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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古树下剑舞曼妙 ...

  •   焚香除妄念,冰心去凡尘,玉壶养太和,清宫迎佳人,
      甘露润莲心,凤凰三点头,碧玉沉清江,观音捧玉瓶,春波展旗枪。
      一杯景泰云雾茶在专门的茶艺师手下,经了百鹤沐浴、观音入宫、悬壶高冲、春风拂面、玉液回壶、韩信点兵六道工序,才敢被琅玉轩的掌柜诚惶诚恐地端出来呈给凤却。
      凤却接过青瓷茶杯,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揭开茶盖,香凛持久,汤色清澈明亮,叶底嫩绿匀齐。
      拂去浮起的茶沫,凤却低头慢慢啜饮一口,醇厚味甘,风味独特。
      茶香雾韵里低头品茶的凤却精致漂亮得像一幅笔触惊艳的工笔画,景泰山终年萦绕的岚烟气,略微柔化了眉眼间的冰霜,却仍是高山流水,举手投足间风雅矜贵,礼教极好,只可远观不可近瞻。
      董平才弓着身子,两股战战,头埋得极低,诚惶诚恐地说:“小少爷,粗茶一杯,小人实属怠慢。”
      在云浮国,提起凤姓的大户那一定是临水凤家。
      凤家先是从玉石发迹,后来生意越做越大,成了皇室专贡,现今凤家的产业也是越铺越广,各行各业都有所涉猎,已然是云浮国有名有姓、底蕴悠厚的世家大族。
      这一代的凤家当家凤元怀,单娶了一位正妻,名唤唐秀曼,两人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二十三年生了五位少爷。
      凤却是最小的五少爷,两人老来得子,宝贝的不得了,当初凤却执意要随洛嘉言上此间山学剑,唐秀曼是一万个不肯,天天以泪洗面,凤元怀也是叹了好久的气,亲手锉了块昆青玉,然后拿起搁置多年的刻刀刻了方印章,还特意千里迢迢去了趟不惑山缘法寺,请高僧因慧大师诵经开光,最后放进了凤却的行囊。
      自凤却离家的起的那一天,凤氏的店铺都接到了一条上头传来的消息,见到小少爷本人或者他的私印,定要满足一切要求,事后一切花费由凤家主部报销,违者罢黜职务,逐出凤氏。
      可谓是放在心尖尖上疼爱了。
      董平才今儿百无聊赖地趴在桌上偷懒,反正长广城这种偏远的边境地区,没多少人上门来这一亩三分的小店买玉石翡翠,清闲的很。只赔不赚的生意,也不知道东家为什么非要在这种地方开店,有钱人的想法真是捉摸不透。
      清早刚落锁开店没多久,一个眉目如画,背负长剑的清俊少侠进了门,他拿出一个四方白文的小巧私印,董平才本以为是来卖印章的人,远远瞧着制的石料还不错,就没想着赶人。
      一看到上面刻的,董平才直接就从椅子上摔下去,倒了个人仰马翻,他做梦也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见到这位大名鼎鼎的凤家小少爷。
      一个激灵他就清醒了,想起那条在凤氏商铺传了十几年的命令,你说这枚印章十几年也出现过一次,头一回就让他董平才撞上了,自家这座小庙,可万万容不下这尊大佛,万一有丝毫怠慢自己的饭碗可就要丢了。
      幸好幸好,这位小少爷通情达理,只是让他送封急信,虽然时间赶紧了点,但是还是他力所能及之事,这饭碗可算是保住了。
      “尚可,信呢?”凤却茶喝了一口就搁在了桌上,面上是一贯的冷漠。
      “小少爷放心,您的信件已经托专人加急去送了,保证十日之内交到东家手上。”董平才心里暗暗擦了一把冷汗,如实回答,再拿出一个装满钱财的托盘,“小少爷,这是十两黄金,还有百两碎银,小人知道这点钱财在您面前实属寒碜,但这已经是小店全部银两了,还望恕罪。”
      说着说着董平才就跪在地上,,托盘高举于头顶,就怕凤却一个生气,自己小命不保。
      “有劳董掌柜了。”凤却淡淡地说,取了几块碎银,“剩下的掌柜收回去吧。。”
      “不劳烦,不劳烦,您还有什么需要的吗?”董平才从凤却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心里总是惴惴不安。
      “既已事成,在下先行告辞。”凤却的信已经寄出去了,便不打算在琅玉轩久留了。
      董平才见凤却要走了,脸上僵硬的笑容突然就有那么点真实的灿烂了,“那小人送您一程。”
      凤却也没有拒绝,任他求个心安,将自己送到了门口。
      凤却突然有些想鹤倚风了,至少小家伙不会那么怕他。
      回去吧。

      烈日当头,福喜客栈的门口依然是大排长龙,一波又一波的人在门前挥汗如雨就为了进里间大堂吃一顿美食。
      凤却顶着众人诧异的目光径直往里头走,有想上去拦路让他排队的人,对上那双冷冰冰的眼睛也都被吓得腿软,不自觉后退,一众人只敢悉悉索索在背后讨论他的来头,有人认出了他是前儿傍晚进客栈的神仙公子,想必是花了好大一笔冤枉钱才住下。
      这种人可不是他们平头百姓得罪的起的,纷纷让开来一条路,供凤却通行。
      凤却也不避让,迈步走进了福喜客栈。
      一眼便望见自家小徒弟乖乖巧巧地坐在钱旺身边,板着一张严肃的小脸,身子坐得笔直,正经的可爱。
      两道目光穿过热热嚷嚷的人群,直直的对上了。
      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
      鹤倚风的眼睛里都是亮晶晶的欢喜,纤长浓密的眼睫挡都挡不住,明明白白的流露出来。
      凤却发现自从收了鹤倚风这个小徒弟以后,他做了好些没做过的事,譬如现下,他生平第一次觉得庆幸,庆幸鹤倚风是一个那么好的孩子。
      锦白色的衣摆扫过块块方正的青砖,停在了鹤倚风的面前。
      “午膳用过了吗?”清朗温透。
      鹤倚风摇摇头说,“还没有。”
      “钱掌柜,麻烦了。”凤却扣了两下柜台。
      钱旺懒洋洋掀了个眼皮,冲大堂里跑来跑去的钱来喊,“小来,给楼上天字二号房送份午膳。”
      钱来抽空扯着嗓子回了声,“哎,知道了。”
      凤却顺手的将鹤倚风抱在怀里,走上楼。
      鹤倚风心想,凤却,大概似乎很喜欢抱着自己?
      进了房间凤却把鹤倚风放在了凳子上,问:“你还有何事想做?我们明天就启程了。”
      “我想看你使一回剑。”鹤倚风毫不犹豫地回答。
      凤却没想到他会提出这个要求,左右也不是什么难事,就应下了。

      用过午膳,凤却向钱旺借了后院。
      鹤倚风站在枝蔓盘结的古树下,漠北夏日的薰风逗红了嫩白的脸颊。斑驳的树影撑起了一片婆娑绿荫,稍稍驱散了暑气的侵扰。
      凤却闭目持剑立在院子中央,艳艳光朱融不了他周身霜雪,仍是朗月清冷、风轻云淡之姿。
      夏风带着漠北河蒸蒸的水汽撞上了无名的剑刃。
      凤却动了,睁眼的一刹那周身气质都变成了凛冽剑意。
      腾腾川河入长澜,第一剑是入澜,气势汹汹的横扫之式,奔涌不息的骊江之水带着万钧之力袭来。
      春暮折花赏美酒,第二剑是折花,突然变招为轻巧的上撩,方才澎湃惊人的水势只是俏皮地往你身上撒了一捧凉,舒心透彻,这一式极为赏心悦目,芳华簇簇,让人忘却其中暗藏的杀意。
      云闭雾去呈初晴,第三剑是初晴,去巧改力,猛力下劈,破开了层层迷雾,晃晃剑芒避退日月。
      忽来神雷震隆隆,第四剑是震雷,凌厉之击随后而至,只攻不守,一记雷霆威威动九天。
      萧萧落叶留秋风,第五剑是落风,雷歇云停,柔风拂面,散力于刃,瞬息间取人首级,杀人无形。
      簌簌冷雨凭栏望,第六剑是凭雨,残叶纷飞,仿佛刀光剑影丛丛,连成一片,透不过密密雨帘。
      山上崩白松间雪,第七剑是崩山,聚力于剑尖,万山倾倒,天地失色,厚重的山岳之力倾面而来,压得人心头一悸,难以呼吸,第八剑是松雪,轻盈灵动,身形变幻莫测,雪落无声,剑尖的光亮凝成一线,杀机暗隐。
      地上黄陷流沙慌,第九剑流沙,借势画了个圆润的绞式,剑身挑起灿灿金黄。
      剑花潇洒,归剑入鞘。
      长身玉立,清雅出尘。
      “如何?”凤却尾音上扬,带着点愉悦。
      看得入迷的鹤倚风一时尚未反应过来,愣怔了一会,才说,“很好看。”
      听了鹤倚风的回答,凤却有些啼笑皆非,眼底潋滟春波流转,“学剑可不是为了好看。”
      “那是为了什么?”鹤倚风追问。
      凤却想起了见到师父洛嘉言那年,他问的,“你认为剑是什么?”
      鹤倚风目光坚定地说,“握在手中的力量。”
      长广城中福喜客栈后院,古树参天,爬出了青墙,尚且稚嫩的少年望见了遥遥岁月后属于他的剑心。

      又是一轮月落日升,点点金光散落人间,朝曦里空荡荡的街道让长广城平添了几分寂寥,凤却和鹤倚风收拾好行囊,准备上路了。
      背后福喜客栈的掌柜钱旺出奇的起了个大早,拿了个木梯,摘下了原先那块金镶玉的富贵招牌,托老陈头雕的楠木新招牌昨晚已经送来了。
      钱旺又爬上木梯,挂上了新做的招牌,泰山掌练到八层的一流高手,挂个木牌的过程竟还有点磕磕绊绊,嚣张傲慢的金玉换成了朴素清淡的楠木在晨光微熹里莫名显得凄凉落寞,别扭地哀悼。

  • 作者有话要说:  一位灵魂派写诗人再次上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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