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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规矩之外从公理 ...

  •   “凤却。”鹤倚风软着嗓子,糯糯叫了一声凤却的名字。
      听见自己的声音后鹤倚风的耳朵尖又变得通红,直接把脸埋进了凤却怀里,顿时不想讲话了。
      虚弱太久的身体连讲话都没有点威势,太丢脸了。
      凤却一下子就被那点招眼的透红吸引了,好奇地伸手捏了捏鹤倚风的耳尖,小孩子真是哪都软软的,手感真好。
      一想到凤却白玉指节揉捏着自己的耳朵尖,鹤倚风差点一路从耳尖红到了耳根,只能拉拉凤却的衣襟,默默表示抗议。
      凤却只能收起修长手指,小心把鹤倚风放下地了,背着手问:“如何?”
      “咳咳,我好多了。”鹤倚风清了清嗓子,声音恢复了正常,清清脆脆,带着点未脱的童音。
      “鲸尾草,治晕船的。”凤却把华奇刚才取来的十支鲸尾草放在了鹤倚风的手心。
      鹤倚风紧握着鲸尾草的草茎,沉默的收下了。
      他抬起头,冷静的望着凤却那张如玉面庞,一路以来他越体会到凤却的强大就越能感觉到自己的弱小,如果他有凤却一半,不,甚至只要十之一二的武功,那他是不是有资格死在爹娘身边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狼狈逃离。
      凤却看着鹤倚风的眼神渐渐黯淡了下去,重重地揉了一下他的头,玉石叮咚,“静心。”
      “回去了。”鹤倚风听了莫名笑了一下,牵起凤却另一只手,大步往船舱走去。
      真讨厌。

      接下来两天过的风平浪静,鹤倚风也稍微习惯了船上的生活,晕船的症状也有缓解,但还是不能呆在密闭的船舱里,所以和那个奇奇怪怪的季山越也没怎么见面,常常同凤却一起呆在甲板上,由此算是和乌良工这个半大小子混了个熟,算是朋友了。
      此时头顶上朗朗明日高悬,浮云飘荡,分离又聚散,风势正盛,船帆被吹得鼓鼓的。
      “小乌哥,你说你一个大水运商行老板的儿子,怎么来船上当船夫。”鹤倚风趴在船边两只脚离开甲板,嘴角噙着一抹浅浅的笑意,第一次见到骊南的秀美山水他还是很好奇的,看着波光粼粼的蓝绿色湖水,艳艳曜日像是往水面斟了一壶细碎星光,亮的晃眼,鹤倚风伸出手遮了小半片光,指缝间是星河流淌。
      清风懒卷,拂过凤却的衣摆,他站在鹤倚风身后,负手而立,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鹤倚风的背影,生怕他一不小心就掉了下去。
      乌良工正好轮班休息,没骨头一样的倚在船边,搭了块汗巾在脸上,随口回答鹤倚风的问题,“你知道我们家这艘船的来历吧,老乌头想报答当年的恩人,但是他在船上呆到老了也没再见过那个人,一直很遗憾,所以他就把我派来接他的班了。”
      “你不生气吗?”鹤倚风偏过头看着乌良工半遮的侧脸问道。
      “你指什么?”乌良工来了兴趣,摘下汗巾,翻了个身,对上鹤倚风的眼睛,说“上船吗?还好吧,一开始都会不情愿,但是,这艘船上都是很好很好的人啊,我呆着呆着就不想下了。”
      一提到渡客船和朝夕相处的船工们少年的脸上就笑意灿烂而纯粹,甚至比头顶的灼灼晴日都要明亮几分。
      “昨天给你拿药的阿奇哥仗着比我年长几岁就老是捉弄我,其实只是怕我不合群会哭鼻子,我知道他从我上船开始就一直照顾我,追那个小姑娘的常叔看上去凶凶的,但是是个木讷温柔的人,平日里大家闹出的大大小小的事都是他在背后默默解决的,还有厨房里的辛大厨,一身肌肉,笑得很爽朗,看我年纪小会偷偷给我开小灶做宵夜......”
      乌良工的话匣子一下子就被打开了,滔滔不绝的骊江水决了堤,拦水的大坝却还未修筑完成。
      鹤倚风听的津津有味,一点也不嫌弃乌良工的喋喋不休。他很喜欢此时乌良工眼睛里的光,是浸透了幸福的美好。
      “武师头子赵庆叔脾气暴,护着一船人风里来雨里去,十几年了没喊过一声累。哎呀,对不起,我光顾说船上的同伴们了。”乌良工说着说着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和别人聊天,慌乱地抓着手里的汗巾,和鹤倚风道歉。
      “没......”鹤倚风后面的话还没冒出来就被一声急躁的叫喊打断。
      “小乌,下来。”雄浑而低沉,中气十足。
      “应该是出事了,我先下去了,你们两个呆在这就行。”乌良工一听就知道这是赵庆的声音,交代了鹤倚风和凤却一番,转头回应:“赵叔,马上。”
      “要帮忙吗?”凤却突然开口询问。
      乌良工看了一眼凤却正经的脸,轻笑了一下,“哪有找客人帮忙的店家,况且渡客船保证每位客人安全到达码头。”
      然后转身就走了。
      “凤却,你不像是会多管闲事的人。”鹤倚风仰着头,眨了眨眼不解的提问。
      “你刚才笑得很开心。”凤却想也没想直接回答。
      一定是阳光太好,烧的耳朵尖红红。
      脚底下的船舱里乒呤乓啷,混着人声的尖叫,东西倒地、人仰马翻的响声连成了一片,刺透木板传上甲板,不得半刻消停。
      “凤却,你说下面发生什么了?”好奇心饲养的蚂蚁在心头四处乱爬,鹤倚风盯着甲板的木板,像是要把它盯出个洞来,瞧瞧下面发生了什么,想来是不可能的,所以只能求助于凤却了。
      “抓贼。”凤却说话方式一如既往的简洁。
      “具体点呢?”鹤倚风拉了拉他的衣袖显然对这个回答并不满足,“有没有人受伤?现在情况怎么样?”
      “并无,混乱但不失秩序。”凤却顿了一下又说,“闹事的人快被抓住了。”
      “你怎么知道的?”鹤倚风凑近了也听不出凤却说的那些东西。
      “用听的。”凤却教导鹤倚风仔细分析声音里的内容,“有打斗的声音但范围不大,注重闪避,应该是个贼,对手的船工是入意境的一流高手,对付贼是一方压制,现在声音渐弱,快要结束了,而叫声里多是惊慌失措,而不是恐惧,说明是突发事件但并未造成流血伤害。”
      听凤却说话是一种享受,特别是这么长段的语句,袅袅琴音在耳边轻吟,九霄环佩的长弦随意抚弄就是一首琅琅乐音,流云漫卷,仙曲渺渺,鹤倚风突然开口说,“你的声音很好听。”
      凤却看着鹤倚风的眼睛说:“是吗?”
      鹤倚风以为自己的举动太过轻浮,让凤却生气了,一时间不敢说话了。
      沉闷的天边忽地炸开一声响雷,挤走烈日,破开了静止的空气,暴雨淋淋来的毫无征兆,兜头盖脸,洒了人一身湿漉,天上的浩荡河湖水倾了人间满山海。
      风雨声大作,扰了清清晴昼,倒了一方正墨砚台,染暗了亮亮日色,嘈杂的雨点落在漫山遍野的生灵死物上,蒙上一层潮湿阴沉的梅绿水色。
      湿意浸透了骨子里,鹤倚风站在原地不太想动弹,珠玉落了一地甲板,苍茫的声音遥遥在耳边絮语,凤却站在一旁陪伴。
      船舱里嘈杂的打斗声也进入了尾声,楼梯上的木板被踩得嘎吱作响,有人上来了。
      “凤少侠,鹤小兄弟,里面事情解决了。”乌良工爬到一半,探出个头跟两人打招呼,报了个平安,被冷冷雨点糊了一脸。在船上呆久了,见惯了老天爷的喜怒无常,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暴雨是见怪不怪了。
      “贼抓住了?”鹤倚风借此转移换题,问起了刚才发生的事。
      “抓住了,一个四处流窜的惯偷,偷到了一个年轻富商身上被武师当场发现,打了起来,他手上有点功夫,但是打不过我们赵叔,我去帮忙维持了一下秩序。”乌良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把事情简单说了一下,“不过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在抓贼?”
      “凤却说的。”鹤倚风扬起小脸,明明不是自己辨认出来的也很是骄傲。
      “凤少侠真是厉害。”乌良工拱手佩服凤却仅凭声响就能把事情全貌猜个八九不离十,实在是个高手。
      凤却颔首受了乌良工这一礼。
      “小乌哥,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办?把他赶下船吗?”鹤倚风继续问道。
      “渡客船的规矩是保证每一位客人旅途的安全。”乌良工特意在“每一位”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所以呢?”鹤倚风特意拖长了尾音,眯着眼,遮住里面的狡黠光芒。
      身后是雷声轰轰,闪电划开黑沉天幕,惨白的伤疤横亘在广大的苍穹之上,缝隙间排着一列列尖锐的牙齿。
      突然的光亮照出对面甲板上富商苍白的下颚,上半张脸隐在白色的兜帽下,几缕卷曲的发丝不小心被雨滴牵引出来。
      “所以......”乌良工手上一个用力从楼梯跳上了甲板,“等他到地方了就把他交给官府,扔进大牢里。”
      “你们可真有意思。”鹤倚风被渡客船上特立独行的行事风格逗笑了。
      “一码归一码,收人钱财,忠人之事,规矩之外,公理为上。”乌良工板着脸,沉下声音,一本正经地说。
      说完就换回平常一副笑脸,“这是我们家老乌头说的。”
      雷声隐去,电光消散,雨声更加浩荡。
      甲板上富商的身影消失了,白色的幽魂。
      “雨大了,该回去了。”凤却浩风朗月的声音透过了层层雨幕落入了鹤倚风的耳中。

  • 作者有话要说:  此时有一位大佬隐隐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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