哥一直有书信来往，您是知道的，他顺手就写给我了，然后让我转告您，我这几日忙着处理各家商铺的账本，给忘了。”凤梧连忙解释，以防凤元怀多虑，还乖巧的笑了笑，“这不，我现在记起来了。”
　　“算了，书翰在翰林院也辛苦了，回家休息一下也未尝不可。”凤元怀心想算了，风桑要回来是好事，只是感慨，凤府一家人有多少年没聚这么齐了。
　　“小五我可是一起来听说你回来的消息就跑过来了，生怕你见个爹娘就直接回此间山，现在行了，那我回书房了，案上还有一堆账本得看呢，头疼死了。”凤梧拢了拢外衫，完成了二哥交代的任务他就准备打道回梧竹幽居了，就他一个人留在临水，要处理的事情可多了。
　　唐秀曼今日见着鹤倚风，突然就想起来，“阿梧，你也到了该娶亲的年纪了。”都是个二十二岁的大人了。
　　“是啊，阿梧你可有心仪人选。”凤元怀也觉得凤梧到成家的年纪了。
　　凤梧全不在意，还笑着跟唐秀曼说：“爹娘，你们急什么，二哥还不是还没娶吗，等他成亲了，我过一个月就把凤家三少奶奶接进来。”
　　“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唐秀曼见凤梧对自己的婚事这么不上心有些生气了。
　　“那可不是吗，你们儿子我是一表人才，只要我上门提亲，哪家的千金会拒绝。”凤梧一番说辞把唐秀曼眉间的那点轻愁给哄没了，哄得那叫一个眉开眼笑。
　　“行吧，那阿梧你先去吧。”唐秀曼掩袖笑了笑，眉梢眼角里泻出来的余韵风情比广袖上绣着的白色扶桑花更加动人，年轻时不愧是骊南有名的闺中美人，可真便宜了当时还是穷小子的凤元怀。
　　凤元怀也是气笑了，脸上皱纹都少了两条，挥袖说，“滚吧。”
　　“得嘞，孩儿先行告退。”凤梧起身，嬉皮笑脸的抱拳随意施了个礼。挑了个站的离门口近的小丫鬟吩咐道，“霜序，待会给我送杯红茶。”
　　“是。”霜序身量苗条，瓜子脸蛋，见之顾盼神飞，神情稍冷，由得气质脱俗，自幼跟着茶道大师学过茶艺，泡茶的手艺可以说是全府上下最好的了，方才那几杯君山银针就是她的佳作。
　　前脚凤梧刚走，后脚星回就拖着个雕花木盒进来了，递到了鹤倚风面前。
　　刚才一直在讲凤家的家事，鹤倚风一个外人初来乍到，不便插话，只能支起耳朵听听，晃着脚玩，顺便研究一下青石地砖上的纹路，乍然有东西递到眼前还诧异了一下，接了过来，开了盒盖，装着四四方方的孔明锁，还有几个栩栩如生的皮影小人，旁边还搭着几块刚才沿路摊位上看到的精巧糕点。
　　“小倚风，里面都是些骊南的小玩意，妾身琢磨着小孩会喜欢就叫下人买了点，你看着可还喜欢。”唐秀曼注意着鹤倚风脸上的神情，怕他不喜欢自己准备的东西。
　　“谢谢凤奶奶，我很喜欢。”鹤倚风笑得眼睛弯弯的，里面有亮亮的光像藏着两轮新月，他是真的很喜欢唐秀曼准备的礼物，不是什么特别贵重的东西，让人接受起来会有负担，寻常物件，不过也是下了心思的，一看就是精挑细选过的，不是随手买的粗制货。
　　唐秀曼见讨了鹤倚风欢心，心下也是高兴的，估摸着差不多已近日中，开口询问两人：“时候不早了，阿却和小倚风是随我们一起去厅堂用膳还是？”
　　凤却偏头柔声问了一下鹤倚风，“你饿吗？”
　　鹤倚风思考了一下，回答说：“还可以。”
　　既然鹤倚风还不饿，凤却就并不打算同凤元怀和唐秀曼一道现在用膳了，简单回了唐秀曼，“回房。”
　　唐秀曼看见凤却偏头征询鹤倚风意见的时候不知怎么的眼眶就热了，小时候孤僻的小儿子现在也会照顾人了，作为一个母亲她心下也是安心许多“没事，阿却你先带着小倚风熟悉一下府内环境，凤府虽修的不怎么大，但是道路还是有些幽深复杂的。鲁叔，你就先随妾身和老爷一道去用膳吧。”
　　“那老奴恭敬不如从命，谢夫人美意了。”鲁丛经恭恭敬敬的施礼回答。
　　“鲁叔你都在凤家呆了几十年了，就别跟我们客气了。”凤元怀挥了挥手，示意鲁丛经不用如此拘谨。
　　鲁丛经听了不乐意了，一板一眼的说：“老爷那可不行，主仆有别，终究不可失了礼数。”
　　凤元怀拿鲁丛经这倔脾气没办法，也只能顺着他老的意了。
　　“走吧。”凤却声线偏沉，起身拿起了无名，伸出右手示意鹤倚风牵着。
　　鹤倚风跳下椅子，乖乖抓住了，另一只手还想着拿唐秀曼送的礼物盒。侍立在后面的孟冬有眼力见的提前拿起了。
　　凤却也就任由孟冬和仲冬两个丫鬟跟在了身后，自然的牵着鹤倚风往自己居住的雪影云蔚去。
　　出了涵清厅，走过弯弯绕绕的亭桥，闻了一路荷香，眼前的景色突然收缩到一个小小石洞。一带粉垣由几丛嶙峋山石自然过渡，开阔的视野凝聚至小小一处景，步入石洞，是一片奇花烂漫，扑鼻香气袭面而来，佳木葱茏，一溪清流从花深处泻出，复行数步，又是一片豁然，两边飞楼插空，雕甍绣槛，隐隐匿于翠木青竹之间，俯而见之，但见青溪泻玉，石磴穿云，白石为栏，亭台楼阁层叠。
　　听着潺潺水声行了一路，路过一雅舍，薜萝攀墙，百竿青竹探出墙头，暗藏一汪流水小泉，阔叶芭蕉植于窗下，气象清幽，倒是个赏风听雨的好去处。
　　凤却见鹤倚风多瞧了两眼便主动开口介绍：“听雨见山，二哥凤桑，凤书翰的住处。”
　　“二哥去京都做官了吗？”鹤倚风想着住这么个风雅之地的人一定是个满腹诗书，才华横溢的人。
　　“是，他是弘历十五年的状元，现居正七品翰林院编修，自请编撰史书。”凤却稍微说明了一下凤桑的经历。
　　“师父，你不是很久没回家吗，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鹤倚风改口叫师父叫的从善如流。
　　“家里每月都会向此间山送信。”凤却的嘴角扬起一个不自觉地弧度。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6-07 23:20:50~2020-06-20 18:00: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张知义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